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也不用很多,十个一起来

作品:《恶女训狗无数!攀高枝!引雄竞

    用完午膳,云绮和柳若芙踏出悦来居斑驳的门槛。


    对面聚贤楼依旧生意红火,她们都吃完了,还有许多客人仍守在门外排队等候。


    透过敞开的雕花门窗,可见楼内人声鼎沸,食客们推杯换盏,跑堂伙计高声吆喝着菜名,热闹非凡。


    反观她们身后的悦来居,褪色的朱漆门扉吱呀作响,冷冷清清。


    从她们进去吃饭到出来这大半个时辰,也只有零星几个客人进来,还都是因为等不及聚贤楼实在太饿,才过来将就。


    待二人登上马车,柳若芙正用绢帕擦拭嘴角,云绮倚着软垫,轻轻朝她睨来一眼:“若芙,你觉得这悦来居如何?”


    柳若芙仔细想了想道:“饭菜的滋味很好,每道菜火候拿捏得恰到好处,一看就是老师傅的手艺。店里伙计也很热情,添茶递巾从不含糊。”


    她望向车窗外,语气里染上几分惋惜,“可这店面实在有些老旧,尤其是对比对面的聚贤楼,就显得很寒酸破败了,又没有什么自己主打的特色。”


    “看得出掌柜也是苦苦挣扎,要是这店就这么倒闭了,也挺可惜的。”


    云绮眉梢带着一丝漫不经心,也顺着窗外看去,望着悦来居掉漆的匾额:“既然可惜,我把它盘下来如何?”


    “啊?……咳咳!”


    柳若芙听到这话,险些被口中的口水呛到。


    这悦来居虽说已门可罗雀,却仍是幢三层高的轩敞店面,飞檐翘角俯瞰着京城最繁华的朱雀街十字路口。


    这般黄金地段的三层楼产业,哪怕门庭冷落,单是盘下空铺便至少得花去五六百两雪花银。


    若再算上重新粉饰梁柱、添置桌椅厨具、高薪聘请名厨、延请精明账房与利落伙计,林林总总算下来,少说也得往千两白银里砸。


    这么多钱,哪是她们这般困在深闺,靠每月月例和晨昏定省得些长辈赏钱攒体己、及笄时攒几匣子添妆首饰的女子能轻易拿得出的?


    何况云绮眼下不过是侯府收养的义女,侯府会给她这么多钱么。


    即便云绮真能出得起这钱,柳若芙仍是震得说不出话。


    因为当下的世道,从来都是男子走南闯北,也只有男子会操持这般动用几百上千两银子的大生意。


    市井间纵有女子抛头露面做营生,也不过是为了操持小家,守着油布搭的小摊,案上摆着几盒胭脂、半筐绣线,针头线脑挣些零碎铜板,哪碰得了这等动辄数百两、要牵动几十号人吃饭的大买卖。


    即使是官宦家的千金,自小读的也是女戒内训,学的是烹茶绣花、理妆待客。待字时研习管家婆的账目经,成婚后便要执掌中馈、管理仆役。能恪守妇道,孝敬公婆,相夫教子,被赞上一句“夫人持家有方”,便是天大的体面。


    哪有像云绮这般,张口就要盘下整座酒楼的?


    但对云绮来说,这事儿简单得很。


    男人们上赶着给她送钱,是一码事。自己手里有能给自己赚钱的生意,是另一码事。


    即使成了个假千金落魄了,她花男人的钱心安理得,却不会只指望男人给她钱。


    用男人的钱来源源不断赚自己的钱,才是上策。


    当然,她顶多只是投资,以后只等着收钱。让她亲力亲为操劳?那是操劳不了一点的。


    柳若芙虽觉得云绮的话令她震惊,却仍因这话心跳加快了几分。


    她只觉得,云绮的格局魄力不似她这种普通女子。毕竟,她根本连想做生意这件事的勇气都没有。


    但待在她身边,她觉得自己也好像从这具病弱身躯的禁锢中跳脱出来,第一次感觉到世间广阔,有很多事情可以想,可以做。


    云绮眉梢微挑:“你刚才说,这悦来居没有自己的特色,我倒是有个主意。”


    柳若芙好奇问道:“是什么主意?”


