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带她赴宴

作品:《春衫乱

    张虎下意识回头,却见身后空无一人,再转身时,云柔已不见踪影。


    而张虎的脸色沉下来,死死地盯着施闻楼的院子,眼里的恨意几乎要渗了出来。


    自从施闻楼受伤,他屋里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是谢玉兰亲历亲为。


    今日,她抱着施闻楼的衣裳到洗衣房。


    “玉兰姨娘来得真早。”浣洗房的张婆子老远就瞧见了她,忙不迭地迎上来。


    谢玉兰将衣服递给她,正要转身,忽听身后一声尖利又谄媚的笑:“哎哟,这不是咱们三爷跟前的大红人吗?”


    不用回头,谢玉兰也知道是谁。


    那声音像钝刀,刺得人耳膜生疼。


    她深吸一口气,缓缓转身,果然看见沈嬷嬷扭着肥硕的腰肢朝这边走来,那双眼睛上下打量着谢玉兰,见她出落的愈发水灵,心道这得了主子的宠就是不一样。


    她挤出了讨好的笑:“你这丫头倒是勤快,这点事儿怎么吩咐丫鬟们去做,多省心。”


    “沈嬷嬷。”谢玉兰只平静地点了下头,心里惦记着施闻楼要厨房等会儿备杏仁茶,这会儿怕是已经迟了。


    “嬷嬷恕罪,我赶着替三爷传话。”说罢,她快步离去。


    沈嬷嬷的表情一僵,五官都扭曲起来。


    “呸!有什么了不起的。”


    一旁的婆子们看在眼里,知道沈嬷嬷拉着老脸讨好,被谢玉兰丢在一边,这会儿心里可气,撺掇道:“你闺女不是及笄了吗?模样又俊,不如也送去当通房。”


    “呸!”沈嬷嬷的声音陡然拔高,“我家闺女可是定亲了。通房?那是下贱胚子才做的勾当!”


    她说得气愤无比,心高气傲的样子仿佛真的看不起通房,一口牙更恨不得将谢玉兰的骨头咬碎。


    ……


    谢玉兰端着杏仁茶回到原子,就看到那日嚷着要给施闻楼解毒的沈砚。


    沈砚长得挺清秀白净,穿着一身苍青色的袍子,从头到脚都透着一股温和文弱的气质。


    沈砚这会儿也知道自己当时闹了大笑话。


    他面带几分尴尬,手里还无措的提着一个黑漆药箱。


    谢玉兰福了福身子,特意避开了那日的话题不提,道:“见过沈公子,我家三爷说,公子来了,直接进来就行。”


    沈砚这才松了口气。


    这段时间,他前前后后来了好几次,两个人没怎么撞见,这回还是第一次撞见。


    施闻楼的情况已经好很多,对外也是宣称越来越好。


    他难得起身,坐在桌案前,阳光照在他的侧脸上,勾勒出一道锋利的轮廓。


    “你来了?”施闻楼听到脚步声,头也不抬。


    沈砚看到施闻楼现在这样子,也是忍不住点头,一边打开木箱,一边还有点惋惜道:“我还以为你要在我那些宝贝药丸里泡一辈子呢。"


    施闻楼眼中闪过一丝笑意,“那还是算了吧,你的药,太苦。”


    “苦?”沈砚瞪大眼睛,“你知道那些药花了我多少心思吗?”


    他说着,从一个小瓷瓶倒入一颗朱砂色的药丸,递给施闻楼。


    施闻楼接过药丸,毫不犹豫地放入口中。


    药丸入口即化,一股辛辣中带着腥甜的味道瞬间充斥口腔,他的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如何?”沈砚赶紧问。


    “比上次的好些。”施闻楼平静地回答,“至少……不会让人想吐。”


    沈砚:“……”


    果然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他撇了撇嘴,要不是他们是好兄弟,这辈子,他都不会给施闻楼看病。


    但医者仁心,沈砚还是关切地叮嘱道:“你的身体确实好了不少,但还需按时服药,静心调养。”


    “我知道了。”施闻楼嘴上这么说,第二日就吩咐人安排了马车,要带谢玉兰出门。


    清晨的薄雾未散,拉车的两匹乌云盖雪不时打着响鼻。


    “爷,这于礼不合……”


    谢玉兰站在马车前面,一脸的抗拒。


    而她的旁边是坐在轮椅上的施闻楼,闻言轻笑,玉扳指在扶手上叩出清响:“定武侯老夫人七十大寿,我又未娶妻,如今还身子抱恙,带个人在身边伺候,谁敢嚼舌根?”


    说着他还剧烈咳嗽起来,苍白的指节攥紧膝头锦毯。


    谢玉兰忙替他顺背,然后就对上男人含笑的眸子。


    谢玉兰:“……”


    就知道这厮是故意的。


    她手上的力度大了点,狠狠拍了两下。


    但施闻楼都这么说了,她转念一想也有道理。


    而且她好久没有出门了,所以也就不再推脱,跟着男人上了马车。


    车轮碾过朱雀大街时,谢玉兰的脑袋几乎要从窗外探出去。


    城南的早市正热闹,吹糖人的老叟、卖绒花的娘子,连街边斗鹌鹑的混混都让她看得目不转睛。


    “收收下巴。”施闻楼揶揄,“不知道还以为待在施家委屈了你,等会儿在别人家里别这个丢人。”


    谢玉兰:“……”


    她轻哼了一声,谁给谁丢人还不一定呢。


    马车突然颠簸,她还没有坐稳身子,整个人栽进他怀里。


    松木香夹杂着一股男人特意熏染的清苦药香瞬间包围了她,都能感受到男人胸膛下蓬勃的心跳。


    谢玉兰要起身,却被铁钳般的手臂箍住腰肢。


    “既当了通房,就该有通房的自觉。”施闻楼俯在她耳边低语,温热的呼吸烫得她耳垂通红。


    谢玉兰的眼睫飞快颤了下。


    算起来,两个人的触碰愈发频繁。


    但男人始终未曾真正碰过她,以至于她还停留在自己只是婢女的身份上。


    就在谢玉兰无措时,马车停了。


    定武侯府到了。


    长街尽头,朱漆大门赫然在目,檐下挂着喜庆的红灯笼。


    轮椅抬下马车时,已有不少目光刺来。


    谢玉兰垂首跟在后方,听见零星碎语飘入耳中。


    “那不是施家三爷吗?怎么带个丫鬟就来了?”不远处几位闺秀用团扇掩着唇低声议论。


    “什么丫鬟,听说是个通房,前段时间施家三爷快不行了,冲喜的。”


    谢玉兰对此无动于衷。


    今日定武侯府张灯结彩,朱漆大门前车马络绎不绝,京城有头有脸的人家几乎都派了人来贺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