第143章 你不疼自己儿子,臣妾疼

作品:《太子凶狠

    “父皇,您是天下人的君父,可您,从来都不是我李轩一个人的父亲!”


    “在您心里,只有您的江山,您的权力,您的制衡之术!”


    “亲情,在您眼中,一文不值!”


    说完最后一句,李轩眼中的光,彻底黯淡了下去。


    他对着龙椅上那个脸色煞白的男人,深深地,深深地鞠了一躬。


    这一躬,仿佛是在告别。


    告别那个曾经让他敬仰,让他孺慕的父亲。


    然后,他转过身,拖着疲惫而伤痕累累的身体,一步一步,向殿外走去。


    他没有等皇帝的旨意,没有再多说一句话。


    那决绝的背影,像一把刀,狠狠地扎进了李承业的心里。


    “陛下……”


    柳倾城看到李承业失魂落魄的样子,心中一慌,连忙上前,想要开口说些什么,挽回局面。


    她想说,太子他太过放肆,目无君父,应该严惩。


    然而,她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


    “轰隆!”


    殿外,突然传来一阵沉重而整齐的脚步声,那声音,仿佛有千军万马在奔腾,让整个紫宸殿的地面都在微微震动。


    紧接着,一名金吾卫统领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脸上满是惊恐。


    “启禀陛下!不……不好了!”


    “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她……她率三千慕容亲军,已经兵围紫宸殿!”


    ……


    “什么?”


    李承业如遭雷击,猛地从龙椅上站了起来,脸上血色尽失。


    慕容雪?


    三千慕容亲军?


    兵围紫宸殿?


    这三个词组合在一起,像一柄重锤,狠狠地砸在了他的天灵盖上。


    那个女人,她疯了吗!


    柳倾城更是吓得花容失色,双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


    就在此时,殿外传来一个清冷而威严的声音。


    “让开。”


    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仪。


    围在殿门的金吾卫,竟是不由自主地向两边退开,让出了一条通路。


    一道身着凤袍,头戴九凤朝阳钗的身影,出现在了殿门口。


    正是大周皇后,慕容雪。


    她的身后,跟着水仙和琉璃两名侍女,再往后,是黑压压一片,身披重甲,手持戈矛的慕容亲军。


    那森然的杀气,几乎要将紫宸殿的殿顶都给掀翻。


    慕容雪没有看任何人,她的目光,径直落在了龙椅上的李承业身上。


    她的脸上,没有愤怒,没有咆哮,只有一种深入骨髓的冰冷和失望。


    她就这么一步一步,走进了大殿,走到了李承业的面前。


    “陛下,臣妾的儿子,臣妾要带他回家。”


    她的声音很平静,却像是在宣布一个不可更改的事实。


    李承业看着她,看着她身后那三千铁甲,只觉得一股前所未有的羞辱与愤怒涌上心头。


    他是一国之君,是天子!


    现在,他的皇后,竟然带着兵马,闯进了他的寝宫,要从他手里“抢”儿子!


    “慕容雪!”


    他几乎是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这三个字。


    “你这是要造反吗!”


    听到“造反”二字,慕容雪突然笑了。


    那笑容,绝美,却也绝望。


    “造反?陛下,您太多心了。”


    她轻轻摇头,凤眸之中,一片悲凉。


    “臣妾只是来提醒您,轩儿,他不光是您的儿子,他也是我慕容雪的儿子。您不心疼,我心疼。”


    “您把他当成一颗可以随意摆弄,用来平衡朝局的棋子。但在我眼里,他是我的命。”


    “谁敢动我的命,我就要谁的命。天王老子,也不例外!”


