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应繁表现出了几分对这种过界行为的“戒断反应”：


    比如说晚上总是会下意识给自己的门留一条缝，好让应黎心可以顺利走进他的房间，往他被窝里丢假老鼠；


    比如说，会顺势把手机放到应黎心触手可及的地方，方便她随时查看；


    又比如说，会随手把日记本摊放在书桌上，反正也是特意写给她看的，他记性好，本来也不需要日记本这种东西……


    应繁甚至陷入了抑郁。


    走出来以后，他似乎想通了，转而像水一样渗透进了应黎心生活的方方面面……这点，也许是跟她学的。


    应黎心原本适应良好，但现在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又对他感到“腻味”了。


    对她来说，“不需要的东西”，最后的下场当然是“丢掉”。


    ——就如同应黎心曾经喜欢上又被应繁破坏的无数个“初恋”。


    她说不喜欢，就不喜欢了。


    尽管她很普通，但她驯服别人的能力，似乎是与生俱来的。


    应繁也怕自己会是下一个，毕竟他已经被“丢弃”过一次了。


    他的小作文发了很多，应黎心一点也没看，干脆利落地把他拉进了黑名单。


    “你就是应黎心？”


    一道凌厉的女声响起，她抬头看去，是一个身穿酒红色长裙的女人。


    二十岁出头，身高腿长，脸长得很漂亮，飒爽而英气。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美女都有点共通点，应黎心觉得她和简篱有几分相像。


    都是美艳挂的。


    见应黎心不动，她也没生气。


    “哦，我是简篱女朋友，上次在电话里骂了你，真不好意思。简篱已经训过我了。”


    说完这句话，她就摇摇曳曳地走了，特意走过来道歉，就像只是为了完成谁布置的任务一样。


    她连名字都没告诉应黎心。


    手机轻轻振动了一下，提示她是某个近十年没用的网盘软件。


    应*：【宝宝，别生气了好不好？哥哥知道错了。】


    一不做二不休，应黎心把这个软件也删了。


    沈容穿梭在宾客中，和男男女女周旋交谈，世界上哪里有不透风的墙，大家都对他和应繁妹妹的事情有所耳闻，旁敲侧击地八卦着。


    见到应黎心本人，他们大多数露出一种心照不宣的失望的表情。无他，因为她和她哥哥应繁除了一双眼睛，就没其他地方相像。


    分明是双胞胎兄妹，哥哥长了一张赛潘安的脸，妹妹却只是个普通人。


    ……真的是亲生的吗？


    应黎心熟悉这种神情，毕竟都伴随她二十多年了。


    等酒会结束，已经将近夜晚十一点。


    沈容喝了不少酒，他松了领带，西装外套搭在左手臂上，右手臂则挽着应黎心。


    酒店内的灯光投射出来，把两人相携的黑影拉得很长。


    应黎心有点困了，走下门口长石阶的时候，崴了下脚，差点滚下去，还好被沈容及时搂住了腰。


    “你不长眼睛的吗？！不想活了？”他没忍住，凶巴巴地骂了一句。


    应黎心抬眼，轻瞥了他一眼。


    他很快明白了她的意思，无奈地用自己的外套裹紧她，把她拦腰抱了起来。


    “你下次就不能小心点吗？……宝贝。应繁说得对，你真是让人不省心。”


    沈容说出口，才意识到这话有多暧昧，显得他好像有多关心她似的，连忙找补：“你以后少给我惹麻烦。”


    “这不是有你吗？”应黎心笑眯眯的，在他唇边亲了一口。


    沈容想做出一副严肃的表情，但唇角却不太听话地翘了起来。


    他把应黎心带回了沈宅。


    她刚才崴了脚，脚踝肿了一点，好在并不严重。


    沈容把她抱到床上，很自然地单膝跪地，捧起她的小高跟，轻柔地帮她脱了下来。


    这个跟，近看他才发现竟然这么高，她还穿着它晃悠了一个晚上，不崴脚才怪。


    “下次别穿这么高的跟，知道吗？”


    “不知道。”


    应黎心弓着腰看他，手里拿着手机，屏幕还亮着，映亮了她的脸。


    他们的距离很近，沈容一抬头，就能吻上她。


    应黎心伸手，在他脸侧缓慢地摸了摸，她的手有点凉意，但沈容没躲。


    他微微仰脸，紧盯着她，眸光在这个凉夜里显得特别温柔。


    她抬起脚尖，隔着薄薄的衬衣搭在沈容身前，他的心跳得很快，以至于应黎心都能感觉到急促的律动。


    这种氛围有点过于暧昧了——如果不是她突然心血来潮，给了他一巴掌的话。


    啪的一声响，沈容还沉浸在刚才旖旎的氛围里，甚至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好一会儿，他才猛地站了起来：“应黎心，你是不是有病？你把我当狗了吗？”


