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哥，我有个不成熟的想法……”江屿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酝酿已久的郑重，“我迟早要来省城，但现在根基未稳。云江的局面我已经打开，但这只是跳板，我的最终目标在这里。”


    他迎着吴世豪审视的目光，一字一句地说道：“我们合伙开家地产公司，怎么样？省城的房地产市场，别看这两年低迷，那是黎明前的黑暗，最多三年，必然一飞冲天。”


    江屿的眼神灼热而真诚：“你可以一分钱不出，拿百分之二十的干股。所有投资、所有脏活累活，都交给我！你只需要坐镇，拿你的工资和分红。”


    吴世豪静静地听着，心中却掀起了波澜。


    钱？他从不缺钱。


    那些求他办事的人，一次孝敬的数目就够寻常人家奋斗一辈子。


    但这钱烧得他心慌，因为那不是他挣来的，是靠着父亲的权势换来的。


    他享受着这一切，却像个被供奉的空心神像，没有半点成就感。


    他还能这样风光几年？


    父亲一旦退下来，树倒猢狲散，人走茶凉。


    这个社会，现实得令人脊背发凉。


    他迫切地需要证明自己，不仅仅是为父亲的脸上添光，更是为了在可预见的风雨到来之前，为自己筑起一座真正的避风港。


    “行。”吴世豪几乎没有犹豫，但他的眼神锐利起来，“但你让我什么都不干，那不行。我吴世豪不想当个被人供起来的吉祥物！”


    江屿笑了，那是一种计谋得逞却又发自内心的欣赏：“豪哥，你怎么会是吉祥物？你是我们的定海神针！多少明枪暗箭，多少盘根错节的关系，都需要你来摆平……”


    “那些事，”吴世豪一摆手，带着与生俱来的霸气打断了他，“甚至不需要我亲自出面。只要我的名字挂在公司里，就没人敢不长眼！”


    这股气势让江屿心中一凛，他立刻顺势而上：“那必须挂！您当总裁，我当副总，给您打下手。”


    “那不行！”吴世豪断然拒绝，语气却沉了下来，带着一丝罕见的自省，“总裁你来当，我做副总。我吃几碗干饭，自己心里有数。但我说真的，江屿，我想学点东西，不想再这么浑浑噩噩地漂下去了。”


    江屿心中微动，他没想到这个看似嚣张跋扈的二世祖，内心深处竟有如此清醒的认知和渴望。


    或许是那些纸醉金迷的岁月真的让他腻了，毕竟他一年经历的精彩，可能比许多人一生还要多。


    “好！合作愉快！”江屿伸出手，目光坚定。


    “合作愉快。”吴世豪紧紧握住，两只手，两种截然不同的人生轨迹，在这一刻因为共同的野心而交汇，从此休戚与共。


    ……


    夜色渐浓，江屿婉拒了吴世豪“体验省城夜生活”的热情邀约，心中只惦记着一个人。


    他拨通了叶婷的电话。


    叶婷在店铺忙完，左等右等也不见江屿，她没有打电话催促，怕打扰他办正事，只是自己乖巧地去酒店开了个房间。


    她笃定，江屿绝不会把她一个人丢在省城，所以她也心安理得地等着。


    江屿径直来到酒店，敲开房门的一瞬间，叶婷那带着一丝嗔怨的脸庞就出现在眼前。


    “你总算忙完了，我还以为你把我忘了呢？”


    话音未落，江屿一个箭步上前，将她紧紧拥入怀中，滚烫的气息喷在她的耳畔，带着难以抑制的兴奋：“没忘，怎么可能忘！我在忙一件天大的事！婷婷，你简直是我的幸运女神！”


    叶婷被他勒得有些喘不过气，满脸茫然：“啊？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关系太大了！”江屿捧起她的脸，在她光洁的额头上重重亲了一口，“如果不是你动了心思要来省城开餐厅，我怎么会陪你来？如果不来，又怎么会遇到麻烦？如果不解决这个麻烦，我又怎么能抓住这个一步登天的机会！”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宿命般的感慨：“若非如此，我可能还要在云江那片小池塘里再蛰伏数年，眼前的困局更是无解。是你，把我带到了命运的转折点上。”


    叶婷听得心头一颤，随即莞尔一笑，眼中波光流转：“我就是误打误撞，可不敢居功。”


    “哟，我的小福星还学会谦虚了。”江屿捏了捏她的鼻子，满眼宠溺。


    “什么呀，我一直都很谦虚好不好？”叶婷下意识地捶了一下他的胸口，动作娇憨自然。


    就在这一瞬间，她心中豁然开朗。


    她意识到，自己真的彻底放开了。


    最初，她将江屿视若神明，仰望他，崇拜他。


    而现在，他只是她的男人。


    一个可以让她随心所欲，卸下所有防备和伪装的男人。


    只要和他在一起，就无比安心，仿佛整个世界的风雨都被他挡在了身后。


    “走，睡觉去。”江屿拦腰将她抱起，低沉的笑声在房间里回荡，“养足精神，明天我们回云江，开始打天下！”


    次日清晨，江屿是被一阵刺耳的电话铃声从沉睡中吵醒的。


    昨夜与叶婷的温存让他此刻困倦不堪，眼皮重如千斤。


    他不耐烦地摸过手机，接通后便是一声低吼：“谁啊！大清早的还让不让人活了！”


    “我，林东！”电话那头的声音透着一股压抑不住的激动。


    “东子？”江屿皱眉，“天大的事不能等我睡醒再说？”


    林东就住在他隔壁不远的房间。


    “老大，出大事了！你没看新闻吗？”


    “靠，你一个年轻人跟老大爷似的，一大早刷什么新闻！”江屿没好气地嘟囔。


    “我睡不着，玩手机时弹出来一条推送……凤凰网吧，二楼塌了！新闻上说，砸伤了几十个人！”


    “什么？”


    江屿的睡意瞬间被这句话驱散得一干二净，如同一盆冰水从头顶浇下。


    他猛地坐起身，后背渗出一层冷汗。


    终究是出事了！


    当初邱洁抢走那个店面时，他就知道那栋老楼有问题，可被背叛的怒火蒙蔽了双眼，他非但没有提醒，反而抱着一丝阴暗的快意，等着看她的笑话。


    可现在，听到“砸伤了几十个人”，一股迟来的内疚感如毒蛇般噬咬着他的心脏。


    那些都是无辜的顾客，他们只是想上个网，却因为自己的冷漠和报复心，成了陪葬品。


    “邱洁呢……”他几乎是脱口而出，声音干涩。


    电话那头的林东嘿嘿一笑，调侃道：“她没事……老大，我就知道你还惦记着她，第一时间就关心她的死活。”


    “滚你妈的！”江屿的怒火瞬间爆发，既是对林东的口无遮拦，更是对自己的唾弃，“我就是随口一问！看她那个贱人有没有被砸死！没砸死她，真是可惜了！”


    他吼出这句话，声音里却带着一丝自己都能察觉到的颤抖和懊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