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黎心趴在梁越肩头，抬起朦胧的泪眼瞪着他，凶狠的话语还含着哭腔：“你这个冷血的混蛋，滚！”


    蔺修言抬起双手做了个投降状：“别生气，既然已经得救，我当然不会再打扰你们了。”


    他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微笑，应黎心怎么看，怎么觉得他在幸灾乐祸。


    “不过我还是需要为自己辩解一下，我刚才也很害怕，并非见死不救的。我一出门，可就帮小姐你报警了。”


    摆明了是故意的。


    “害怕”？


    害怕还敢在这里盯着她抽了一整根烟？


    出去了不知道找工作人员救她？


    等警察来了，黄花菜都凉了！


    蔺修言玩味地盯着她，露出几分疑惑的神情：“不过，这位小姐，请问我们认识吗？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上回我们见面的时候，你可是见死不救转头就走了，我好像没有自我介绍吧？”


    “我不想理你了。”应黎心做出个捂住耳朵拒绝和他交流的姿态，擦了把眼泪，从梁越怀里撤了出来。


    从出生起，她就从来没有丢过这么大的脸！


    应黎心随意拢了拢前襟，阴恻恻地盯着蜷缩在角落里的男人。她歪了歪脑袋，从脚下脱了一只高跟鞋下来。


    “你……你想干什么？”男人这才知道害怕，像见鬼一样盯着她，屁股着地往后挪了两步。


    “干什么？”她恶狠狠地用鞋子给了他一个耳光，“你刚才不是对我很不客气吗？”


    原来高跟鞋还有这个妙用吗？梁越目瞪口呆地盯着应黎心的动作。


    光是看着就很疼。


    等男人狼狈地侧身吐出两颗牙齿，应黎心才穿回鞋子，站了起来。


    “像你这种垃圾，还是乖乖待在垃圾场里吧。”


    蔺修言食指和中指间夹了根烟，他饶有兴致地评价了一句：“应小姐真是女中豪杰。”


    “对啊，不像你，公众场合抽烟，没素质。”她呛了他一句，又望向梁越，“我想洗个澡。”


    梁越呆呆地应了一句，捡起了被踢到角落的包，几步追上了应黎心：“学姐，楼上有房间……”


    盯着两人的背影，蔺修言深吸了一口烟，又自觉没趣，把它按灭在旁边的垃圾桶上。


    梁越如实跟经理报告了这件事，得知应黎心的身份，他脸色大变，换了副谄媚的表情。


    “那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带应小姐到楼上的房间？”


    酒吧很大，二层提供VIP房间服务——一般是为情侣准备的。


    梁越还是第一次进来，看着这暧昧的灯光、周围浪漫的摆设，以及水床上那摆成老套心型的玫瑰花瓣，他眼睛都被烫得只敢朝下看。


    把应黎心送进房间，他很快背过身站直了身子：“学姐，我去给你买套衣服——很快回来——”


    他慌不择路，按着自己狂跳的心脏跑出了门。


    应黎心的裙子被扯坏了一半，扣子都崩了三四个，她发丝散乱地贴在脸侧，精致的妆容也毁了。


    但人还是凶巴巴的。


    她这副样子，有种莫名的媚意，是属于应黎心的、独特的魅力。


    他暗骂自己的猥琐、龌龊，学姐明明看起来那么可怜，他心里竟然因此产生了点大逆不道的冲动。


    他抬手给了自己一耳光。


    嗯，没有学姐打得爽。


    时间不早了，大多数的商店都已经关门，他好不容易才找到家品牌服装店，买了一身价格相当于他两个月伙食费的裙子。


    街头的商店接连关灯，梁越在卷闸门关上前硬挤了进去。


    迎着店主警惕的视线，他的脸烧得通红，硬着头皮道：“你好，打扰了。我需要买一套睡衣，还有一套、一套内衣裤。”


    眼见对方的眼神越发怪异，好像怀疑他是来寻找刺激的某种群体。


    他急忙摆了摆手，慌乱解释：“我不是变态——是我的——”


    学姐？


    姐姐？


    妈妈？


    没等他想好措辞，店主小姐姐微笑着自如地接上了他的话：“噢，给女朋友买的是吗？”


    “……嗯。”他在心里暗暗道歉，想着学姐要是知道了这件事，会给他几个耳光。


    “请问您的女朋友大概需要什么码数呢？”


    什么码数？


    他不好意思问学姐，最后只好每个码数都买了一套，还挑了一身舒适柔软的睡衣。


    买完药，他就给应黎心发去消息：


    【学姐，我买到了，很快回来。】


    看了看卡里的余额，他叹了口气，忍痛打了一辆车。


    卡里钱很多，大多数是应黎心给的，但出于某种理由，他并不想动用。


    应黎心没回复他，但很干脆利落地给他转了两万。


    ……


    客人已经被经理散得差不多了，那个被梁越揍得鼻青脸肿的男人缩在墙角，见了梁越，就抱头鼠窜：“别打我！别打我！我要报警抓你们！告得你们破产！还有你，站在旁边看戏的！”


