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林暗，”池锐是真心佩服他，“我要不是认识你太久了，早跟你翻脸了。”


    可惜林暗并不领情，“站远点，烟熏我眼睛了。”


    “您真神啊，”池锐笑骂他，“我这还没点上你就熏眼睛了，去医院查查吧您呐。”


    林暗揽上在旁边有些沉默的鹤辰肩膀，扬眉，“你关心我做什么，轮得着你吗？”


    三观不合的俩人给了彼此一个冷笑，就此分道扬镳。


    回程路上，乔之飞快地刷新官博评论，神情陶醉而又意犹未尽。


    “多少年了？！我多少年没这么扬眉吐气了！我看谁还敢说我们选手秀不动了！”


    “秀不动那今天这是什么！小黑子给叔叔滚回家洗脚去吧。”


    乔之喜滋滋，“天灵灵地灵灵，保佑林暗老当益壮，离退役远远的。”


    “噗——”Fade忍了半晌神神叨叨的乔经理，体恤他的不容易，听到这里终于忍不住喷了。


    Venus扶额，抽了张纸巾，默默把胳膊上Fade喷/出来的水渍擦掉。


    林暗突然瞥了自从比赛结束后就一直好像心不在焉的鹤辰，越看乔之越不顺眼，“澄清一下，不才在下今年23周岁，各项身体机能都在巅峰水平，还用不上老当益壮这个词。”


    “随便，那给老陶用！”乔之心情好，也不跟他们计较，大手一挥，“今天不回基地了，乔经理请客，咱们酒开了，肚皮敞开，好好搓一顿先！”


    一听不用训练，Fade立马欢呼起来。


    鹤辰靠坐在窗边，眼睫垂着，墨黑的鬓发散在耳边，整个人像是跟周遭隔离开一样。


    林暗眉心轻拧，却不好在这会儿单独和他多说什么，万千思绪按捺下去。


    不管怎么说，乔之这个人审美一直相当在线。


    他们这种身份不太方便去热门的连锁火锅店，乔之居然能找到一家做正宗老重庆火锅的私房菜馆，Fade进去的时候都惊呆了。


    “这味也太正了！我以为只有街边地摊火锅才有这个陈年老牛油的味！”Fade一大筷子羊肉赛嘴里，说话含含糊糊，还不忘记嗦干净筷子上的蘸料。


    Venus有点嫌弃地把椅子往旁边挪了挪，非常真心的问他：“咱能不这么恶心吗？”


    这边涮着肉，鹤辰左手划手机看屏幕，也没在意自己夹了块什么，咬下去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鹤辰：“！”


    他被那股麻劲冲到天灵盖，都没反应过来要先把那颗麻椒吐/出来。


    林暗压根没想到，加个青桔汁的功夫，鹤辰就能自己给自己喂了颗麻椒粒，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正巧服务员送了冰果汁过来，林暗拿了瓶拧开，递给鹤辰。


