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都在房中

作品:《春衫乱

    厉云柔还未反应过来,便被人堵了嘴,拉了下去。


    老夫人看着面前的漫烟,“你这丫头虽然是个懂事的,知道此事该如何与三爷交代,现在先下去吧,去好好处理一番。”


    “是。”


    漫烟说完,便转身离去。


    轻语则是带了老夫人去了那房中。


    他们几人的对话,施闻楼多半都已入了耳,原本也不过是闭目假寐,此刻瞧见老夫人走进房中,便也睁开了眼。


    “母亲。”


    老夫人快走了两步,将他刚要落地的脚又塞回了被里。


    “你这是做什么?听大夫说,你是因为水土不服才引起的发热,又有了些风寒的迹象,如今这冬日,最容易出事,你好好的在家中歇上几日,莫要再为朝政烦忧。”


    “儿子明白。”


    他虽面上与老夫人素来遵从着母子情意,可终究还是缺了几分和睦。


    老夫人叹了口气,便将院外的事同他说了。


    “这人是母亲为你选的,却不曾想是个…这事怪母亲了,为你选的两个人都如此这般不堪入目,终是母亲身子老了,如今也不中用了。”


    “母亲切勿如此说话。”


    他坐直了身,安抚着老夫人。


    “是儿子无心男女之事,但母亲既然…儿子这不是谢氏和厉氏都留在了院中吗?”


    “谢氏?她不自称已有了未婚夫,绝不愿委身于你吗?你又何必…若你真喜欢她这模样的,母亲在为你选个好的。”


    “也不是喜欢这模样。”


    施闻楼拍了拍老夫人的手,“儿子这些年身旁也许多追求之人,一时被人拒绝,难免心中也有些淤血难耐,便派人去查了她,谁知在知道她家中近况之时,才方明白为何拒绝此事。”


    “她家中近况?不管因为什么,你若能瞧上她,便是那条贱命的贵人,怎能允许她拒绝。”


    “话虽如此,可她家境确实贫苦,家中有那一双只想吸她血吸他肉的母亲,弟弟不学无术,更是好赌成性,这般家庭,怎可会有未婚夫。”


    他看似并不曾有半分偏向谢玉兰,只是实话实说。


    却将谢玉兰在此事中挑个干干净净。


    “儿子也问过了,谢氏之所以那么说,是不想以后其父母以女儿婚事而要挟施家,让家中花钱买清静,儿也觉得如此忠心重义之人,不该受岁月磋磨,更何况她略知医术,也可照料儿子。”


    老夫人原本瞧不上谢玉兰,此时听施闻楼夸赞,心中也有改变之意。


    “罢了,既然你心里有…那我便也不说什么,可谓谢家传宗接代之事也为重要,那厉氏虽然愿意与旁人起了口舌之争,可本性不坏,你既不想委屈了谢氏,便将厉氏先纳进房里?”


    老夫人尚且不满足于此时他才堪堪将人收进院中。


    更想让厉氏此时能够顺利地爬上施闻楼的床,最好能定个名位出来。


    “母亲,儿还尚在病中,您便如此迫不及待的想要将人安插在儿的房内?这未免有些太急!”


    老夫人见施闻楼面色不佳,便连忙又改口道,“是母亲太过着急,少安如今最为重要之事是先将身子养好,其他事皆可以后再论。”


    老夫人不敢再行逼迫,便又同他说了些体己话,才离开。


    ——


    老夫人院中。


    只见厉云柔被人扒了外面的棉衣,只堪堪留了一件薄衣,被罚跪在院中。


    那精致的小脸,那双纤细的手,皆被这冬日的风雪所刻画,染上了紫红的颜色。


    “厉姑娘,你是个什么出身自己清楚,老夫人抬举,才让你走至今日,可不是让你毁了老夫人与三爷之间的母子情分的!”


    厉云柔此时已然冻得连话都说不清。


    那言语咕噜在嗓子里,嫌少能发出几个声调。


    “奴婢不敢,怎敢挑拨老夫人与三爷之间情分,奴婢知道错了,还请嬷嬷饶恕。”


    此刻的她,倒真像是个丧家之犬。


    那嬷嬷往前走了两步,轻轻挑起了她的下巴。


    别的不说,如今这副梨花带雨,又带着几分清新脱俗的样子,在一袭白衣的衬托之下,到格外显得让人心揪揪的疼。


    只可惜,此处没人能疼她。


    下一秒,脖颈突然之间被人狠狠的遏制,更夺走了赖以生存的呼吸。


    她顾不上其他,伸出手死死的拽住了那嬷嬷的手,生怕下一秒自己便会死于那女人之手。


    空气一点又一点的被夺走,似乎下一秒便是生命的终止。


    可就在厉云柔以为自己今日真要与这世间长辞之时,那手却又突然收回。


    让厉云柔跌倒在地面上。


    冰冷的风雪打在脸上,原本便有些僵硬的身躯,在此刻再度感觉到了冷意的席卷。


    他拼尽了全力喘着粗重的呼吸,似乎想要将面前所有的空气全都呼吸进肺里。


    “真是个贱模样。”


    那嬷嬷拿过一旁人手中递过来的帕子,厌恶的擦了擦手。


    “漫烟姑娘是什么人,怎是你一个下贱坯子能得罪的?那可是三爷眼前的红人,你也不怕人家一句便定了你的生死,让你卷铺盖滚出施家。”


    真是个连脑子都不长的贱坯子。


    那三爷院中,所有记录在册的奴仆皆是由漫烟过手,想将她踢出来,还不是轻而易举。


    厉云柔喘息的急了,连忙哐哐咳嗽了几声,却不敢怠慢的回话。


    “奴婢…奴婢知道了,以后…以后绝不…绝不会在得罪她。”


    “你心里知道就是。”


    那嬷嬷叫来了两三个长使,“将人拖回去,收拾收拾院里,莫要扰了老夫人清静。”


    “是。”


    老夫人从施闻楼处回来时,自然没看见院中的一切,只瞧见了房中冉冉升起热气的茶汤,和早已被人准备好的手炉。


    “她回去了?”


    “是,老奴已经替老夫人嘱咐过了,想来不会再出现问题。”


    她看着身侧的人,“最好是,省着会让少安觉得我这个当母亲的好像是做了什么对他不利的事一般。”


    “三爷素来懂事,绝不会觉得老夫人的安排突兀,更不会误会老夫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