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第6章

作品:《小寡妇乱世起义

    拂晓的风凛冽刺骨,自缝隙渗入柴房,激得人直打哆嗦。


    小七紧挨着张陵,一下下啃着馍馍,面色凝重。


    “还记得我说过的话吗?”


    “等出去找到姐姐,寸步不离地守着她。”小七眼底刚浮起泪花,顷刻被倔强的火焰吞下。


    天色渐亮,霞光透过窗棂,只照到房间一角。


    而外面,已被天际的鱼肚白笼罩,不少匪兵都穿戴整齐急匆匆向训练场集合。


    刺史验收成果的日子到了,往日地痞气息浓厚的众人,此刻也挺直了腰板,脚步沉稳。寨子里,上上下下皆严阵以待。


    “杨大哥,你和陈五还不走啊?”


    “这里关押的人事关重大,纪千总让我带陈五过来看守,你们先去集合吧。”


    送走了茅屋处往来的人,他留下陈五守门,便转身去开锁。


    杨三沉着一张脸,推门而入,将昨日被收缴的佩剑交还张陵,“今日特殊,不能多调人配合张兄行动。陈五是最机灵的,我让他在门口守着,张兄行动时尽管差遣便是。”


    张陵神情肃穆,把兵刃系在腰间,“有劳了。”


    杨三颔首,又从怀中拿出火折子和一串钥匙,递给他,“刺史在卯辰之交上山,请张兄务必留意战鼓声,把握时机。”


    张陵皆一一收下,拱手承诺,“陵定不负所托。”


    目送杨三离去,开门时投射进来的光较之前明亮了些许,匆匆瞥见训练场上人越聚越多。


    如今这等场面,再联想那块刻着,‘兖君立,天下归’的玉石,刺史严璋的狼子野心更是昭然若揭。兖州之大,怕是不只光虎头山这一座山头可以给他豢养私兵。


    想到此处,张陵的目光冷了下来,从衣摆上撕下一条,缓缓包裹住木柴。


    芸娘扶着墙壁踉跄站起,好在那刀伤未及要害,只是失了不少血,有凝气丹撑着,现在也能缓慢行动了。


    不多时,外面响起了一阵战鼓声,而后是匪兵们整齐划一地呼喊声。


    张陵深呼吸一口气,紧张地吞咽了一下口水,强自镇定地把钥匙交给小七,“去吧。”


    小七重重点头,握住钥匙,扒开一条门缝就钻了出去。


    陈五护着他,将其他房间尽数打开,除了关押张陵的和一间藏酒、一间放残损弓箭的,还有四间关押女子的。


    这些被关着的女子们,看着敞开的屋门,皆双目无神,只垂头瑟缩在一处。


    “今天就会放你们走,但是现在不要声张。”


    陈五说完这些话,那些女子懵然抬头看着他,别无其他反应。


    一直到最尾端的房间,才有一些变化。


    听到可以逃出去,大家的脸上先是浮现出不敢相信,随后又激动地捂住嘴拥抱到一起。


    “真的能出去?荷月没骗我们。”


    “看来,她的说的都是真的,太好了。”


    绫儿紧紧揽住小七,眼神怯懦又暗藏了几分坚定,“我们需要做什么?”


    “人多会乱,等下我会搬酒过来,你们把酒撒上柴垛就行。现在需要维持原样,不要声张。”


    女子们皆应下,眼中闪着星辉,却不再发一语。


    处于首间的张陵,刚将制好的火把递给芸娘,门外便起了三下敲门声。


    随后,响起了陈五的声音,“张兄,都交代好了。”


    张陵轻拍芸娘的肩,眼含忧色,“怀远,你且拿好火把,在房中等我。”


