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这回知道怕了?

作品:《春衫乱

    “那晚……是三爷?”她怔怔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施闻楼眼神一暗,手指用力掐了下她的腰,力道大得让谢玉兰严重怀疑明天会留下淤青。


    “你竟真的一次都没回头。”


    他声音里带着谢玉兰从未听过的情绪,“我一直追出城,结果你头也不回地逃,谢玉兰你可真是好样的。”


    谢玉兰眼里的错愕更浓了。


    她从未想过,自己离开京城后,施闻楼还会记得自己。


    或者说……她以为再见面,他应该对她厌恶至极。


    “我……我不知道……”她的话音未落,施闻楼的唇又压了下来。


    这个吻近乎撕咬,谢玉兰被吻得喘不过气,双腿发软。施闻楼的手掌顺着她的腰线游移,隔着衣料重重揉捏。谢玉兰从未与人这般亲密,又惊又怕,与此同时,心里还有股发麻发酸的感觉。


    “怕了?”男人敏锐地察觉她的异样,和她分开,他拇指擦过她湿润的唇角,“杀人的时候怎么不怕?逃跑的时候怎么不怕?”


    他吻她的时候,她就怕了?


    谢玉兰说不出话来。


    她确实怕,但不是因为施闻楼的亲近,而是因为自己竟然在他怀中感到一丝安心。这太荒谬了,明明她最想逃离的就是他……


    施闻楼险些气笑了。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一阵叩门声,三长两短有节奏的动静。


    施闻楼像是突然清醒过来,松开了钳制谢玉兰的手。他站起身,整了整微乱的衣袍,又恢复了那个矜贵清冷的钦差大人模样。


    “在这里等我。”他声音冷淡,仿佛方才的亲密从未发生,“若再敢跑……”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你知道后果。”


    谢玉兰往杯子里缩了缩,看着温衡转身离去的背影,心跳如雷,唇上还残留着他的气息,腰际似乎仍能感受到他手掌的温度。


    就像是一场梦一样。


    明明她都逃到扬州来了,以为他们此生再也不见了。


    她缓缓抬手,触碰自己肿胀的唇。


    结果,他亲手处理了刘文海的尸体,追出城……


    为什么?若只是为了抓回一个私逃的通房,何必如此大费周章?


    谢玉兰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被角,想起施闻楼控诉她竟真的一次都没回头。那里面除了愤怒,似乎还有点委屈。


    ……


    施闻楼从谢玉兰的房间里出来,一旁的掌柜战战兢兢,缩在角落里,见他从二楼走下来,立即上前:“大人……”


    “嗯。”施闻楼只微微颔首,径直离开,旁边的暗卫给掌柜的一个眼神。


    掌柜的赶忙道:“放心,小人一定会伺候好贵人的。”


    他不知道今日那个买了一堆甘蔗的家伙到底是什么来历,竟然惊动了钦差大人,亲自前来。


    施闻楼上了马车,微微阖目。


    一旁的暗卫在汇报着事情。


    他却没有注意听,他的飘到很久之前。


    他前后打发走了秀春和那个新进来的通房,确实打算放弃谢玉兰的。


    然而他却突然被皇上召进宫吩咐的南巡的差事,拿到了所有水路的船只路线,鬼使神差地派出自己身边不常动的精锐。


    他还记得那天他第一次在谢玉兰出府后,得到她准确的消息。


    “大人,影卫回来了。”秋实在门外低声禀告。


    “把人带进来。”施闻楼站在屏风后,影子被烛火拉得狰狞。


    船老大连滚带爬滚进来,跪在地上抖如筛糠:“确实有个男……不对,是女子,乔装打扮成男子,带着两个小孩。”


    “然后呢?”男人的声音冷得像冰。


    船老大咽了咽口水,“晚上她就喊闹了扒手,我还特地命人搜捕。”


    因为这件事情差点对船老大的声誉造成影响,所以她印象还挺深的。


    施闻楼的眸子一沉,脑海中浮现谢玉兰被歹人伤害的画面,一股前所未有的暴戾冲上头顶。


    “继续说。”他声音嘶哑。


    “好在那位小姐发现的及时,没有什么人受伤……”船老大突然噤声,因为屏风后的身影已经站了起来,阴影如猛兽般笼罩整个房间。


    船老大以为自己命不久矣时,男人却突然抬了抬手,让他退出去。


    他整个人站起来,双腿都是打颤的。


    不知道是不是该庆幸,那天出事,他没有选择袖手旁观,而是严查到底。


    没想到自己的船上竟然混进了这样显贵的人物,看架势只怕是府里出逃的哪位姨娘或者是……夫人?!


    船老大不敢再往下想,唯恐自己知道太多,被抹了脖子。


    而施闻楼坐在书房里,眼里尽是怒火,最后竟怒极反笑。


    扬州,南巡必经之路。


    他该庆幸她没往北走,还是该恼怒她将自己置于险境?


    “备马。”他起身,当夜,一匹黑马冲出施府,向南疾驰。


    施闻楼以替皇帝暗访的名义,提前到了扬州。


    在知道谢玉兰何时何地下了船后,她的行踪很好找。


    可他没想到,他到扬州的时候,就看见自己不远千里都要找的人,手持火折子站在一间屋子外。


    火光映着她苍白的脸,眼中却燃烧着他从未见过的决绝。


    “谢玉兰……”他无声唤道,心脏剧烈跳动。


    火折子脱手而出的瞬间,烈焰轰然腾起,谢玉兰站在火前的身影单薄如纸,脊背却挺得笔直,施闻楼却感到一股更炽热的火焰从胸腔烧到喉咙。


    他看着谢玉兰,混迹在人群离,转身离去时,毫不犹豫地扯动缰绳,跟了上去。


    他目睹她纵火杀人后的踉跄,也看见她在遇到醉汉时的害怕,既想将她拽回怀中训斥,又期待她突然回头发现自己的存在。


    “蠢女人……”他低声咒骂,却不知是在骂谁。


    活了二十多年,他第一次尝到这种矛盾的滋味。


    谢玉兰始终没有回头。


    他却不得不停在了城门,她纵火杀了人,不懂得善后,他独自踏入余温尚存的废墟,面无表情地处理那些不堪入目的骸骨。


    而他以钦差的身份,在扬州的第一道命令,并不是众所周知的城禁,是扬州知府玩忽职守,即刻革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