    他手指指着旁边的蔺修言，破口大骂。


    两个警察走过来：“监控都录到了，你试图猥亵女性，是这位先生见义勇为。呃，但是，受害人怎么下手这么重？”


    “受了惊吓，下手没轻重是正常的，不过，我相信这位先生应该不至于计较这种小事。”蔺修言拍了拍男人颤抖的肩膀，“警察同志，你们秉公办事就好。”


    当着男人的面，蔺修言从口袋里抽出来一张名片，再缓慢地塞进了他胸前的口袋里。


    “这是我的名片。你的医药费我会一并赔偿，就不用再去麻烦那位可怜的小姐了。”顿了顿，他笑着继续道，“不过，我想你也不敢去麻烦她。毕竟她可是姓应啊。”


    男人听懂了他的弦外之音，脸刷的一白，被警察拷走时，嘴里还喊着“我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


    两位警察很快把男人拷走了，考虑到时间不早，准许他们明天再到警局做笔录。


    梁越看了蔺修言一眼，就知道他不是什么等闲之辈。


    蔺修言笑了一声，拍了拍他的肩膀：“不用太紧张，我并不认识你的学姐。”


    “……我和学姐不是那种关系！我也没有紧张！”梁越有些脸红了。


    蔺修言不置可否，单手插兜，慢悠悠地离开了。


    处理完其他琐事，梁越到楼下的员工间洗了个澡，换了身干净的衣服。


    应黎心这辈子没吃过这么大的苦，皮肤被应家养得又白又嫩，挨了几个耳光，现在已经又红又紫。


    眼睛也肿了一圈。


    梁越脸色阴沉下来，暗恨自己刚才下手太轻。他应该直接把那个男人打死的。


    应黎心躺在他怀里，被他手里温柔的滚鸡蛋动作催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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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昏昏欲睡。


    “梁越，我困了。”


    见她打了个哈欠，梁越把她塞进了被窝里。


    应黎心拉住他的手臂他，语气就像让他拿杯水一样自然：“你进来陪我睡。”


    “啊？学姐，这不太好吧？”


    这几个让人震惊的字眼在梁越脑袋里滚了一圈，很快又被震碎在应黎心莹润的眼波里。


    “……我知道了。”


    梁越小心翼翼地闻自己身上的味道，想确认没有任何异味。他刚才把自己洗得很干净，就是怕学姐露出任何一点不悦的神情。


    他钻了进去，蹑手蹑脚的。


    应黎心拉过梁越的双臂环上自己的腰，吩咐道：“抱紧一点，我害怕。”


    梁越控制着自己的呼吸，心里默念着学姐只是吓到了，绝对没有别的意思。


    没过多久，应黎心就靠在他胸膛上睡着了。


    好乖。


    他低下头，指尖小心地点了点学姐的鼻尖。


    短短的，像猫咪一样。


    在睡梦中，应黎心也不悦地皱了皱眉。


    梁越做好了被她在睡梦中扇一巴掌的准备，但她只是把脸往他怀里又埋了埋。


    好可爱。


    学姐对他表现得这么依赖，是不是也有点喜欢他？


    一觉醒来，应黎心就把昨天的事情忘了大半。


    她一向就是这么没心没肺地活着。


    做完笔录出来，应繁已经满脸阴沉地站在了门口。


    一看见应黎心，他就又自责又心疼地把她抱进了怀里，将她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地打量了一遍。


    他怜惜地捧着妹妹的脸，在她发顶落下温柔的一吻：“抱歉，是哥哥来晚了。”


    终于闻到了哥哥身上熟悉的味道，应黎心抓紧了他的西装外套，委屈巴巴地开始哭。


    这是梁越第一次见到应繁。


    小说里不是说了，应繁救他于水火，他对应繁一见钟情，死心塌地。


    应黎心一边流眼泪，一边用余光观察着两人，但凡梁越露出一点苗头，她就把他丢掉。


    但他始终只是低着头，像是知道自己犯了大错。


    应繁问：“宝宝，这小孩是谁？”


    “大一的学弟，”应黎心被他捧着脸擦眼泪，含含糊糊地回答道，“现在被我养着。


    “哥哥，你把我擦疼了！”


    应繁缩回手，脸色明显阴冷了很多：“他没爸妈吗？为什么要你养？”


    “我喜欢。养猫是养，养狗也是养，不差他一个。反正他吃得也不多，还很乖。”


    两兄妹的话一点都没避着梁越，即使知道自己在应黎心心里等同于一只猫一只狗，他也没有生气。


    穷过了之后他才知道，尊严是有钱人的时尚单品，饭都吃不上的日子，就不提什么自尊了。


    他很感谢应黎心。


    “学姐，应学长，我还有课要上，就先走了。”


    应繁这才分给他半分眼神，不过一晃而过，很快又被妹妹鬓角那撮总是翘起的头发吸引了视线。


    应黎心喊住他：“中午我去找你吃饭。”


    “宝宝，你怎么能轻信其他男人呢？他们怎么会是什么好东西？”应繁抓住她两只手，“这个梁越，就是看你有钱才死死缠着你不放。


    “这个世界上不会有人比哥哥更爱宝宝了，是绝对不会欺骗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