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停在涂乐的实验室下面，许挽星解开安全带，柏纳斯伸出手碰了碰她的手背。


    “紧张？”


    许挽星摇头，却忍不住询问：“他实验室里不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标本之类的吧？”


    柏纳斯低笑：“你是电影看多了吧挽星。”他刚想继续解释，手机突然震动起来，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柏纳斯眉头几不可察的皱了一下。


    “抱歉挽星，我得接个电话。”


    许挽星看着他走到几步外接电话，背影逐渐绷直，三五分钟后，柏纳斯带着一脸歉意回来。


    柏纳斯：“抱歉挽星，我不能陪你参观实验室了。”


    “董事紧急召开会议……”


    “去吧去吧，这有什么呀。”许挽星一脸不以为然，“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工作重要。”


    柏纳斯犹豫片刻，拨出电话：“涂乐，出来接人。”


    挂断后，柏纳斯捏了捏许挽星的手指，“我尽量尽快回来，有任何不舒服的就立即告诉涂乐知道吗？”


    “知道了柏总。”许挽星故意用夸张的语气回复。


    ……


    “许小姐！”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涂乐的声音从门口传来，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卷发，眼镜歪歪斜斜地架在鼻梁上，手里还拿着吃了一半的能量棒。


    “叫我挽星就好。”许挽星笑着迎上去。


    涂乐两口并作一口，将手里的能量棒消灭干净，含糊开口：“柏总都跟我说了，你喜欢猫科兽人是不？”


    “包在我身上，刚好最近新进了一批。”


    他一边说着，一边刷开电梯权限，电梯不断往下，穿过两道密码门后，眼前的景象让许挽星不禁屏住呼吸。


    整个一层被改造成模拟热带雨林的生存气候环境，透过特质玻璃墙，许挽星看到几只有着豹族特征的兽人在栖息地活动。


    他们身形比人类高大，又和普通兽人有所区别，已不再保持人类特征，称之为兽也没问题。


    他们浑身覆盖着美丽的毛发，尾巴优雅的摆动着，但眼神里充满警惕。


    “这是我们新的猫科兽人保育项目。”


    涂乐一边走一边介绍：“大多都是从非法实验室救回来的。”


    涂乐回头冲许挽星伸开双手，“毕竟像许小姐这么通人性的人已经不多了。”


    许挽星被他的说辞逗乐，有些疑惑开口：“为什么要这么说？”


    涂乐挠了挠跟鸡窝似的头发，“嗯……那我就直说了。”


    据涂乐所说。


    不单单是许挽星了解到的那些，兽人一族和人类矛盾颇深。


    兽族领导者畏惧人类的真枪实弹，人类也畏惧兽人自身的实力，什么婚育配对系统，不过是权宜之计。


    但总有些激进党，一些人类激进党崇尚强者，为了增进实力，不惜选择和兽人合作，在活体上做实验，祈求将人类进化。


    “所以呀，我们实验室就属于好人你懂吧，柏总更是大好人。”


    涂乐不知道从哪个实验员手里又顺了根能量棒，塞嘴里咔吧咔吧吃了起来。


    “我们也支持合作，但活体实验还是太泯灭人性了，虽然我没有。”


    “但是柏总下令不许拿活体实验，我们也只能作罢。”


    “不过……”涂乐瞥了一眼周围，悄摸附在许挽星耳边说：“我们这个实验室其实是分为两部分，有一部分小动作挺多的，柏总已经打算一窝端了。”


    许挽星也悄摸开口：“那这算商业机密吗？”


    涂乐一脸迷茫：“你不是板上钉钉没跑的老板娘吗？”


    许挽星：“……”


    万一她真跑了怎么办？


    见许挽星似乎在思考跑路的可能性，涂乐迅速滑跪：“你别真跑路啊，柏总对你是真心的，我作证！”


    “如果是假的，就让我的所有手脚都变成能量棒。”


    涂乐给自己说美了：“好像也不是什么坏事，脆脆的好吃。”