    云绮托着下巴,忽然好心情地笑起来:“我想的特色,就是字面意义上的特‘色’。”


    柳若芙更摸不着头脑了,什么叫“字面意义上的特色”?


    云绮倾身几分,问道:“要不要和我去挑挑未来能雇在店里的伙计?”


    柳若芙望着少女明媚慵懒又泛着几分笑意的眉眼,忽然因对方靠近的温热气息红了耳根。


    声音都带上一丝娇羞:“能陪阿绮一起……自然可以。”


    柳若芙以为,云绮说的挑选伙计,是要去牙行或是市井坊间。


    然而在下马车前,云绮却拿出一个帷帽,轻轻戴在她头上。


    柳若芙一脸茫然:“这是……”


    待下了车,她才看到,眼前哪是什么牙行?匾额上偌大的三个鎏金大字「漱玉楼」,让她瞬间脸色爆红。


    这……


    这个漱玉楼,她也曾听说过。


    听说明面上是京中达官贵人的风雅场所,内设山水雅间、临窗茶座,常有文人墨客在此品茗论诗。


    暗地里却流传着些旖旎传闻,说楼内专为贵客煮茶研磨、抚琴弈棋以愉宾客的茶侍,多是容貌昳丽的少年。


    很多达官贵人都是为他们而来,这些少年也常被某些贵客以赏墨宝、评茶香为由拉至近前调戏。


    眠花宿柳赏美色,寻欢作乐饮艳酒,这般风流事好像自古便是男子独有的权利。


    这种场所,是向来没有女子会涉足的。


    阿绮却带她来了这种地方。


    难怪她会给她戴上帷帽。


    是怕她被人看见,招来非议。


    可她自己,面上却尽是坦然之色。


    才跨过漱玉楼的门槛,云绮便开口问:“李管事可在?”


    李管事听得声响,忙从回廊尽头迎出来。


    他哪能不清楚眼前这位地位有多特殊,立马弯腰道:“小姐来得不巧,今日祈公子没在楼里。”


    云绮眉尖微蹙,语气带了丝惋惜:“真是太不巧了。”


    嘴上这样说,实则她就是挑着祈灼不在的时候来的。


    上次见面她听祈灼说过,这几日他不在京城。


    这家漱玉楼是祈灼的一个朋友所开,祈灼也只是在此偶尔暂住。


    “来都来了,我还带了朋友,李管事便帮我开个临窗的雅间吧。这会儿刚过未时,楼里该当没什么客人吧?”


    李管事忙不迭点头道:“是,小的这就去安排。”


    云绮却似漫不经心补了一句:“对了,既然是喝茶,叫几个侍茶的茶侍也一并过来,要生得好看、有眼力见的。”


    “啊?”李管事愣了一下。


    他原本还打算自己亲自前去伺候的。


    小姐这意思,是要叫楼里那些捧茶的少年过去伺候?


    这要是让祈公子知道了,会不会不高兴啊?


    李管事硬着头皮应下来:“是,小姐想要找几个?”


    云绮想了想:“也不用很多,十个吧。”


    李管事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十个?


    煮什么茶能用得上十个人啊!


    云绮眉眼弯弯:“那就有劳李管事了,前头带路吧。”


    李管事从来没这么后悔。


    自己这死嘴怎么前面答应得那么快。


    现在想找借口推脱都来不及了。


    就在云绮带着柳若芙进了雅间的时候——


    与此同时,隔壁雅间。


    云砚洲扫了眼对面正佝偻着身子为他亲自添茶的吏部左侍郎赵承宣,淡淡道:“赵大人所托之事,云某爱莫能助。此次云某回京尚未归家拜见高堂,就不多与您闲聊了,改日再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