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眼睛没离开手机屏幕，刷着视频随口应道：


    “嗯，功能多点。随便用，刷爆了算詹姆斯的。”


    这时前排副驾上，詹姆斯的卫星电话屏幕无声亮起。


    他垂眸看了一眼，转过身，声音平稳却带着分量：


    “先生，明早九点，国贸三期顶层会议室。国家发改委的几位负责人，


    将与您就磐石基金会参与的几个国家级重点基建项目的，后续资本运作方案，进行最终确认。”


    “另外，瑞士银行亚太区总裁温斯特先生，希望能为您明晚的行程预留时间。”


    陈默脸上那点轻松瞬间垮掉，哀嚎一声，一头栽倒在座椅靠背上：


    “詹姆斯，我们要去吃饭呢！能不能别提工作！还让不让人活了！”


    陈颜听着“国家级重点基建项目”、“资本运作方案”、“瑞士银行总裁”这些词，


    再看了看手中张坚硬的黑卡，混乱的脑子里突然冒出室友给她分享的，那些西红柿小说情节……


    “哥，你不会被……系统绑了吧？”


    这句不经过大脑话刚说出口，陈颜就瞬间红了脸低下头。


    陈默闻言，神色一愣，随后反应过来，直接一个脑瓜崩弹在陈颜的额头上，


    “恭喜你猜对了，不过只猜对了一半。”


    一半？


    还没等陈颜想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车子已经稳稳停在东来顺王府井老店门口了。


    陈默率先推门下车，深吸一口气，浓郁的芝麻酱和炭火羊肉香气扑面而来，他脸上那点刚刚被工作打击的烦躁瞬间烟消云散。


    “走！开整！”他招呼着还在车里冥思苦想的陈颜。


    店里人声鼎沸，正是饭点。


    一名名服务员穿梭在热气腾腾的铜锅间。


    陈默找了个靠窗的卡座，一屁股坐下，拿起菜单就划拉：


    “三盘上脑！两盘小三岔！冻豆腐、白菜、粉丝…还有糖蒜！麻酱料多放韭菜花和腐乳！”


    陈颜挨着他坐下，终于把那沉甸甸的黑卡放进了，自己那个印着北航校徽的帆布包里，搁在旁边的空椅子上。


    看着哥哥点菜时那熟悉的、带着点馋样的神情，她紧绷的神经才稍稍放松了一点。


    这环境，这味道，还是以前哥哥的感觉。


    热腾腾的铜锅很快端上，清亮的汤底翻滚。


    鲜红的羊肉片在滚汤里一涮即熟，裹上香浓的芝麻酱，送进嘴里，鲜嫩得让人直眯眼。


    陈默吃得毫无形象，呼哧呼哧，还不忘给陈颜夹肉：


    “多吃点！瞧你瘦的！在学校是不是又省着了？”


    “哪有！”


    陈颜鼓着腮帮子反驳，也大口吃起来。


    美食当前，包里那张卡带来的巨大压力似乎暂时被抛到了脑后。


    詹姆斯安静地坐在陈默斜后方的另一张小桌旁，面前只放着一杯清茶。


    他坐姿依旧笔挺，与周围喧闹涮肉的氛围格格不入，却又奇异地融入其中，像个沉默的守护者。


    陈默干掉一盘羊肉，满足地呼了口气，正要再下筷子。


    就在这时，他放在桌角的私人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屏幕亮起，来电显示……“陈博士”。


    陈默有点意外地挑了挑眉，拿起手机接通，语气瞬间带上了调侃，


    “喂？陈博士？会开完了？没被德国佬堵门？”


    电话那头传来陈昂标志性的沙哑和有些紧张的声音，背景音有些嘈杂，似乎还在会场附近：


    “默子！别贫！你…你到北亰了没？”


    陈昂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点急切，


    “我这峰会刚散，一堆人围着我问东问西，还有个欧洲产业联盟的老外，


    非要拉着我晚上去他们下榻的酒店‘深入交流’…我快顶不住了！”


    他顿了顿，声音里透着一股子焦头烂额的感觉：


    “你…你明天有空没？能不能…江湖救急？磐石基金会的人要是能早点来露个脸，镇镇场子，这帮人精肯定不敢再跟我玩虚的压价了！


    不然我怕我扛不住，明天就被他们吃干抹净了！”


    陈默听着电话里老友那熟悉求助，嘴角忍不住勾起一丝笑意。


    他能想象出陈昂此刻被一群西装革履、笑容满面的“豺狼”围着，推着眼镜、强装镇定的模样。


    “呵，”陈默轻笑出声，故意拖长了调子，


    “陈博士，你也有今天？被资本主义的糖衣炮弹围攻了？”


    “默子！哥！亲哥！别玩我了！”


    陈昂在电话那头都快哀嚎了，“是真顶不住！这帮人太能绕了！你就说行不行吧？


    明天上午，国贸三期！磐石基金会的人能到不？求你了！回头请你吃十顿烤鸭！”


    “行行行，”陈默被他逗乐了，也不再逗他，爽快地应下，


    “瞧你那点出息。放心，磐石的人，明天上午九点，准时到国贸三期门口候着，给你陈博士撑腰。保证把那帮想捡便宜的孙子吓尿裤子。”


    “真的？！太好了！”


    陈昂的声音瞬间拔高，充满了劫后余生的狂喜，


    “默子！你就是我亲哥！救苦救难的活菩萨！我…我先去应付这帮祖宗了！回头细说！谢了啊！”


    电话那头传来陈昂匆匆挂断的忙音，显然是被谁又拉走了。


    陈默笑着摇摇头，放下手机。


    一抬头，就看见陈颜正眨巴着大眼睛，好奇地看着他：


    “哥，这是你以前说的舍友吗？听着好惨？”


    “就那个搞AI的，陈博士。”


    陈默重新拿起筷子，在锅里捞肉，语气轻松，“被一群想占便宜的投资人围着，快吓哭了，求我派人去给他壮胆呢。”


    “噗…”陈颜忍不住笑出声，“你们宿舍的人…都挺有意思的。”


    斜后方的小桌旁，詹姆斯在陈默接起“陈博士”电话时，就同步在平板电脑上操作了几下。


    此刻，他微微侧身，声音平稳地确认道：


    “先生，已通知磐石科技风投部负责人，明早九点前率团队抵达国贸三期，与陈昂先生对接。相关项目资料及授权文件会同步送达。”


    “嗯。”陈默点点头，把刚涮好的羊肉放进妹妹碗里，


    “听见没？哥一句话，明天就有人去给陈博士站台了。你以后要是被欺负了，也要跟哥说。”


    陈颜看着碗里的肉，又看看哥哥那副“以后哥罩你”的表情，


    再想想刚才詹姆斯那轻描淡写却效率惊人的安排，心里那点对包里黑卡的压力，似乎又被一种更踏实的暖意取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