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心动(三)

作品:《我替白月光嫁给龙傲天

    李儒眼神更加阴沉,再对向余下弟子时声音也十分冷厉:


    “看什么,不服就自己滚,常华剑宗不收废物。”


    话虽如此,可除却对朝玄的不公之外,他教习弟子也算得上严苟细谨,不仅将剑术一一拆解教授,更会令手下师弟帮忙纠正错误剑姿。


    甚至连黎盏都一时不能将面前这个尽职尽责的师兄和方才那个公报私仇的臭脸怪联系在一起。


    “走神?”李儒发现他神色懈怠,剑身压在腕上,将他剑尖一挑,黎盏长剑脱手,掉落在地,“左手剑?怪不得剑都拿不稳,多练习两个时辰,不到时间不准休息。”


    第一日上课本就是为让弟子熟悉,暂时没有晚课。除却休息时间,申时六刻便令弟子返回居舍,自行尝试基础剑招与心法融合,第二日再行检查。


    明隐峰练武场的入门弟子散了大半,唯独留下个被特意叮嘱多练习的黎盏与一位师兄监督,至入夜,便只剩下其他在此处修行、功课的弟子。


    *


    夜色苍茫如墨,连绵山脉与天相接,各峰主殿燃起照明的灯笼,弟子行走回舍的小径一路灯火通明,山雾弥漫中,如同数道交错燃着荧光的红色长河。


    随处可见有七彩灵蝶纷飞,为晚归的弟子指引前路。


    常华剑宗位于常华山脉间,共有九峰十三涧,因灵气充裕,山间常有四时之景。外围山脉则距离中心九峰远些,弟子大多并不会主动踏足。


    宗主位居主峰天穹峰,五位内门长老与门下弟子各占一峰,外门弟子与尚未拜入长老门下的弟子居紫极峰,洒扫弟子与各种俗尘事务、藏书阁、丹药房等位于长青峰,论剑台、演武场等修行场则是在明隐峰,重大活动典礼则在最后的小遥峰。


    九峰间有栈道相连,明隐峰与紫极峰相接,若不御剑而行,也只需要小半时辰。


    监督黎盏多练习了两个时辰的师兄与他同行,他名为张迁,比黎盏早入门两届,如今已是内门弟子。


    他心肠很是不错,黎盏装作懵懂,旁敲侧击问了几个问题都被一一解答,还为他指点各峰去处,包括灵石如何使用最划算,那处修行场所灵气丰裕等等。


    两人一路踏过明隐峰问溪小径,黎盏正寻了机会想打听关于段青玄之事,恰逢前方有人提灯而来,张迁躬身行礼:“江师兄。”


    黎盏抬眼一瞧,嘿,巧了不是,老熟人啊!


    这可不就是那个曾经被自己威胁羞辱,险些自尽的李儒道侣吗?


    百年不见,倒也是成熟了不少,那张天生的娃娃脸下巴尖了些许,唯独一对杏眼还是湿亮亮的,透着股子从里到外的澄澈。


    江然注意到黎盏,从张迁口中知晓这是新入门弟子后也点了点头,算作与他二人回礼。


    他一手提着只精致的福禄寿八角灯,另一手在怀间揣着盐罐,罐顶放着包好的几张油纸,袖口衣摆滑落,露出截莹白带肉的腕子来。


    张迁道:“师兄今日倒是有兴致。”


    江然笑道:“是,你李师兄难得心情舒畅,我想着做些吃的,家中没了调料,刚从山下采买回来。”


    这两人倒也奇怪,黎盏印象里的李儒自辟谷后再不食俗物,并放言称不断口腹欲.望之人根本不配修行,江然却极爱做饭,这么多年了,居然还这样和谐地过着。


    张迁转头与黎盏对视一眼,却是奇道:“李师兄今日心情竟然很好吗,我们今天一起教习新弟子,他还发了不小的怒气呢。”


    黎盏嘴角扯了扯,眼神往外飘忽。


    这还不好想吗,当然是因为在新弟子面前大发威惩治了个自己死对头的崇拜者啊,所以得意洋洋,晚上还要庆祝一番。


    正愁没机会打听段青玄相关之事,现下恰好有了由头。


    黎盏在栈桥边停步不前,欲言又止,模样十分为难。


    张迁自然看出了不对,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哪个弟子欺负你了?有什么事只管说,别人不管,师兄给你做主。”


    “倒也不是,”黎盏叹了口气,犹豫片刻,方下定决心似的,抿唇道,“不瞒张师兄,其实,其实我自小也是听着剑尊故事长大的,对他亦十分景仰……”


    张迁这便知晓了。


    原来这小弟子是在为此事烦恼,他笑了笑,道:“这没什么,其实我也很景仰大师兄,要仔细说起来,宗门里很少有人会不崇拜他。可是李师兄不喜欢,我们又是跟着他修习的,就只能尽量避免在他面前提起了。”


    黎盏继续道:“我想加入常华剑宗,原因之一便是因为想亲眼看一看剑尊,可惜没有见到的机会,他就已经不在了……师兄,你在宗门比我久,你见过剑尊吗?”


