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简直…不可理喻！”我猛地拍了一下桌子，我面前的这个男人没有任何一丝一毫的恐惧。


    他反而笑得更欢了。


    “你们会被审判的！你极有可能会被判处绞刑，难道你忍心让奥若拉小姐……”


    我的话还没有说完，面前的这个疯子，突然爆发出激烈的狂笑。


    “啊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那正好就审判快点来临吧！这样英格兰的历史上都会书写我们的故事！我和她将永远不会分开！”


    上帝啊！


    这是闯入人间的恶魔吗？！！


    我真的待不下去了，直接离开了审讯室，反正基本的都已经问出来了，剩下的就交给苏格兰场的人吧！


    “本小姐。辛苦了。”看见我出来，我们忠实的老朋友怀特警探连忙说。


    “这案子简直太复杂了，没事，您不用担心。只要人抓到了，剩下的我们就只能交给法院还有审判团了。”


    “唉…”我和他都叹了口气。


    “你那边怎么样？”我问。


    怀特警探负责乔安里维奇夫妇的审问。


    “别提了。那男的就跟个鹌鹑似的。完全看不出来是能把那两个人干死的样子。而乔里奇夫人，咬死了就说他丈夫神志不清。”


    这可真是…


    透过单向玻璃，我看到了凯恩·乔安里维奇先生的状态。


    说真的，怀特警探的形容一点没差。


    与维明里安截然相反，乔安里维奇先生，整个人畏畏缩缩的坐在审讯椅上，浑身发抖，嘴唇发白，身上跟淌水一样地流汗。


    审讯的警探的声音都小了一些，生怕把他吓出个好歹来。


    之后的日子，那个懦弱的男人就那样子一直保持着沉默，而他的夫人带着一大批的律师还有人手大闹苏格兰场。


    “怀特警探。摁不死杀人，也要摁死他吸…”我打电话告诉怀特警探说。


    但出乎我的意料的是，凯恩·乔安里维奇先生的审判无比迅速的到来了。


    甚至比维明里安，还有康诺特小姐到的都要早。


    他被判处迅速绞刑。


    执行刑罚的那天，凯恩·乔安里维奇先生无比的高兴。他以为他要出去了。


    但是，当审判的绞索挂在他的脖子上的时候，他惊慌失措的大喊，“不！不对！不应该！你们…不全是…我！…”


    这个曾经的旧贵族，懦弱了一辈子的男人，最后大声咆哮，然后断气。


    可怜的乔安里维奇夫人，丽拉，之后就近乎一蹶不振，再也没有曾经的那种嚣张甚至是口无遮拦。


    在花了无数钱财，并且在那些参与展会的贵族，官员还有富商面前碰壁之后。


    她保持沉默。


    ……


    简后来了解了案子，她和我说，乔安里维奇先生的案子里面一定有猫腻。


    那些参与人如此统一地保持着缄默。


    凭着凯恩·乔安里维奇先生的一己之力，就算能够不断绞动那硕大的珍珠，又如何推倒了沉重的佛头。


    在那个迷惘的气息弥漫的混乱夜晚，究竟发生了什么呢？


    在凯恩·乔安里维奇先生死后，也没有追究的必要了。


    ……


    维明里安和奥若拉·康诺特小姐的判决是在半个月之后出来的。


    我参与了他们的审判旁听。


    当法官念到他的名字和奥若拉小姐的名字一起的时候，他脸上是那种张扬的、势在必得的微笑。但很快，就被疯狂和咆哮给取代了。


    法院判处了他死刑。


    而对于奥若拉·康诺特小姐，大部分的陪审团成员一致的认为，奥罗拉小姐心智并不健全，同时存在被引诱被蛊惑。此外，她并没有切实参与杀人。


    他们判处奥罗拉小姐，于圣玛丽修道院，终身监禁。


    “不！你们不能！奥若拉！我爱你！我们是相爱的！我们应该永不分开！我们应该一起！奥若拉，你要看向月亮！你不能忘了我！我等你！我等着你！我等着你！哈哈哈哈哈！”


    维明里安被拖拽着上了绞刑架。


    为了照顾奥若拉小姐的心理，并没有让他看见维明里安的行刑过程。


    并且她被迅速地被送入了修道院。


    我曾去见过她，在简的陪同下。


    整个修道院可能比不上曾经的康诺特庄园的十分之一，房间更是狭小得可怜。


    没有花园，没有花，没有…郁金香。


    “维明里安呢？”奥若拉小姐一脸好奇地问我。


    “他…死了。”我说。


    读者们，维明里安对于奥若拉小姐的影响来说，实在太大了。当我说出这三个字的时候，我甚至担心面前的小姐精神崩溃。但是，这个美丽的女孩只是沉默的点了点头。平静得出乎意料。


    “你不难过吗？”我忍不住问。


    “他没有完成约定，他没有陪着我，他骗了我。我为什么要难过。”她歪了歪头，仍就是那副天真的样子。


    我不知道说什么。


    我只是拉了拉简，想要和她离开。


    “你在看什么？”一直安静地陪着我的简突然问。


    “我在看月亮。维明里安说，等月亮出来，我们就可以见面。”


