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从此封针,退出杏林

作品:《老太太重生,不肖子孙都跪下!

    谢向阳强行压下那丝慌乱,脸上挤出惯有的谦恭笑容:“妈,您这是什么意思?还请您不吝赐教。”


    他嘴上说着赐教,却恨不得当场封住谢冬梅的嘴。


    顾维疲惫的目光骤然锐利起来,他向前一步:“谢大夫,请讲。”


    谢冬梅看都未看谢向阳一眼,她的视线落在顾老爷子枯槁的脸上。


    “脱症是表,湿毒内蕴,瘀阻心脉是里。你们只看到阳气外泄,却没看到阳气为何守不住!”


    她伸出干瘦却异常稳定的手指,指向顾老爷子的指甲:“你们看,老爷子指甲青紫,常人临终,指甲多是苍白。这紫色,是血瘀之象。”


    她又轻轻翻开顾老爷子的下眼睑:“再看这里,血络深紫交错,这更是毒瘀攻心的明证!”


    “他这病,根子不在阳虚,而在湿毒盘踞中焦,气机升降失常,才导致清阳不升,浊阴不降,最后阴阳离决!”


    “你用回阳九针,用大辛大热之药,无异于抱薪救火!暂时是能催逼出一点残阳,让病人看着回光返照,可那点根气一旦被耗尽,就是大罗神仙也束手无策!”


    此言一出,满堂皆寂。


    那几个西医专家面面相觑,他们听不懂什么气机,但谢冬梅指出的指甲和眼睑的细节,他们是看在眼里的,只是没往这方面想。


    谢向阳的脸,一阵红一阵白。


    他怎么可能没看到那些体征!


    只是他一心想着‘回阳九针’这个石破天惊的名头,想着一步登天,自动忽略了所有与脱症不符的细节!


    他咬紧后槽牙,梗着脖子反驳:“一派胡言!阳气衰败,百脉瘀滞,这些本就是阳虚的附带之症!妈,我知道您看不惯我,但治病救人,当抓主干,岂能被这些细枝末节混淆视听,本末倒置?!”


    “主干?”谢冬梅终于斜睨了他一眼,那眼神里的轻蔑和冷漠,比一记耳光还让他难堪,“树根都烂了,你只知给树叶喷水,也配谈主干?”


    “你!”谢向阳气得浑身发抖。


    “够了!”


    顾维低喝一声,打断了两人的针锋相对。


    他猩红的眼睛在谢冬梅和谢向阳之间来回扫视,心中的天平剧烈摇摆。


    一个说得头头是道,诊断结果与西医不谋而合。


    一个另辟蹊径,言之凿凿,点出的细节又确实存在。


    时间,不等人了。


    顾维深吸一口气,做出决断:“既然二位各执一词,那就请各自开出药方和针灸之法,写下来!孰是孰非,我顾家自有判断!”


    谢向阳眼底闪过一丝狠戾的决绝。


    他抢先一步走到桌前,抓起笔,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在纸上写下一行行药名。


    人参、附子、干姜、肉桂……


    他笔走龙蛇,每一味药都是大辛大热的纯阳之品。


    更骇人的是他写的剂量,光是附子,就足足用了一两!


    他这是在赌!用猛药建奇功!


    写完,他将药方按在桌上,挑衅道:“我的方子好了!还请妈……不,谢大夫,赐教!”


    旁边的谢建军看得是心花怒放,与有荣焉。


    我儿子就是有魄力!


    谢冬梅只是平静地走过去,拿起那张薄薄的药方。


    她只扫了一眼,嘴角就勾起一抹冰冷的讥诮。


    “呵。”


    她将药方轻轻放在顾维面前:“顾先生,他这方子,是一剂催命符。”


    谢向阳的脸色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谢冬梅根本不给他反驳的机会,继续说道:“老爷子如今,是即将燃尽的油灯。这碗药灌下去,就好比往灯里猛泼一瓢烈酒,火苗是能窜得老高,看着亮堂,可等那点灯芯和残油烧尽,就是神仙来了,也只能给老爷子准备后事了。”


    这个比喻太过形象,顾维的脸色变得惨白,端着药方的手都开始微微颤抖。


    谢冬梅说完,不再理会已经气到要爆炸的谢向阳,自顾自拿起另一支笔,蘸了蘸墨水,不疾不徐地在纸上写下自己的方子。


    她的字迹,不像谢向阳那般张扬,而是沉稳有力,透着一股阅尽千帆的从容。


    写完,她同样将药方递给顾维。


    谢向阳再也忍不住了,他猛地一拍桌子,指着谢冬梅的鼻子怒吼:“谢冬梅!你血口喷人!我敬你是长辈,你却三番五次在此胡言乱语,阻挠我救人!你究竟安的什么心?!是不是非要亲眼看着顾老爷子咽气,你才甘心?!”


    他声色俱厉,直接将一顶意图害死顾老爷子的大帽子扣了上来!


    这恶毒的指控,让顾家的几个亲戚都变了脸色,看向谢冬梅的眼神瞬间充满了怀疑和惊惧。


    病房里的气氛,一瞬间紧张到了极点。


    就在这时,一直躲在人群后的谢建军挤了出来,他一脸悲愤交加,捶着胸口对顾维哭诉:


    “顾先生!你可千万别听谢冬梅胡说八道啊!她就是见不得我们向阳有出息!向阳这孩子打小就聪明,有天赋,她自己医术平平,就嫉妒!她这是存心要毁了向阳,顺便拉着顾老爷子一起啊!”


    谢向阳立刻接上,他通红着眼,指着自己的胸口对着顾维发下毒誓:“顾先生!我谢向阳虽然年轻,但也知道医者仁心!我敢用我这条命担保,我的方子,我的针法,绝对能救回顾老爷子!若有半点差池,我当场自刎在您面前!”


    “对!我儿子敢拿命担保!”谢建军在一旁帮腔,唾沫星子横飞,“谢冬梅她敢吗?她只会耍嘴皮子功夫,耽误救命的黄金时间!”


    一唱一和,颠倒黑白。


    顾维看向谢冬梅。


    她就那么静静地站着,仿佛刚才那番恶毒的指控和表演,都只是一场与她无关的闹剧。


    她的脸上没有愤怒,没有辩解,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平静。


    在顾维即将崩溃的目光注视下,谢冬梅终于缓缓开口:“我不用我的命担保。”


    此话一出,谢向阳和谢建军脸上瞬间露出得意的狞笑。


    然而,谢冬梅的下一句话,却让他们脸上的笑容彻底凝固。


    “我用我谢家三代行医的招牌,用我谢冬梅这三个字,向顾先生立个军令状。”她的目光直视顾维,没有丝毫闪躲,“老爷子,我来救。救不回,我砸了谢氏医馆的牌匾,从此封针,退出杏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