    张迁道:“我在剑宗十年,也只见过二次而已。”


    “为何?”黎盏不解。


    “大概是这些年来,大师兄已经不再离开朝岚山了吧。不过我见到他的时候,不知为何,当时我便觉得,大师兄的状态有些奇怪,好似不像一直传扬的那般心境清稳……”


    “应当是在五年前,那个时候我终于通过了内门弟子测试,正式入了内门。”


    “我听师兄师姐说,大师兄很早很早以前,其实是会经常在门派里教习弟子的,不管外门内门,只要有人问他,就一定会解答。”


    “可惜后来,嗯,好像就是和黎盏和离之后,便很少再离开朝岚山了,不熟悉的弟子也不敢去贸然打扰。我那日……那日也是胆大,竟跟着一位师姐,一起去了朝岚山。”


    “朝岚山应当很漂亮吧,”黎盏目中憧憬,话语很是艳羡,“我看过话本,上面都说那里由段青玄的灵力所供,可随心意变换时节,所以漫山梨花盛放,永不凋零。”


    “是很好看……”


    张迁忆起那日景象,他从未见过那样多而茂盛的梨花,纷飞如雪,鼻间暖香,像是时刻都保持着最美丽的姿态,想要迎接归家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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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后,他又想起了梨树下看见的人。


    和这片美景,和记忆里完全不同的人。


    朝岚山有一条很长的湖,连着瀑布,湖水清澈见底,下游流向不知名的远方,沿岸同样种有梨树,散落的花瓣铺满了青石路。


    段青玄坐在最大的那颗梨花树下,身侧摆放着竹编鱼篓和几坛喝尽的酒壶,鱼篓里空空如也。


    他戴着斗笠,长发披散,背影佝偻,鱼竿没入水中,一只只小鱼游来游去,却偏不去咬他的钩。


    “带我前来的师姐说,大师兄人很好,不管师弟师妹有什么问题都会一一解答,其实那天我习剑遇上了瓶颈,师姐和大师兄说了之后,大师兄点了头,放下鱼竿就朝我走来。”


    “大师兄身上酒气很浓,不怕你笑话,我被熏得险些呛出声,好歹是憋住了。其实我家中也有人喜欢喝酒,不过要比大师兄喝的酒醇香很多。”


    “我看到他斗笠下的脸,总觉得有些沧桑得可怕。我们修行之人,须发皆可控制不再生长,可我却在大师兄唇边看到了一点细碎的须髭。他抿着唇,发间生了白,眼珠子像是潭水一般黑,怎么说呢……好像平静得,没有一丝生气。


    但是大师兄人真的很不错,两招指点就将困扰我了半月的塞阻解去,随后不发一语,又回到那张木椅上坐着,捡起鱼竿垂钓。”


    “我小时候和母亲一起种过草啊花啊的,大师兄的状态,就像是那种吸收不了养分,濒临枯萎的根茎,可能随时就会断裂,死去,再和泥土融为一体。”


    说这话时,他二人正走到临分别的栈桥,夜间寂凉,吹得衣袍鼓起,张迁望着月色,感叹道:“直到一年前,大师兄对外宣称闭关突破,再得知他消息的时候,已经是死讯了。”


    黎盏身形站得很直,灵蝶似乎很喜欢亲近他,在他抬起的指节上停留,蝶翅扑簌,一起陪着他听完了这个不算长的故事。


    “我都不知道,原来段青玄还有这样的过往,”他偏过头,微微一笑,“张师兄也是个好人,愿意与我说这些。”


    张迁这才注意到黎盏的眼睛。


    这位小师弟虽面相只算得上清秀,可却有一双十分好看的眼睛。


    眉骨柔中带锋,瞳珠是棕色与一点浅红交杂,像是有水波盈盈,睫毛浓长,卧蚕饱满,哪怕不说话时,也似天生带着笑意。


    若是个姑娘,想必会很受欢迎。


    张迁拍拍他肩膀:“我这些话在肚子里塞了好几年,都没机会和人畅快聊过,大家都勤勉修行,难得有这样闲下来的时刻。”


    “你也不必太过伤心,人生无常嘛,大师兄都修炼到那么高的境界了,想必早就能预知到自己寿元将至。虽说可惜,可世人将他当做传奇,也算被铭记流传了。”


    黎盏指节微动,那只浅青色的灵蝶颤颤巍巍地往外飞去,蝶翅划过之地,留着一缕混着鎏金的明光。


    他道:“只是师兄,我还有一事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