    许挽星想了一下那个场面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呵呵。还是算了吧，涂乐保持人样的时候还挺像人的。


    许挽星贴近玻璃，猛地注意到角落阴影处蜷缩着一个身子。


    与其他活跃的兽人不同，她看起来伤的很重，浑身都是血痕，下半身还绑着绷带。


    “它怎么了？”许挽星指向那个身影。


    涂乐扭头看了一眼，“哦，你说小影啊。”


    “编号F23，是我们上周救助的一只雌性豹子兽人。”


    “如你所见，伤的很重，但难搞的是她似乎遭受到了很多实验改造，导致她极度抗拒我们的接触。”


    涂乐叹了口气：“就算是我们趁机打了麻醉药，帮她治疗。”


    “她一清醒，就开始撕咬自己。”


    仿佛听到涂乐在背后议论她，那位雌性豹人突然抬头，金黄色的竖瞳直直看向许挽星。


    那一瞬间，许挽星莫名感到一阵颤栗，不像是恐惧，更像是一种共鸣。


    “我能进去看看她吗？”


    许挽星感觉自己像是被控制了一般，说出这句话。


    涂乐突然蜈躯一震，猛地摇头：“先不说她攻击性有多强，就凭你是柏总的心头好也不能进去啊！”


    许挽星也意识到自己说的这句话有多荒谬，默默的说了句抱歉。


    涂乐：“但是你可以试着给她喂食，或许伤害她的是兽人，她对我们的态度格外恶劣。”


    “我们也不是没找到过人类实验员，但都是些男性，小影根本不给他们面子。”


    涂乐默默吐槽：“可能小影也是你们人类说的那种颜控吧，毕竟那几个人类确实长的有些令人难以下咽。”


    “那我隔着栏杆扔过去可以吗？”许挽星问，“或许真的像你猜测的那样，她只是害怕？”


    涂乐耸耸肩，两手一摊：“你可以试试，当然，亲爱的挽星，我肯定会保护好你的！”


    涂乐带着许挽星来到了距离兽人更近的观察区域，吩咐其他实验人员将剩余的兽人隔离开。


    近距离看，小影的情况更不容乐观，不禁新伤叠旧伤，左耳还被撕扯掉了一块，皮毛失去光泽。


    更令许挽星感到不适的是，她的眼神。


    带着一股悲痛与莫名的怜悯，不像是兽人，更像是一个完整的人类。


    许挽星被自己的猜想吓了一跳。


    “嗨？”许挽星隔着玻璃蹲了下来，时刻保持安全距离，甚至将自己的包包往后挪了挪，方便她逃跑，万一一会小影不给她面子，她也好给自己留条活路。


    小影的耳朵动了动，没有撤退也没有前进。


    涂乐在一旁时刻关注着小影的体征变化，一但有异常，他手里的高浓度麻醉枪就派上用场。


    “小心，她速度很快的……”涂乐小声叮嘱。


    许挽星从实验员手里接过一块血淋淋的生肉，粘腻的触感，以及刺鼻的味道，熏的她有些作呕。


    许挽星：“不是说，兽人也不吃生的吗？”


    涂乐：“没办法，她伤的太重了，那些药物她吃了就吐，你们人类的食物，她更是闻都不闻。”


    许挽星小心地用刀将生肉割成肉块，用刀尖扎住一小块肉，伸在栏杆缝隙处。


    豹人的鼻翼翕动，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到栏杆前，涂乐瞳孔猛地一缩，手指扣在扳机上准备按下，许挽星被这一扑吓得坐在地上。


    但预料中的攻击没有发生，小影只是敏捷的叼走刀尖上的肉块，然后躲在角落里狼吞虎咽。


    许挽星松了口气，涂乐抹着额头上的冷汗，长出一口气。


    “妈呀我感觉我差点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涂乐搞怪哀嚎道。


    许挽星拍了拍屁股上的灰，继续蹲在原地，重复之前的操作。


    “可能，真的是闻到你们身上的气味了吧。”


