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林若瑶把这个消息告诉乔羽的时候，乔羽呆愣在原地，流下两行眼泪。


    这么多年了，她第一次了解到自己父母的过去。


    自打她生下来后，对父母的记忆就很模糊。他们一家三口，总是聚少离多，从小她就跟着爷爷相依为命。


    每次她问她爷爷，自己爸爸妈妈在哪里，她爷爷总是会笑着和她说，她的爸爸妈妈有更重要的使命。


    过去她不能理解，现在她明白了。


    “过几日，新省会把你父母的烈士证送来。”林若瑶递给乔羽帕子，轻声道，“到时候……”


    “我……我想去看看他们。”乔羽擦了擦眼泪。


    她见林若瑶没回答，垂下了眸子，“他们是不是连……”


    “新省那边说，你父母留下了一些物件，会连同一起寄过来。”林若瑶抿了抿唇，心中沉重，“到时候，你可以给他们好好安置。”


    受乔羽这件事的影响，林若瑶今儿一整天心情都十分低落。


    到了这个时代才知道，自己之前过的生活，都是无数先辈努力堆砌起来的。


    一个星期后，乔羽收到了自己父母的遗物，以及两本烈士证。


    她妥善的安置了自己的父母，把他们的遗物埋在了地下，安葬了自己爷爷身边，做了个衣冠冢。


    这一天林若瑶一直陪着乔羽，但乔羽并没有太过于伤心，反而是有种心事落地的轻松。


    乔羽身为烈士家属，搬进了军区家属院，正好林若瑶住的院子，附近有一间房子是空的，林若瑶和乔羽也是做起了邻居。


    “姐姐！”乔羽从门外进来，手里拿着竹篮，眼睛亮晶晶，“马嫂子喊咱们去买菜呢，走啊！”


    林若瑶扎好头发，答应了一声，“行，我这就穿衣服。”


    眼瞧着马上过年了，最近家属院里也是也热闹了起来。最近黄慧慧，天天找两人出去，置办一些年货。


    今年，黄慧慧特意和林若瑶说了，让她同乔羽都一块儿来她家里过年。


    两家在一起热闹，林若瑶和乔羽自然答应了下来。


    穿好棉袄，带上手套和帽子，林若瑶提着篮子跟着乔羽出了门。


    门口，黄慧慧背着个大背篓，这架势让林若瑶一愣。


    “嫂子，你这是要买多少东西啊。”


    “今年过年人多，我当然得多准备了。”黄慧慧一脸喜气洋洋，“而且我囤货都囤习惯了。”


    “我们两个也不是去白吃白喝的，嫂子你不用买那么多。”林若瑶一边说着一边往前走，“总不能让你一直破费。”


    三人说说笑笑往集市走，路上遇见不少家属院的熟人。王婶子挎着篮子迎面过来，老远就扯着嗓子喊：


    “若瑶！快去看看！供销社新来了批红头绳，可鲜亮了！”


    林若瑶笑着应了，转头却见乔羽盯着自己的鞋尖发呆。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小姑娘的棉鞋已经磨出了洞。


    “先买鞋。”林若瑶抱住乔羽的胳膊，“天寒地冻的，脚冻坏了怎么行？”


    乔羽慌忙摆手，“不用不用，我补一补还是能穿的。”


    黄慧慧看着乔羽鞋面上的补丁，有些无奈，“小羽，你这鞋子就是补都没地方了。你就听瑶瑶的，买一双新的。而且快过年了，过年就该穿新鞋！”


    “可不是。”林若瑶附和了一声，“自己的身体可不能开玩笑，必须买！”


    乔羽咬了咬嘴唇，脸上带着一丝笑意，“好，我听你们的。”


    来到了供销社，乔羽被按在板凳上，试了双鞋子。


    她摸着柔软的内衬，声音发颤，“这双太贵了……”


    她刚刚听见了售货员报出的价格，这一双鞋要十五块钱呢！


    “你爸妈用命换来的抚恤金，不就是给你花的？”林若瑶蹲下来帮她系鞋带，轻声道，“他们要是知道你现在过得好，不知道多高兴呢。”


    乔羽怔怔的盯着鞋面，掉了眼泪。


    是啊，要是自己父母还在的话，肯定不想看着自己这样。


    “买！”乔羽咬了咬牙，“姐姐你说得对，我父母肯定不希望我过得不好。所以，我得对自己好一点，让他们安心。”


    “想开了就对了。”林若瑶站起身子，“走两步看看，大小合不合适？”


    乔羽站起身子走了几步，点了点头，“合适，很舒服。”


    “那就这双吧，穿着吧。”林若瑶说着，就要去付钱。


    “姐姐，我来！”乔羽抢先一步，“我不能让你再花钱了。”


    自打她搬进来后，林若瑶和黄慧慧又是送吃的又是送穿的，帮了她太多了。


    她现在可不好意思，继续让林若瑶破费了。


    “你喊我一声姐姐，我给你买东西不是很正常。”林若瑶坚持道。“让我来。”


    “姐姐。”乔羽摇了摇头，“让我自己来吧，这是我自己给自己花钱买的第一份礼物。”


    闻言林若瑶动作停下，这丫头自从拿了抚恤金后，过的依旧十分拮据，从没给自己买过什么。


    既然她这样说了……


    林若瑶没再坚持，只是笑了笑，“好。”


    出了供销社，乔羽跺了跺脚，此时她脚底发热，再也不怕冻脚了。


    几人转去了另一边的市场，集市上人声鼎沸，挂着红灯笼的摊位排成长龙。


    “这也太喜庆了！”乔羽瞪大眼睛，“好久没看过这么热闹的场景了。”


    这些年她东飘西荡，一直都是自己过年。


    “走，我们去挑两个灯笼！”黄慧慧指着一旁的摊位，“过年就得挂灯笼才有年味呢！”


    挑好了灯笼，黄慧慧开始砍价，她唾沫横飞，和摊贩有来有回，林若瑶则看的津津有味。


    突然，林若瑶的袖子被乔羽拉了一下。


    “姐！你看那个！”


    顺着她指的方向，是个卖窗花的老人。


    红纸在他手里三折两剪，就变成活灵活现的锦鲤闹莲。


    “咱们买些回去贴吧？”乔羽眼睛亮晶晶的，“我记得，我爸妈每年过年回来的时候，都会带回很多窗花，贴在窗户上可好看了。”


    “好。”林若瑶点头答应，心中却有些心酸。


    她和黄慧慧打了声招呼，拉着乔羽去了老人的小摊前。


    见老人天寒地冻的也不容易，林若瑶干脆直接都包了下来。


    贴不完的就分给周围的邻居，也算是给每家添喜气了。


    乔羽看着手中的窗花，眸子中带着一丝留恋，似乎是回忆起了，和父母在一起的那些美好日子。


    林若瑶摸了摸乔羽的头，“走，咱们去看看嫂子砍价成功没有！”


    乔羽笑眯眯的点头，跟着林若瑶离开。


    集市内吆喝不断，欢声笑语吹散了每个人心中的不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