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颜只感觉自己的脸烫得能煎鸡蛋，心脏砰砰直跳，好像快要从嗓子眼蹦出来了。


    她整个人都开始手足无措，下意识地站起来，连连摆手：


    “不…不用！真的不用！您快起来！千万别清场！太…太夸张了！我们就是喝杯咖啡而已！”


    赵启明依旧保持着鞠躬的姿势，听到陈颜如此强烈的拒绝，也是有些意外。


    他直起身，脸上露出极其诚恳的歉意，态度依旧恭敬无比：


    “尊贵的小姐，非常抱歉！是我们考虑不周，打扰到您和朋友的雅兴了。”


    “清场安排可以立刻取消！但今天您在‘云上’的消费，请务必允许由商城承担！


    只有这样，才能表达我们的歉意，如果您不接受，我实在无法心安。”


    他一边说，一边目光飞快地扫过桌上那几张咖啡单，那点金额对他和商城来说都微不足道，但却是此刻最能表达诚意的直接方式。


    “这…”


    陈颜看着赵启明诚恳又带着点坚持的眼神，


    再看看旁边已经完全傻眼、大气不敢出的王璐和李萌，


    还有脸色异常难看，眼神复杂难明的张雅，她只想立刻逃离这个让她无比尴尬的现场。


    她飞快地从桌上抓起那张纯黑的卡片，想抓住一个烫手的山芋，声音急促地说：


    “好…好吧！谢谢！那…那我们先走了！”


    她几乎是拽着还处于震惊状态的王璐和李萌就要往外冲。


    “小姐请慢走！”


    赵启明见状连忙递上一张名片，随后侧身让开道路，同时对着一旁的领班和服务生示意，


    “快，送送几位小姐！确保她们一路顺畅！”


    他没有再跟着，但目光一直恭敬地目送着她们，嘴里还在说着：


    “再次为今天的疏忽道歉！您有任何需要，请随时通过名片联系我！祝您和您的朋友周末愉快！”


    在领班和服务生礼貌但带着明显敬畏的护送下，


    陈颜几乎是拉着王璐和李萌，脚步匆匆地冲出了“云上”咖啡厅，


    穿过国贸商城那明亮宽敞，但此刻让她感觉无比窒息的走廊，


    一直到冲进地铁站入口，她才猛地停下脚步，靠在冰凉的墙壁上大口地喘着气，感觉心跳才稍微平静了一点。


    王璐和李萌也终于从震惊中缓过点神，两人一左一右围住陈颜，声音都变了：


    “我的天！颜颜！刚才…刚才那是国贸商城的总经理？他…他给你鞠躬道歉？！”


    王璐的眼睛瞪得溜圆，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还有那张卡！” 李萌的声音带着颤抖和巨大的好奇，


    “那个经理看到卡的时候，脸色都变了！那到底是什么卡啊颜颜？太…太吓人了！”


    她看向陈颜的眼神有了一些变化，没有了之前的纯粹。


    陈颜紧紧攥着帆布包，里面的黑卡隔着布料仿佛还在散发着无形的压力。


    她看着两个舍友惊魂未定又充满探究的眼神，只觉得无比疲惫和混乱，


    只能无力地摇摇头，声音带着点委屈和后怕：


    “我…我真的不知道…我哥就随手给我的…说…说是零花钱卡…也没说会这样呀！


    他…他就是个普通人…”


    这话说出来，连她自己都不相信。


    普通人？


    普通人的“零花钱卡”能让国贸商城总经理亲自跑来道歉，还要清场服务，承担消费？


    张雅是最后一个默默跟出来的，等了一会儿才看到她的身影。


    她的脸色异常苍白，嘴唇紧紧抿着，眼神复杂地看着被王璐李萌围住的陈颜。


    她引以为傲的百夫长黑金卡，此刻在她昂贵的手包里，仿佛成了一个冰冷的讽刺。


    赵启明那毕恭毕敬的态度，是她父亲都未曾享受过的规格！


    那是一种她完全无法理解的、更高层级的存在所带来的压力。


    她之前所有的审视 调侃，甚至那点隐秘的优越感，此刻都化作了巨大的羞耻感和一种深刻的认知冲击。


    她默默地走到一边，没有参与王璐和李萌的追问，只是低着头，手指无意识地绞着包带，内心的震撼和失落难以言表。


    在回北航大学的地铁上，气氛有些沉闷。


    王璐和李萌还在低声激动地讨论着下午发生的事，不时看向陈颜。


    陈颜则抱着手里的帆布包，双眼无神地望着窗外，脑子里一团乱麻。


    哥哥陈默在火锅店大快朵颐，抱怨工作的样子，和赵启明那恭敬无比的态度。


    在她脑海里不断交替闪现，让她有一种强烈的不真实感。


    张雅在路上也是全程沉默，坐在离她们稍远的位置，目光有些失神地望着前方，仿佛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她引以为傲的“校花”光环和家世背景，在陈颜无意间展露的冰山一角面前，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回到307宿舍，张雅一言不发地直接进了卫生间，关上门，很久都没有出来。


    王璐和李萌则根本没有发现，依旧兴奋的低声讨论着，看向陈颜的眼神充满了复杂。


    陈颜则默默地把那个装着黑卡的帆布包，再次塞进了衣柜最底层，还用几件衣服盖住。


    她有些疲惫地爬上床，拉上了帘子，把自己隔绝在，那个封闭的小小空间里。


    她摸出手机，屏幕的光映亮了她茫然又带着点委屈的小脸。


    她点开微信，手指悬停在置顶的那个备注为“咸鱼老哥”的聊天框上。


    刚刚商场里那场让她尴尬又心惊的场景，让她憋了一肚子的问题。


    她深吸一口气，手指在屏幕上飞快地戳着，


    【陈颜：哥！！！[炸弹][炸弹][炸弹]】


    【陈颜：你给我的到底是什么卡啊？！[裂开]】


    【陈颜：今天我跟室友去国贸喝咖啡，用了一下……结果把人家商场的总经理都惊动了！[苦涩]】


    【陈颜：人家上来就鞠躬道歉！还要给我们清场闭店！说所有消费都算他的！[惊恐][惊恐][惊恐]】


    【陈颜：吓死我了！！我室友她们看我的眼神都不对了！！[抓狂][抓狂]】


    【陈颜：这卡太吓人了！我不敢用了！[流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