    说罢,便随陈五一同去搬酒。


    虽正对训练场,但相隔甚远。两个人目标并不算大,他们交替放风,往返几趟,每个房间都放置上三坛酒。


    一直等待的姑娘们,也紧锣密鼓地配合着,三三两两地抱起酒坛,将酒全部倾倒的柴垛上。


    陈五双手发麻打颤,只得用脚将酒坛踢翻,刺鼻地酒香混着木柴阴湿地腐气,直叫人胃中反酸。


    待酒水满溢,张陵捶打胀痛的手臂,对芸娘点了点头。


    芸娘举着火把,点燃木柴,初时只冒了些许薄烟,但触及烈酒,火花登时冒出不断蔓延。


    三人不再望风,只快速奔赴在每间屋子中纵火。


    到装着残弓的房间时,芸娘停下了动作,她将火把一下怼在张陵面前,自顾走了进去挑捡弓箭。


    陈五不解,却不好开口,他观察张陵,见他眉头拧着却并不阻止,便也只得等候。


    芸娘挑了个还能抻开的弓,和一支没头的残箭,背在身后。


    见她忙完,张陵暂忍急躁,他利落踢翻酒坛,快速点火。


    弓箭不似木柴燃得慢,火舌刚起便迅速向上攀抓。


    三人立即撤出,那房间烧得太快,逼的他们不得不加快行动。


    “姑娘们,跟紧我。”陈五率先跑到前面,带着各个房间的女子逃离。


    她们或互相搀扶,或神色迷离,也都如羊群追随头羊一般,紧跟陈五,向后方的营帐逃去。


    张陵回首看了眼武器房,黑烟已经从门缝溢出,他拿出怀中的火折子,朝着刚撤空的房间扔了出去。


    剩下的房间,张陵来不及都放上火,只匆匆甩出了火把,而后拉着芸娘跟紧队伍的尾端。


    营帐整洁宽敞,单一间便装得下他们所有人。


    “这里,提前放上了山匪的衣服,大家快换上。”陈五拉开帷幔,上面堆叠着许多粗布麻衣,还泛着淡淡的酸汗味儿。


    “我们去门外等候,大家尽快。”张陵拉着小七,向外迈步,转头却见芸娘靠着床头,盯着姑娘们的衫裙,神情恍惚,害的姑娘们不敢靠近。他急切,“怀远,怀远兄,这不是该发呆是时候。”


    芸娘回头,面上闪过一抹错愕,耳朵尖迅速泛上红晕,僵着四肢,略过张陵快步逃开了。


    陈五撇嘴,及时给她拉开帐帘。


    张陵倒是看着她的背影,眼神暗藏探究,却也无暇深思。


    那一排茅屋升起浓厚的黑烟,在万里晴空之下,似是阴云翻卷。


    匪兵们正对着起火处,一时间整齐的队列皆歇了劲儿,所有人都停止了动作,抬头望着滚滚浓烟,神色慌张。


    望楼之上,腰宽背厚的严璋怒目圆睁,猛跺一脚,对着林副将大骂,“这就是你耗费我三千两白银,训练出来的精兵?本刺史亲自检阅,还这么松散?”


    林副将满头大汗,躬身道,“禀刺史,这……”他看向站立在旁,一身银甲,气质冷冽地吕显将军,使眼色求助。


    “义父,许是这些人第一次见您,心中惶恐。”吕显对严璋行礼道。


    严璋怒气更胜,若真这般,待日后上了战场,岂不又做了逃兵。


    他横眉冷笑,一脚踢翻木椅,还未发作,下面就喊了起来。


    “走水了,柴房走水了!”


    “林副将,走水了!”


    几人听清后,烟尘之气也随风而至。


    他们转身回望,只见那一排茅屋已薰成炭色,火光四溢将房梁吞没,已有倒塌之险。


    林副将顾不上刺史的恼愤,扒在围栏上,连声高喊,“救火!救火!里面还有献给主子的女子呢!快救火!”


    匪兵们得令,立刻扔下武器头盔减轻负重,纷纷朝着茅屋奔行。


    纪南星振臂举刀,厉声大喝,“兄弟们!杀贼!”


    一时间五千人的阵列里,竟有近一半响应者,随纪南星一起挥刀而下。


    两年前的内斗再次重演,反叛者们高喊着‘灭贼’,毫无顾忌劈向手无寸铁的匪兵们,这些渣滓在泯灭人性开始作恶之时就该死了。


    纪南星打眼看见有两人欲逃,他充满杀气的双眼涌上赤色,如豺狼般追奔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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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千总,千总,小的从未害杀过人啊。”


    两个人为躲闪,摔倒在地,不断向前爬行。


    “可你们逼死了人!若真心悔过,便去地府对荷月忏悔吧!”纪南星抽刀,接连刺入两人胸膛。


    他双目赤红,瞪着望楼上那些恶鬼,大喊,“刺史,伪造神迹,意图谋反。兄弟们随我!诛杀反贼!”


