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你说的很对，现在确实不是……”陈默双手交叉，看着对方，嘴角带着一丝玩味的笑意说道：“不过等下……就是了。”


    他话音刚落，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话，放在办公桌上的那部特制手机屏幕无声地亮了。显示着一个加密通讯图标和名字：张兆和。


    时间掐得刚刚好。


    詹姆斯微微俯身，声音极低：“先生，是张兆和先生。”


    陈默的目光从刘能那张因愤怒和惊疑而扭曲的脸上移开，扫过屏幕，笑容加深了几分……来得正好。


    他手指随意一划接通。


    “喂。”陈默的声音很平静。对于这个曾经需要仰望的公司老总，现在确实激不起什么波澜了。


    电话那头明显顿了一下，似乎没料到接得这么快，更没料到声音如此年轻平静。


    紧接着，一个极力压制着震惊和惶恐的男声响起，对方努力维持镇定，但声音明显发紧，尾音有点飘：


    “您…您好！陈…陈先生？我是恒创张兆和！非常抱歉打扰您！刚…刚刚磐石基金会的代表…联系上我了…”


    张兆和语速很快，有点磕巴的接着说，“关于您收购恒创…我…我个人完全理解！非常荣幸！就是…这个流程…时间…”


    他话里信息量巨大，但语气透露出他承受着巨大的压力。


    磐石显然用一种极其高效且不容置疑的方式，让他明白了自己面对的是什么量级的存在。


    那根本不是钱的问题。


    陈默没打断对方，就这么静静地听着，手指无意识地在光滑的桌面上轻轻敲着。


    嗒……嗒……嗒………


    这声音在骤然安静下来的办公室里异常清晰，不仅传到了电话那头的张兆和耳朵里，也清晰地钻进了门口僵立着的刘能耳中。每一声都像是敲在他的心脏上。


    “陈先生？”张兆和的声音透出明显的不安。


    “张总，”陈默清咳一声开口了，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一件小事，“磐石走标准流程，细节詹姆斯和你的人谈。”


    一句话，跳过了所有谈判，仿佛收购这家近二十亿估值的公司，就是签个字的事。


    电话那头沉默了，只能听到略显粗重的呼吸声。


    张兆和似乎在挣扎，但最终，所有的抵抗在那平静语气下的绝对力量面前粉碎了。


    他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声音干涩又无比恭敬：“是！是！陈先生！我…明白了！我全力配合！绝不让您久等！”


    “嗯。”陈默淡定的应了一声。


    “还有…”张兆和试探着，小心翼翼，“关于公司运营…特别是技术部…您看…”


    “技术部主管刘能，”


    陈默的目光终于又落回门口那个已面无人色的身影身上，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


    “现在，解雇了。”


    这句话清晰地传到了张兆和耳朵里，也像一颗炸弹，在死寂的技术部轰然炸响！


    “陈…陈默…不…陈先生…”


    刘能浑身猛地一哆嗦，仿佛被抽掉了骨头，脸色瞬间惨白，嘴唇哆嗦着，声音都变了调，带着难以置信的恐慌和一丝垂死挣扎，


    “误…误会啊！您听我解释…我…我这些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张总！张总我跟了你这么多年，您帮我说句话啊！”


    他下意识地想往前挪动一步，试图靠近电话或者陈默。


    他刚一动，陈默身后那位如同影子般站立的保镖，无声地向前踏出一步，恰好精准地卡在了刘能靠近的路径上。


    没有凶狠的眼神，没有多余的动作，但那沉默而坚定的姿态，如同一堵无形的墙，让刘能瞬间站在原地不敢动弹分毫。


    巨大的恐惧和绝望攫住了他，后面的话全卡在了喉咙里。


    整个技术部几十号人，如同被集体施了定身咒，连呼吸都放轻了。


    空气凝固得让人窒息，所有的目光都死死看着玻璃隔间内外对峙的两人身上。


    刘能那句向张总求救的话，显得如此苍白可笑。


    电话那头的张兆和没有丝毫犹豫，斩钉截铁地回应，切割得干净利落，仿佛甩掉一个烫手山芋：


    “明白！陈先生！刘能即刻解除一切职务！人事马上办离职手续！他的一切行为与公司无关！”


    一个主管罢了，在真正的资本意志面前，渺小得如同尘埃。


    “技术部，”陈默的目光扫过外面一张张惊愕的脸，最后落在同样目瞪口呆、还没回过神来的牛大壮身上，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