    涂乐若有所思，那更不对了啊，许挽星现在浑身都是柏纳斯的气味，为什么小影不攻击她。


    小影这次叼肉块的动作明显轻了不少，甚至还用前肢碰了碰许挽星的手，那触感温暖而粗糙，手心的毛发还有些扎手，带着猫科动物特有的肉垫触感。


    涂乐有些稀奇：“她竟然还碰你。”


    “她的伤，必须尽快处理了。”


    有些地方甚至已经开始化脓。


    许挽星试探地伸出手指，小影犹豫了几秒，用额头顶了一下她的指尖。


    许挽星：“或许我可以帮忙安抚她？”


    涂乐有些犹豫，但小影的伤确实拖不了几天了。


    可……他瞥了一眼蹲在地上的许挽星，偏偏这位还是个伤不起的主，他可没硬没勇气承担柏纳斯的怒火，上一个敢惹柏纳斯的，骨头估计已经在哪个兽人的肚子里消化了。


    涂乐：“柏总那里……”


    提到柏纳斯，许挽星也有些犹豫，归根到底这还是柏纳斯的底盘，就这样干涉也不是办法。


    涂乐推了推眼镜：“确实有些不合规矩，更何况……要是柏纳斯知道了……”


    “知道会怎样？”柏纳斯大步流星走进来，已经换了身衣服，西装外套搭在臂弯处，领带也松开了。


    许挽星站起身，看到他还有些意外：“会议结束了？”


    “提前结束了。”柏纳斯的目光在她和豹人之间盘旋，“涂乐发消息说你想参与治疗。”


    许挽星默默瞪了涂乐一眼，好哇竟然背后打小报告。


    涂乐挠挠头，忍不住做了个鬼脸。


    许挽星点头又摇头：“我到不是说要参加你们的项目，就是觉得可能帮的到你们。”


    她向柏纳斯展示自己指尖沾到的金色毛发，“她让我触碰，而且……我觉得她需要帮助。”


    柏纳斯走近栏杆，小影立即弓起背发出低吼，又明显忌惮柏纳斯，在原地焦虑地踱步。


    柏纳斯看向涂乐：“你能保证安全吗？”


    涂乐收起玩笑的心思：“挽星只要保持合适距离，给予安抚就可以，一旦小影有任何不对，我手里的麻醉枪可不是开玩笑的。”


    “再说了……”涂乐小声嘀咕：“你恢复原型吓她一顿不就老实了。”


    许挽星离涂乐有些距离，听得不太清。


    柏纳斯点点头。


    涂乐伸手按了按耳麦：“医疗组准备，编号F23开启整套治疗，务必准备好设备。”


    柏纳斯看向许挽星，神情有些严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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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条规定。”


    “全程穿戴防护服，有任何异常立即停止，治疗结束后记得消毒。”


    许挽星眼睛亮起来：“你这是同意了？”


    柏纳斯伸手帮她整理衣领：“挽星是成年人了，能够为自己做决定。”


    “我去换防护服陪你一起。”


    半个小时后。


    穿着蓝色防护服的许挽星忍不住哼起歌来，小影默许了医疗团队的靠近，在处理了她身上几处最严重的伤之后，小影开始发出低吼驱逐几人。


    许挽星回头看了一眼柏纳斯，他始终站在她一步之外的地方，既不过度干预，也不离开保护范围。


    “好了。”，涂乐贴上最后一块纱布，隔着防护服抹了抹头上的汗珠。


    “比预期的结果好多了。”


    “至少最严重的伤得到治疗，小影暂时还没那么快和耶稣把酒言欢。”


    小影突然拖着后腿靠近许挽星，柏纳斯的手臂骤然绷紧，但小影只是在许挽星防护服面罩上蹭了蹭，然后迅速退回角落。


    这个动作让所有人都愣了一下。


    柏纳斯：“看来她喜欢你。”


    在涂乐的监督下，许挽星进行了全面消毒，脱掉防护服后，她长出一口气，刚才还不觉得热，穿久了眼前面罩倒是开始起雾。


    涂乐换了一身衣服出来，一脸热忱：“挽星……”