    给一个甜枣，又打一个巴掌；再给一个甜枣，又打一个巴掌。


    “对不起，沈容哥哥，”她熟练地道歉，话里却没什么诚意，她唇边甚至还噙着抹得逞的笑，“真的对不起，你刚才的表情太可爱了，我实在没有忍住。”


    应黎心又是腻声道歉，又是连声保证，又是诱哄地亲他，沈容再多的脾气，也不得不吞了回去。


    “绝对没有下次。”他冷着脸，帮她上了药酒。


    他现在确认了，是的，应黎心就是把他当成狗在训。


    她还是他以前认识的那个恶毒的蠢货，这种恶劣因子是与生俱来的——尽管她本人并没有意识到。


    她在把沈容调教成她最喜欢的样子。


    沈容并不想当狗。


    他把应黎心丢在了主卧，以表达自己的愤怒之情。


    但半夜的时候，身后一凉，应黎心钻进了他的被窝。


    她贴着他的耳边吹气：“沈容哥哥，你还在生气吗？”


    这个应黎心，真的有病。


    以为她随口哄两句，他得顺着她、原谅她吗？


    沈容转过身，想骂她两句，但反而被她找到机会，钻进了他怀里，自顾自找了个舒服的姿势。


    她拿过他的双臂，环住了自己。


    “别生气了沈容哥哥，我一个人睡好冷。”她看起来很困，脑袋靠在他胸前，很接近心脏的地方。


    算了，跟这个脑子不好的蠢货计较什么？沈容说服了自己，他无奈地帮她拢好被子，阖上了眼睛。


    ……


    应黎心有时候真的不得不佩服应繁的毅力，该说真不愧是主角吗？


    “你把你哥加回去吧。他真的跟鬼一样阴魂不散，妹控到这种程度，真的还正常吗？”简篱敷着面膜，“他看起来恨不得把你别在裤腰带上，走到哪儿带到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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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儿。”


    她斩钉截铁地拒绝：“不要。”


    “那不行，”简篱淡淡道，“你哥给了钱，我收下了。”


    “他给你多少，我给双倍，你以后别提这个名字。”


    简篱拒绝：“君子不吃嗟来之食。”


    “应繁的钱你都收了！”


    “这是我遭受他的骚扰应得的精神损失费。”简篱其实只是不想让自己和应黎心之间的关系变得太复杂。


    应黎心想起了昨天的事，问她：“你的女朋友怎么回事？”


    “逢场作戏。”简篱偏过头，一副疲于回答的样子。


    应黎心掏出手机，刚把应繁拉出黑名单，消息就像潮水一样涌了进来。


    【宝宝，你不是要交朋友吗？哥哥都帮你挑好了。


    【你快看看。】


    应繁说到做到，真的列了一份长长的《宝宝交友名单》，上面整理了三十多个人的信息，从近照到私下性格，应有尽有。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相亲。


    【宝宝对哪个新朋友比较感兴趣？哥哥安排你们见面好不好？


    【宝宝不要生气了，以后哥哥再也不阻止你交朋友了，好吗？】


    他发了个可怜兮兮的表情。


    应黎心有些心软，点进去看了一眼。


    三十多个待选嘉宾，有哪家哪家的小姐，有某个学校的贫困生，有年仅八岁的小孩，甚至有哪个刚火起来的小明星……


    这些人之间唯一的共同点就是：


    都是女的。


    她本来想拒绝他这个离谱的交友计划，但看到这里，先忍不住了：


    【为什么一个男的都没有？】


    【哥哥说了，男人没有好东西。宝宝一点都不听哥哥的话。】


    【你不是说你不管我怎么交朋友吗？！】


    应繁的备注闪了几下，变成“对方正在输入中”，但两分钟了，也没新消息发送过来。


    看来他是找不到话反驳应黎心，也不想把她逼得太紧。


    他最后只是又重复了一遍：


    【除了哥哥，男人里就没有好东西。


    【宝宝不能只有哥哥一个男性朋友吗？】


    【不能。】


    应繁开始给她打语音电话，试图说服她远离其他男性。她挂了五次，一直挂，对方就一直打，大有她不接就一直打的架势。


    “应繁，你是不是有病？”


    应繁的声音有点可怜，又有点愤怒：“宝宝，你一定要这么对我吗？”


    应黎心不理他，他自顾自地接上了话：“你不能对哥哥温柔一点吗？”


    还是没有回应。


    “那宝宝到底要哥哥怎么做？”


    应黎心达成目的，开心了，语气都飞扬起来：“你把宋首一介绍给我吧。我喜欢他。”


    应繁如遭雷击。


    等他回过神来，应黎心不知道什么时候早就把电话挂了。


    他现在恨不得冲到宋首一面前，揪着他的领口质问他，他是什么时候开始勾引他的妹妹的！


    应黎心就是想恶心他、气他。


    应繁在脑子里不断回想，宋首一到底做了些什么事。


    他背着他讨好心心了吗？


    心心为人单纯，一时被迷了心窍，也是可以理解的事。


    他都没看出来，宋首一原来也颇有心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