    酸甜冰凉的果汁喝下去，鹤辰被激得清醒了不少，只是嘴里那股麻劲儿还没过去，脖颈全是刚才晕出来的汗液，他皱着眉出了包厢，往外面的洗手间去。


    水流哗啦啦响，鹤辰洗了脸，抬头对着镜子里自己湿朦朦的黑色眼睛，脑海里却全是刚才自己浏览到的帖子。


    乔之说林暗这些年因为没在正式比赛里用过雷神被群嘲，并不是夸大其词。


    国内战队打野位的等级划分一直都是两种——林暗和其他。


    然而，林暗的个人胜率虽然一直比较稳定，却仍旧会被放大每个举动。


    和玩家对比，林暗的操作自然行云流水，跟国内一线战队更加年轻的其他打野选手相比，他也完全不逊色。


    但是他们不把林暗和别人作比较，而是拿他的现在和过去的高光时刻权量。


    每一场比赛的形势、战术，或者阵容搭配其实都各有千秋，绝不是一概而论的事情。


    但是那些人不管。


    他们只想看林暗是否会跌下神坛。


    鹤辰回想着方才看见的那张照片里的林暗。


    刚刚二十岁的林暗眉宇间青涩和蓬勃尚未褪/去，因为输掉了一场比赛，他面对着镜头，朝着长枪短炮深深鞠躬。


    那时他在想什么呢？


    鹤辰一直很难去定义林暗。


    是林队，林神，还是别的什么……


    他有太多身份，有太多要庇护的人和事。


    他站在战队的最前方，扛住一切得与失，永远不退却，像是永不熄灭一样。


    今天的比赛之后，电竞圈的各大媒体号纷纷庆贺林暗再现巅峰时刻，其中一条标题最让鹤辰触动。


    那条标题写：林暗是点燃电竞炬火的人。


    鹤辰初见时觉得震撼，后来又觉得不够贴切。


    他觉得，林暗不是点燃炬火的人，林暗本身就是炬火。


    他永远炽热。


    鹤辰想得专心，根本没注意到身后的动静。


    林暗凑近了才觉得不对劲，手背擦过鹤辰侧脸，果然触/手冰凉。


    他下意识皱了下眉头。鹤辰这个样子，还不知道用冷水冲了多少次脸。


    但是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鹤辰看见他，眼神已经从震惊变成了一种很奇异的柔软。


    鹤辰的经历让他从来都是坚强的，自我的，好像能冷眼旁观所有的一切，在任何事情面前都能保持冷静。


    这个赛季鹤辰作为热度相当高的几个新人选手之一，被权威的媒体锐评为最让人安心的新人选手，时常让人忘记他其实还不到20岁。


    这个赛季国内战队各显神通，鹤辰首次进入大赛，数次面对棘手问题，他却总能找到破局之法，能够从容以对，心态和控场能力稳到很多老选手都自愧不如。


    但是林暗总能看穿他坚硬的外壳下柔软的血肉。


    林暗终究还是不忍心苛责他，只是抬手，稳稳地接住了他。


    因为洗过很多次脸，鹤辰窄小的面庞连着眼睛覆上一层水汽，林暗想要移开眼也不能够。


    鹤辰很认真地注视着林暗，心口起伏得厉害。


    热意上涌，鹤辰看着林暗垂下的脸，那么多人都说帅的一张脸，应该只有他能从这个视角，这个距离去看。


    不是别人的，现在是他一个人的。


    鹤辰此时对林暗的情绪相当复杂。


    说不清楚是爱还是痛，只有心脏跳动的速度在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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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找存在感。


    他好像不知道该拿林暗怎么办了。


    羞赧卷土重来，他却做了个堪称此生最大胆的决定。


    鹤辰两手在背后的洗手台一撑，在林暗有些意外的眼神里，直接吻了上去。


    外面隐隐有谈话声由远及近。


    林暗反应迅速，他立刻卷着鹤辰，直接推开第一个隔间，两人勾缠着肢体，就这样藏了进去。


    逼仄的空间，精油的花香味，薄薄一层门板之隔，外面争吵的人声……


    还有面前滚烫的人。


    鹤辰的手顺着林暗的肩背，从他衣摆下勾了进去。


    肌肤相触的一瞬，两人不约而同地颤了下。


    鹤辰手指轻蜷，细瘦的指节蹭在林暗腰侧，指下的肌肉受了刺激似的挛动一下。


    林暗抱着鹤辰的手瞬间收紧，贴着他侧脸的薄唇泄了声像是叹息的低喘。


    像是被他小刷子一样的剐蹭挠痒了，林暗用只有两个人听见的声音低声调笑，“宝贝儿，我没记错的话，你刚才喝的是果汁吧？我是不是该去投诉……这果汁怎么还有度数，给我们两口就喝醉了？”


    鹤辰被他的呼吸烫了下，绯红攀上耳根，他本能羞怯，又觉得好奇，修长的指尖顺着腰线往下探了两寸。


    林暗却突然醒了似的，反而松开了钳制鹤辰腰身的手，侧头抵上鹤辰的嘴唇发狠地和他交缠。


    纯情少年也没经历过这个架势，很快就招架不住，忘记了刚才的小心思。


    鹤辰背靠着隔间的木质墙板，手臂因为受不住而无意识挣动，不知不觉撞上了墙板，“咚”得一声，倒把他自己惊住了。


    同时被这声音打扰到的还有外面的两个酒鬼。


    鹤辰不知所措的可爱模样近在咫尺，林暗觉得新鲜，又觉得他可怜。


    小小年纪和自己在一起，鹤辰都经历着什么匪夷所思的事情？


    但是越这样想，林暗越克制不住那些想逗弄他的坏心思，突然抬手握住了鹤辰的脖子，就着这个姿势，再一次亲了上去。


    鹤辰的眼睛一瞬间睁大了，好在所有的惊呼都被吻了回去。


    林暗嘴唇压得很紧，占有欲蠢蠢欲动，他不希望鹤辰任何一点儿可爱的声音误入其他人的耳朵里。


    外面的人没再听到什么声音，终于离开了这里。


    林暗又亲了他一会才放开。


    鹤辰有些脱力一样仰靠着，脸色因为短暂的缺氧而微微泛着漂亮的血色。


    林暗怜惜地用手擦了擦他的侧脸，却用不容他反抗的力气把鹤辰的手从自己衣服里牵了出来，安抚地放在唇边吻了吻。


    鹤辰不太明白，抬起朦胧的眼睛，勾着林暗的视线，控诉他不解风情的中断。


    “这里不合适，乖乖，也很不尊重。”林暗失笑。


    爱是真的，心疼他第一次谈恋爱就遇到自己，想让每个环节都让鹤辰感觉最好也是真的。


    林暗贴过去，在他耳边又小声说了一句话，然后绅士地退开，开了门比个“请”的手势，“乔之刚发了消息，问我们是不是掉厕所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