    话还没说完，被柏纳斯瞪来一眼。


    涂乐有些迷茫，再次试图开口：“挽星……”


    果不其然，又收到柏纳斯一记眼刀。


    涂乐不解，涂乐尊重。


    涂乐：“许小姐，你真的不打算来实验室上班吗？”


    “我保证待遇要比你之前的公司好。”


    “朝九晚五，五险一金，上三休四我都能满足你！”


    “薪资这方面你更是不用担心，每月三十万星币。”


    许挽星其实有些心动，这些条件哪个摘出去不够诱人的。


    只不过……


    许挽星：“可我毕竟大学学的不是相关专业……”


    涂乐摆摆手：“现在就业还搞什么专业对口啊，你今天已经帮了我们很大一个忙了，怎么不适合来上班？”


    许挽星：“……”


    好诱人，根本无法拒绝。


    许挽星：“我那个项目还没结束，能不能项目结束之后……”


    涂乐大手一挥：“可以呀，实验室时刻为你敞开大门！”


    涂乐看了一眼一直在一旁充当背景板的柏纳斯，突然心领神会。


    冲着其他人吹了声口哨：“散了散了，各忙各的吧。”


    回头冲着柏纳斯谄媚一笑：“不打扰你们二位甜蜜了，小的退下了。”


    离开时许挽星扭头看了一眼实验室的大门，隐约听到一声似有若无的呜咽声。


    柏纳斯的手轻轻搭在她肩膀上：“在想什么呢？”


    许挽星扬起笑容：“在想实验室待遇这么好，要不要跳槽来找涂乐。”


    柏纳斯：“如果你喜欢的话，可以来。”


    许挽星啃了口从涂乐那顺来的能量棒：“不过我有些好奇，为什么小影不抗拒我的靠近呢？”


    难道她真是什么天才。


    柏纳斯没立即回答，只是帮许挽星拉开车门。


    “走吧挽星，现在或许还能跟得上婚育所下班？”


    许挽星调笑道：“可惜周末婚育所不上班哦。”


    她也是突然想起来。


    柏纳斯：“……”


    两人对视一笑。


    ……


    许挽星歪头靠在窗户上，手指不自觉摩挲着安全带边缘，车里萦绕着轻柔的钢琴曲。


    她发现，柏纳斯开车总喜欢放一些没有歌词的纯音乐。


    车子在许挽星公寓下停稳，柏纳斯却没有立即解锁车门，两人陷入一种舒适的沉默，只有空调出风口的细微声响填补着空白。


    许挽星看着外面熟悉的街道，突然开口：“要不要上去坐坐？”


    柏纳斯的手指停在车锁按钮的上方，闻言转头看向许挽星，碧绿的眸子此刻在有些昏暗的车厢里像是两潭深水，许挽星能够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在加速。


    柏纳斯看了一眼腕表：“现在已经八点四十了？”


    许挽星轻笑：“难不成柏总家里还有门禁？”


    她伸手去解安全带，金属扣发出清脆的‘咔哒’声，就在她准备推门时。


    柏纳斯有些干燥的手覆了上来，路灯恰好在此时亮起，柏纳斯的睫毛投下一片浓密的阴影。


    许挽星察觉到他的喉结上下滚动，像是咽下了什么更直白的话语。


    柏纳斯突然倾身过来，许挽星下意识闭上眼睛，却只感到一个温热的触感落在她额头上。


    柏纳斯轻轻用前额抵住她的，呼吸拂过她的鼻梁。


    “晚安，挽星。”柏纳斯的嗓音有些嘶哑。


    “好。”许挽星轻声应到，突然恶趣味的在柏纳斯唇上盖了个戳。


    趁柏纳斯还没反应过来，她灵活钻出车外，夜风拂过发烫的脸颊，许挽星走出几步又回头，看到柏纳斯还保持着那个姿势，手指摩挲着唇角被亲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