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因为霍凛川的施压，保卫科的调查加快了节奏，问话更加频繁和深入。


    原本有些焦躁急于结案的苗头被硬生生压了下去，这件事风向再次转变。


    下午，王淑云再次打探消息回来，这次带来的信息更具冲击力。


    “瑶瑶！有动静了！”


    她关好门，压低声音，激动得脸颊泛红，“听说霍副师长直接去了保卫科，和高丽谈了一次话。具体谈了不知道，但谈完之后，高丽的情绪波动很大，不再像之前那样死扛着了！”


    林若瑶的心提了起来，“她说了什么？”


    “还没完全松口，但好像态度软化了。”王淑云眼睛发亮，“而且，保卫科好像根据霍副师长提供的什么思路，重新调整了调查方向，开始重点查周心莲来西北后的所有经济往来和人际关系了。”


    霍凛川果然抓住了关键。


    林若瑶勾起一抹笑意，看来最懂她的人还是霍凛川。


    “还有还有。”王淑云继续道，“食堂那个和我聊过的大姐偷偷告诉我，下午保卫科的人又去找她问话了，问得特别细，全是关于周心莲的。”


    林若瑶紧紧攥着手，心中也多了几分激动。


    看来，霍凛川彻底扭转了调查的态势。


    不过，真正的攻坚现在才开始。


    就在这时，宿舍门被敲响。


    王淑云前去开门，瞧见对方的臂章后，端正了态度，“同志，您找谁？”


    “我找林同志，林若瑶。”对方面色严肃，“我需要她和我走一趟，我们有些情况需要和她核实。”


    屋内的林若瑶听见后，立即穿好外套，站起了身子。她拄着拐杖来到门口，“同志，带路吧。”


    保卫科询问室内，林若瑶坐下身子，等待着对方开口。


    问话的不是别人，正是林若瑶之前见过的李干事。


    李干事给林若瑶倒了杯水，神色温和：“林同志，别紧张，我们这次只是核实一下情况，并非是审问。”


    “谢谢李干事。”林若瑶接过水杯，神色平静，“您请问，我知道的一定如实说。”


    李干事翻开工作笔记本，面色严肃，“林同志，根据我们刚才的询问，高丽的态度有所转变。她交待，那钢锉确实是她藏的。但她一口咬定是别人给她的，指使她在事发后找机会放到何佩兰教导员常去的地方，企图制造假象。万幸的是，由于时间紧迫，她还没来得及下手，就被我们发现了。”


    “但是……”李干事顿了顿，“她始终说不清那个给她钢锉的人的具体特征。只含糊地回忆说，对方是个女的，声音有点沙哑，见面时戴着口罩和帽子，塞给她东西和一点钱就匆匆走了，像是早有预谋。”


    林若瑶心中一动，这人十有八九就是周心莲了。


    李干事继续道：“我们随后核查了高丽的经济情况，发现事发前她手头确实多了一笔来路不明的现金，数额与她刚才交待的吻合。更重要的是，我们根据霍副师长指示的方向，重点排查了周心莲的社会关系和近期活动，发现了新的疑点。”


    李干事看向林若瑶的目光带着一丝探究，林同志，我们在外调周心莲的社会关系时，发现了一个情况。舞台事故发生四天前，她通过邮局收到过一笔从外省汇来的钱。金额不大，但蹊跷的是，那个汇款人的名字……”


    他稍作停顿，语气加重，“经过我们与京市方面发函核查，反馈回来的信息显示，这个名字，与你之前在京市处理过的一起旧案里涉及到的人员，有关联。”


    林若瑶听后眉头紧皱。


    京市的旧案？


    难道……是许家的事？


    舞台事故四天前……


    那不就是她们团从京市出发，前往西北的日子吗？


    林若瑶心中翻起了惊涛骇浪，她着实是没想到，周心莲居然还能和许家扯上关系。


    她心中满是疑问，终是没忍住问了一句：“李干事，你说的这个旧案涉及的人员，是姓许吗？”


    “姓郑，叫郑青英。”许干事如实告知，“我想你对这个名字并不陌生。”


    郑青英……


    林若瑶叹了口气，这正是许雯母亲的妹妹。


    只是她依旧想不明白，周心莲和许家到底是怎么搞到一起的。


    而且令她更无语的，就是许家竟然依旧不打算放过她，甚至还动了杀心。


    “另外……”


    李干事合上本子，把话题拉了回来，“林同志，我们想再次确认一下。你之前提到，有‘可靠消息来源’看见何教导员在事发清晨与人秘密会面。这个信息非常关键。出于保护证人和确保信息准确性的考虑，你是否能提供更具体的情况？”


    “或者，是否愿意安排消息来源与我们直接沟通？请放心，我们一定会做好保密工作。”


    林若瑶抿了抿唇，思虑了片刻，这才抬眸，“李干事，我相信组织，我可以告诉您消息来源是谁，但请您务必保证她的安全。她因为这件事，已经承受了很大的压力。”


    李干事立即点头，“我以军人的荣誉向你保证，我们会采取一切必要措施保护证人的安全。”


    “是乔羽。”林若瑶说出了名字，“本地文工团后勤部的乔羽同志。她那天清晨去打水时意外撞见，因为害怕被报复一直不敢说。而且，何教导员当时反常的激烈反应，也加深了她的恐惧。”


    “乔羽……”李干事显然对这个名字有印象，迅速记录下来，“好，我们知道了。谢谢你，林同志，你提供了非常重要的线索。”


    询问结束后，李干事亲自送林若瑶出了保卫处。


    到了门口，他低声道：“林同志，调查正在取得突破性进展。请再耐心等待一下，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


    “好。”林若瑶微微点了点头，“我还是那句话，我相信保卫科的同志们，相信组织。”


    李干事进去后，林若瑶长出了一口气。


    天空不知何时飘起了雪花，林若瑶紧了紧围巾，拄着拐杖走入风雪之中。


    这件事，很快就会有眉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