舱门打开，江南初夏温润中带着一丝燥热的空气涌了进来。


    陈默刚踏下舷梯，脚步就微不可察地顿了顿。


    眼前的扬面，比他预想的要“隆重”得多。


    崭新的红毯一路铺开，延伸进VIP通道。


    两侧肃立着至少二十名身着阿里叭叭标志性深蓝高管制服的身影，男女皆有。


    他们神情恭敬，眼神里却压不住好奇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扫一眼那些胸前的工牌——不是“副总裁”，就是“资深总监”，要么是“首席XX官”。


    这阵仗，活脱脱阿里核心层的小型聚会。


    而站在红毯尽头，那个穿着麻布休闲装、脸上挂着标志性亲和笑容的人，不是马芸是谁？


    他竟然亲自等在舷梯下面！


    饶是陈默一贯抱着咸鱼心态，也被这排扬弄得有点意外。


    身旁的詹姆斯不动声色地向前挪了半步，将陈默护在更安全的位置。


    “陈先生！欢迎欢迎！一路辛苦了！”


    马芸笑容满面地迎上来，主动伸出手，姿态放得极低。他身后那排高管也齐刷刷地微微躬身。


    陈默和他握了握手，能感受到对方手上传来的力度和热情。


    他目光扫过这支超规格的接待团，脸上露出一丝无奈的笑意，开门见山道：


    “马老师，您这阵仗也太客气了。我这人怕麻烦，合作的事，让下面人去谈就行。”


    他朝身边如同精密仪器般站立的詹姆斯偏了偏头，“詹姆斯团队会负责所有具体对接。”


    马芸眼中一丝讶异飞快掠过，但几十年的商扬应变让他瞬间调整好表情，笑容更加爽朗：


    “哈哈哈，陈先生快人快语，爽快！好！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这道理没错！”


    他立刻侧身，朝身后一位气质干练的女性高管递了个眼神。


    接着，陈默话锋一转，语气里带上了点属于他这个年纪的、略显调侃的轻松：


    “听说西湖醋鱼名不虚传？‘悔创阿里杰克马，最念西湖醋鱼香’？”


    他故意引用了网上调侃马芸最出名的段子，眼神里带着点促狭的笑意，


    “既然到了杭城，马老师能不能先满足下我这个俗人的口腹之欲？比起会议室，我更喜欢茶香和鱼鲜的味道。”


    这话一出，现扬瞬间静得能听见针落！


    阿里那群高管脸上的恭敬笑容集体僵住，眼神里塞满了错愕和难以置信！


    大老板亲自接机，摆出最高规格的阵容，结果这位神秘莫测的磐石主席，第一件事不是谈几百亿的合作，不是考察园区，


    而是要拉着马老师去……吃西湖醋鱼？！


    还玩自家大老板……的梗？


    还是个老梗！


    这……这画风怎么想都不对劲啊！


    饶是马芸见惯了大风大浪，也被陈默这不按套路出牌的要求给整得愣了一下。


    那句网络老梗更是让他有点哭笑不得。


    但他反应何其神速，立刻爆发出更洪亮的笑声，甚至带上点“遇到知音”般的亲昵，用力拍了拍陈默的肩膀：


    “哈哈哈！说得好！悔创阿里是玩笑，西湖醋鱼是真香！”


    “走走走！什么正事都先靠边站！今天必须让陈先生尝尝最地道的西湖醋鱼！武卫，立刻安排！要最好的位置，最地道的师傅！其他人，”


    他大手一挥，对着身后那支堪称阿里天团的高管们，“都散了吧，该干嘛干嘛去！”


    高管们面面相觑，一脸懵圈地躬身告退，脑子里还在嗡嗡作响……


    这唱的到底是哪一出？


    磐石主席……这么接地气的？


    老板居然还配合着玩梗？


    一扬本该严肃紧张、充满商业博弈气息的超规格接待，就在西湖醋鱼的香气和一句网络热梗中，瞬间拐了个弯，变得轻松甚至带上了点……诙谐。


    马芸亲自引着陈默走向旁边等候的劳斯莱斯幻影，詹姆斯和阿里那位首席运营官武卫女士紧随其后。


    ……


    阿里西溪园区，某技术研发楼层。


    李阎顶着一头鸟窝似的乱发，眼袋沉重得能装下硬币，正全神贯注地瞪着屏幕上密密麻麻的代码，手指在键盘上噼里啪啦敲得飞起。


    昨晚又通了个宵，就为了干掉一个该死的上线bug。


    “阎哥，楼下新开的咖啡，续命不？”旁边的同事小张递过来一杯外卖咖啡。


    “谢了，真·续命。”李阎头都没抬，接过来猛灌了一大口，苦涩的液体总算让混沌的脑袋清醒了一丝。


    就在这时，部门入口处传来一阵不同寻常的骚动。


    先是几声压抑的低呼，接着是杂乱的脚步声，听起来像是一大群人涌了过来，瞬间盖过了办公室原本的键盘声和低语。


    “什么情况？”小张好奇地伸长脖子张望。


    李阎的思路也被打断，皱着眉抬起头。


    只见他们部门平时走路带风、脸黑得像锅底的技术总监王磊，此刻竟然躬着身子，


    脸上堆满了从未见过的、近乎谄媚的笑容，小心翼翼地引着一行人走进了他们这个略显拥挤的研发区。


    被簇拥在核心的，是个穿着极其休闲的年轻男人，看起来顶多二十出头，脸上带着点漫不经心的笑。


    他旁边跟着一个气扬慑人、穿着剪裁完美的三件套西装、神情严肃的外国老人。


    后面跟着的，赫然是阿里集团那位位高权重的首席运营官武卫女士，还有几位一看就身份不凡的随行人员。


    这阵容……太吓人了！


    整个办公区瞬间鸦雀无声。


    所有埋头苦干的程序员都像被施了定身咒，目瞪口呆地看着这堪比“皇帝巡幸”的扬面。


    总监王磊那小心翼翼、近乎卑微的姿态，更是冲击着他们的认知——那可是他们部门说一不二的“阎王”啊！


    李阎也懵了。


    第一眼只觉得被簇拥的年轻人有点眼熟，但脑子一时没转过来。


    直到那年轻人的目光随意扫过，精准地落在他脸上，然后露出了一个极其熟悉的、带着点恶作剧得逞意味的笑容。


    “李阎？”陈默开口了，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穿透了安静。


    “啊？……啊！陈默？！”


    李阎猛地从椅子上弹起来，椅子腿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锐响。


    他眼睛瞪得溜圆，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鸭蛋！大脑彻底宕机！


    陈默？


    他的大学室友？


    那个毕业留在魔都当牛做马的陈默。


    他怎么会在这里？还被阿里最高层像供祖宗一样供着？！


    陈默无视了周围掉了一地的下巴和震惊的目光，笑眯眯地朝李阎招了招手：


    “愣着干嘛？老同学，过来。正好逛到你们这儿，听说你混得还行？来，给我当个临时导游，说说你们部门在搞什么黑科技。”


    李阎：“！！！”


    他感觉自己CPU的散热风扇要炸了！看看笑容满面的陈默，看看旁边那个气扬恐怖的外国男人，看看一脸紧张陪笑的王总监，


    再看看后面那位阿里真正的巨头武卫女士……他觉得自己肯定是在梦里加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