    “诛杀反贼!”


    “杀!”


    喊杀声震天响,做过恶的山匪也死伤了大半,他们面容刚毅,眼中似能喷火,持刀向望楼蜂拥袭去。


    “纪南星!你反了!纪南星!别忘了,大部分姑娘都是你抓进来的,你别以为自己也是好人!”林副将突遭背叛,心痛之至,面目不免狰狞丑恶起来。


    纪南星遥遥瞥了一眼山寨围墙,见张陵陈五带着姑娘们已经趁乱,贴着墙陆续逃了出去,心中得了一丝安稳,坚定道:“我抓来的!我自当放走!”


    林副将被噎得没了话,只死死握着围栏。


    倒是他身后的严璋后退几步,小声道:“显儿。”


    吕显恭谨,“义父,为今之计,走为上。”


    严璋点头。


    吕显护着他,快速下了望楼,在反叛者没攻来前,带着义父和六个亲兵一同上马离开。


    “刺史!将军!将军!”林副将对着他们纵马的身影,嘶声高喊,眼底渐渐涌上绝望。


    “显儿,那群女子被囚禁许久,若有此能耐早就翻天覆地了。想来,定是断后的那几个男子策划。”严璋抓紧缰绳,浑浊的双目眯起一半,“不能留着这些祸害。”


    吕显颔首称“是”,回身对亲兵命令道:“杀了他们。”


    六名亲兵领命,拔剑而出,双腿轻夹马腹提速。


    双脚,如何跑得过四腿呢。


    “张兄,这些是州府精锐,我们如何能敌啊。”陈五终是忍不下,神情不免慌张了起来。


    “这……”


    张陵迅速观察前方,寻找能绊住马的掩体。


    芸娘顷刻停了下来,卸下背上的弓箭,拉起弓弦,直直瞄向后面的严璋。


    “怀远,可行吗?”张陵也停了下来,持剑一旁保护。


    陈五扫了一眼残弓废箭,整个脸皱了起来,咬牙向前跑了一段儿,又叹了口气折返回来,“独活非君子,也够呛能活得下去,死便死了。”


    芸娘的手臂一直在打颤,脸色越来越苍白,六名亲兵与他们距离正快速拉近,她仍在调整细微的方向,还是用得这根没有箭头的箭。


    两人紧张得呼吸都慢了下来,寄希望于手都打颤的病秧子,还真是荒谬。


    就在亲兵将追上之时,芸娘立刻松下弓弦,无头箭急速射出,似有破风之力,虽无翁鸣之声,却是无锋也利。


    千钧一刻,直奔刺史心窝而去,箭速之快,竟连良将吕显也阻拦不住。


    刺史被猛地射中,虽不致命,但钻心般的钝击之痛,足以令他痉挛无力。


    加之濒死的惊吓,肥重的身体竟直直跌下了马,重重砸在满是细石碎沙的山地上,碎裂的疼痛席卷而来,他双目紧闭面色发白,蜷缩着发出淡淡得哀嚎。


    吕显面有急色,纵穿左眼的伤疤因五官牵扯,犹如怪蛇攀爬,给他原本俊朗冷然的面容,平添上几分阴诡之气。他厉声高喊,“保护刺史!”


    亲兵们虽有犹疑,还是立即掉头,驱使马匹,快速赶去刺史身旁。


    危机暂解,芸娘的胸口又浮出一片殷红。


    陈五看着前面的乱象,做好最坏准备的他竟得活了,喃喃道:“还…真行啊。”


    张陵觉察,倾身揽住芸娘。


    芸娘抬眸看了他一眼,睫毛颤了颤,便昏了过去。


    张陵神思忧虑,小心将其背起,侧头对着发愣的陈五,催促道:“快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