    “暂时由牛大壮管。”


    嗡——！


    外面瞬间响起一片压抑不住的骚动和倒抽冷气的声音！


    所有人都震惊地看向牛大壮。


    牛大壮自己则彻底石化了，他指着自己的鼻子，眼睛瞪得溜圆，嘴巴张着能塞进一个鸡蛋，看看玻璃隔间里的陈默，又看看周围同样懵逼的同事，脑子彻底宕机，完全无法理解发生了什么。


    电话那头的张兆和立刻接上，语气甚至带上了一丝讨好：


    “是！陈先生！牛工！我马上通知人事任命！技术部以后就由牛工负责！您放心！”


    “嗯。”陈默淡淡应道，“那就这样吧！”


    “是！陈先生！您忙！有事随时吩咐！”张兆和的声音充满了敬畏，迅速挂断了电话。


    玻璃隔间里，只剩下陈默手指敲桌的嗒嗒声，和刘能压抑不住的、带着绝望的粗重喘息和身体无法控制的轻微颤抖。


    陈默看着刘能，眼神里没有刻意的怜悯，也没有冷酷的漠视，只有一种事后的平静。


    人……总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刘能，”


    陈默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宣告着结果，“现在去把你的东西收拾干净。”


    他抬手指了指墙角那个堆满杂物的储物柜——那里放着刘能的私人物品。


    “然后，”陈默顿了顿，“离开我的公司。”


    这句话成了压垮刘能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猛地抬头，脸上混杂着恐惧、屈辱和哀求，嘴唇翕动着似乎还想说什么。


    但目光一接触到陈默那双平静无波、却又仿佛洞悉一切的眼睛，所有挣扎的念头瞬间熄灭。


    他明白了，任何辩解都是徒劳。


    他动作僵硬地转过身，像个提线木偶一样，踉跄地走向那个储物柜，开始麻木地、手忙脚乱地往一个找来的纸箱里塞东西。


    陈默没有再看他，仿佛处理完了一件小事。


    他将整个身体放松地靠进宽大的老板椅里，目光投向玻璃墙外。


    外面技术部的人还僵着，但眼神已经变了。


    看向刘能的是鄙夷、快意和一种“你也有今天”的痛快；


    而看向玻璃隔间里那个年轻身影的，则是*深深的敬畏、震撼，以及对那种绝对力量的茫然和一丝畏惧。


    那个曾经和他们一起熬夜、一起吃泡面的陈默……真的上天了。


    牛大壮还傻站在原地，看看狼狈收拾东西的刘能，又看看靠在椅子里平静无比的陈默，感觉像在做梦，这一切都太不真实了。


    时间在死寂中流逝，只有刘能收拾东西发出的窸窣声和他粗重的喘息。


    刘能机械地收拾着，动作笨拙而缓慢，巨大的精神打击让他整个人都失了魂，眼神空洞。


    就在他抱着那个半满的纸箱，脚步虚浮、踉踉跄跄地走到玻璃隔间门口，准备迈出去的那一刻。


    “等等。”陈默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刘能身体猛地一僵，如同被电击，抱着箱子的手剧烈地抖了一下，差点脱手。


    他极其缓慢地转过身，眼神里充满了惊恐，仿佛在说“还要怎样？”。


    陈默甚至没看他，只是顺手一指地上……那是刘能刚才惊吓时失手掉落的、已经有些变形的保温杯。


    “你的东西，”陈默的声音平淡无奇，像是在提醒一件无关紧要的事，“带走。”


    刘能的脸瞬间涨成了酱紫色，一股巨大的、难以言喻的羞耻感和屈辱感直冲头顶，让他几乎眩晕。


    在几十道目光无声的、如同实质般的注视下，他感觉自己像被剥光了衣服示众。他不得不弯下他那肥胖臃肿的腰，动作笨拙而艰难地去够那个廉价的保温杯。


    捡起杯子，胡乱塞进怀里已经摇摇欲坠的纸箱的那一刻，他几乎把头埋进了箱子里，然后像躲避瘟疫一样，头也不回，跌跌撞撞地冲出了技术部的大门。


    玻璃门轻轻合拢，技术部里依旧一片死寂，落针可闻。


    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玻璃隔间内，那个靠坐在老板椅上、仿佛只是随手处理了一件日常琐事的年轻身影上。


    陈默微微侧头，目光透过玻璃，平静地看向外面还在持续懵圈状态的牛大壮。


    “牛哥，”他的声音清晰地传出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进来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