    这番话,说得斩钉截铁,掷地有声。


    “陛下,太子殿下他……”


    一旁的柳倾城,仗着李承业的宠爱,还想开口挑拨几句。


    慕容雪的视线,终于落在了她的身上。


    那是一道怎样的视线啊。


    冰冷,锐利,充满了蔑视,仿佛在看一只随时可以碾死的蝼蚁。


    “柳妃。”


    慕容雪缓缓开口,声音轻得像一片羽毛,却让柳倾城如坠冰窟。


    “后宫不得干政,这是老祖宗定下的规矩。你,不配在这里说话。”


    “管好你的嘴,也管好你柳家的人。”


    “再有下次,本宫不介意,让你整个柳家,从京城彻底消失。”


    柳倾城被吓得浑身一哆嗦,再也不敢多说一个字。


    慕容雪不再看她,重新将目光投向李承业。


    她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有爱,有恨,有失望,也有决绝。


    她转过身,向殿外走去。


    当走到殿门口时,她停下脚步,没有回头,只是留下了一句轻飘飘的话。


    那句话,却让李承业如遭五雷轰顶,僵在了原地。


    “李承业,你别忘了。”


    “十八年前,你这把龙椅,是怎么来的。”


    ……


    慕容雪走了。


    带着三千慕容亲军,浩浩荡荡地来,又悄无声息地走。


    仿佛一阵狂风过境,将紫宸殿内的一切,都搅得天翻地覆。


    空旷的大殿内,只剩下李承业一个人。


    柳倾城早已被吓得魂不附体,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悄悄退了下去。


    李承业还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像一尊石化的雕像。


    他的脑海里,反复回响着慕容雪最后的那句话。


    “十八年前,你这把龙椅,是怎么来的。”


    轰!


    像是一道惊雷,在他灵魂深处炸响。


    尘封了十八年的记忆,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将他吞没。


    十八年前的那个血色之夜。


    洛阳城头,火光冲天。


    喊杀声,惨叫声,兵刃交击声,响彻了一整夜。


    他,当时还只是一个最不受宠的皇子,被他的父皇,当今的太上皇,远远地打发在边疆。


    是慕容家,是那个一身戎装,风华绝代的女子,带着慕容家最精锐的铁骑,发动了宫变。


    是他们,亲手斩下了当时太子的头颅,血洗了东宫,将他从一个无名之辈,硬生生地扶上了这至高无上的宝座。


    那把龙椅,不是他赢来的,是慕容家用无数鲜血和人命,替他抢来的。


    这是他一生最大的荣耀,也是他一生最深的隐秘,更是他心中,永远无法拔除的一根刺。


    他坐在这把龙椅上,享受着万民的朝拜,却也无时无刻不被这个秘密所煎熬。


    他害怕。


    他害怕世人知道他得位不正。


    他更害怕的,是慕容家那通天的权势,是慕容雪那双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眼睛。


    所以,他登基之后,一边加倍地对慕容雪好,立她为后,许她荣宠,一边又不动声色地扶持其他世家,用来制衡慕容家的势力。


    他以为自己做得很好。


    他以为自己将所有人都玩弄于股掌之间。


    他以为,这就是所谓的帝王心术。


    可直到今夜,他才幡然醒悟。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所有的心术,所有的制衡,都不过是一个笑话。


    他那个最出色的儿子,被他伤透了心。


    他那个最强大的盟友,被他逼到了对立面。


    他感觉自己像一个输光了所有筹码的赌徒,孤零零地站在权力的巅峰,感受到的,却只有刺骨的寒冷。


    “帝王心术……终究只是术,而非道啊……”


    李承业喃喃自语,脸上露出一抹惨然的笑容。


    他缓缓地走下龙椅,脚步有些踉跄。


    他走到大殿的一面墙壁前,摸索了片刻,启动了一个隐秘的机关。


    墙壁缓缓移开,露出了一个暗格。


    暗格里,没有金银珠宝,只有一块黑色的铁牌。


    李承业颤抖着手,将铁牌拿了出来。


    铁牌上,只刻着一个字。


    “影”。


    他握紧铁牌,眼中闪过一抹前所未有的狠厉与决绝。


    慕容家,是猛虎。


    他不能再任由这头猛虎,卧于他的榻侧。


    他需要一把更锋利的刀,一条更听话的狗。


    “王德。”


    他对着空无一人的大殿,低声唤道。


    一道黑影,如同鬼魅般,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他身后,单膝跪地。


    “奴才在。”


    “传朕密旨。”


    李承业的声音,沙哑而冰冷。


    “派人去一趟东境,给令狐家传个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