    上帝啊…


    修道院的铁窗将月光分割成惨白的碎片，落在奥若拉苍白的脸上。


    她终日坐在石凳上，望着那轮冰冷的月亮，仿佛在等待一个永不会到来的约定。


    我偶尔会去看她，她用指甲在墙上刻字，都是同一句话。


    月亮说谎了。


    ……


    奥若拉·康诺特小姐，此后的终其一生，都会在修道院中度过。


    她从一个牢笼走到了另一个牢笼。


    康诺特公爵的家产，她获得了一半。而公爵那些在外面的女人和孩子几乎分毫未有。


    那个叫嚣着各凭本事的康诺特公爵，随着财产最后被瓜分，彻底再没有人提起。


    在简还有格林小姐的努力下，她们几乎拿到了康诺特公爵所负责的全部的海外事务。而简和先生的谈话之后，先生近乎默许了她们的动作。


    反正那几天，简的心情都变好了不少，梅尔小姐的空闲时间也更多了（激动得拉着我训练了好几天），就连格林小姐也时不时跑来找我们喝咖啡。


    对了，莫里安死后，凯特夫人又换了一个新的对象。


    不同于莫里安的温柔体贴，据说凯特夫人新看上的人，有一种傲气，惹得夫人追着他，并且豪掷不少珍宝。


    ……


    故事记到这里应该差不多了。


    对了，还有很重要的小事。


    当时是康诺特公爵庄园惨案彻底审判完不久。我正在忙着整理这个案子的所有相关档案。顺便和简调查几个新的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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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


    而且简忙着各种对接、谈判。


    怀特警探推门进来。老滴答跟在他的后面。


    “我就知道你们还在。”他把一份新案卷丢在我桌角，“苏荷区又发现一具尸体，明天你们要去看看吗？”


    我揉了揉眉心。“行。就快好了。只是乔安里维奇的行刑记录总对不上日期。”


    而简，终于从工作中抬起了头。


    “那种人渣，早一天晚一天上绞架有什么要紧？”怀特警探说。


    老滴答给他倒了杯冷咖啡，顺便给我们一人一杯。


    我们沉默了片刻。


    怀特警探叹了口气。


    他扬了扬手里的帽子，“走吧，我请你们吃炸鱼薯条。苏格兰场新来的小子说白教堂路口那家调味料给得足。”


    三个人就这样小聚了一下。


    当然，谈论的话题特别复杂。从康诺特公爵庄园的案子，到最近的新案子，还有怀特警探的升职。


    那天夜晚的时候，简和我一起回家。


    晚餐是简做的。


    简说了对乔安里维奇的案子的看法。


    “弗瑞。”简喊我。


    “嗯？”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所以…你可以不用那么紧绷。”简揉了揉我的脸，“笑一笑。”


    “可是…”我忍不住说。


    “好啦好啦。”简有些假装委屈地说，“你最近都忙得没功夫搭理我和花草了。”


    “嗷！对！我好几天没有给花浇水了。怎么办…”我慌乱地说，我最近太忙了。


    “没事，我有浇水的。只是…”简的表情逐渐严肃起来，“我不希望案子影响到你的生活。”


    “肯定不…”我愣了愣，“我知道了。”


    炉火噼啪作响，汤的暖意驱散了夜晚的湿冷。


    这一夜我睡得安稳。


    清晨是被一阵极香醇的气息唤醒的。


    是咖啡。而且是绝顶好的咖啡。


    我披上衣服下楼，果然看见简正站在小厨房的炉子前，守着咖啡壶。壶嘴里正悠悠地吐出白汽，浓郁的香气几乎凝成实质。


    “梅尔送来的，”她没回头，专注地盯着壶，声音里带着刚醒不久的一点沙哑，“说是从一艘刚靠岸的巴西商船上直接弄来的。”


    阳光透过窗格，落在她散落的短发和简素的晨衣上。厨房里很安静，只有咖啡冒泡的微响和炉火的轻哔。


    “闻起来能让人原谅这糟糕的天气。”我靠着门框说。


    简嘴角弯了一下，给我的白瓷杯倒了一杯，浓黑的液体，没加糖也没加奶。


    “尝尝。梅尔说，这东西就得这么喝才能尝出本来味道。”她顿了顿，补充道，“虽然我觉得她平时自己喝都加双份糖和奶。”


    我接过杯子，烫手，香气更浓了。小心啜了一口，强劲的苦味立刻席卷了舌头，随后才是极微妙的酸和悠长的回甘。确实能让人精神一振。


    “怎么样？”她问，给自己也倒了一杯。


    “呃…？太苦了。”我苦着一张脸说。


    “没关系，来来来，加糖加奶。”简笑笑。


    我们就这样安静地站在晨光熹微的厨房里，喝着这过于奢侈的咖啡。


    窗外传来送奶工叮当作响的车铃声和邻居开门取牛奶的动静。


    之后，我们就是一起前往事务所。


    新的一天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