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谢闻笙猛地一怔，“什……什么？！”


    池念一把将谢闻笙拉到身后，眼神里皆是警告，“喂！老头！你在这瞎说什么啊！我师妹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睛一个都不少！少在这吓唬人了！”


    “诶呦喂，姑娘啊……这小丫头左眼通体黑净明晰，而这右眼”说到这，老翁话锋一转。


    “我却感知不到啊……”


    他这是什么意思！


    他又是什么人？


    看遍了仙侠小说的她，知晓修真世界中缺少灵根，灵脉断裂，天生心脉损伤的角色应有仅有！


    她……不会也是其中一员吧！


    池念越听越气愤，一把扯下她背上覆盖古筝的蓝布，“啪——”摔在地上，漏出刻满法印咒文的古筝。


    “这凡间算命的，可真是烦人的很！再空口无凭说白话，小心老娘揍你！”


    那老翁始终面带微笑，他双目空明，似是覆上了一层白茫的浊雾，叫他见不得世间清明。


    他没有动怒，也并未辩解，只是那双空洞白瞳落在谢闻笙身上，经久未动。


    “糖葫芦嘞！卖糖葫芦嘞！”


    小贩的叫卖声一响，池念霎时忘了仇恨，亮着眼睛扑到谢闻笙的身前。


    “师妹！是糖葫芦！是糖葫芦诶！”


    “凡间的糖葫芦什么种类的都有！上面还附着芝麻！不像苍华山里的厨子，连最基础的糖葫芦都不会做呢！”


    说到这，她更加激动，捧着谢闻笙的手，满眼期待的问着。


    “想不想吃？想不想吃？！”


    谢闻笙点了点头，“想吃。”


    “劳烦师姐去帮我买一根，先前跑了一路我有些疲累，想在此处歇息一下。”


    池念嘴角扬起一抹笑意，她拍了拍胸脯，“包在我身上！”


    随后，便见背着古筝的矮小少女淹没在乌泱泱的人群中。


    见状，谢闻笙竟松了口气。


    她俯身拾起池念扔在地上的蓝布，随手拍了拍上面的灰尘。


    倏然，手中动作一顿，她的视线落在对面笑面相迎的老翁身上。


    此时，伴着身畔燃起的火炬，她才看清那位老人的模样。花白的头发，岁月布下的满脸沟壑，以及他那双白茫空洞却凛冽的眼眸。他的灰暗衣袍竟毫无污渍，一尘不染，完全不像尘世中说胡话的疯子！


    谢闻笙眉头一凛。


    她越来越不觉得这位老翁所说的话，是胡话。


    老翁似是看出她的心事，随后挥了挥衣袖，伸到前方，“姑娘，请。”


    谢闻笙跟着老翁来到街巷的边缘——商贩所处的摊位处，只见地上摆着一张八卦图，一桶竹签，以及两个歪歪扭扭工艺粗糙的木凳。


    谢闻笙坐在他的对面，视线落在地上的时生八字图，她心中升起一丝疑惑来。


    “师傅，您这是想要给我算命吗？”


    话毕，谢闻笙猛然抬眸。


    只见老翁潸然泪下，白茫的眼瞳外附着血与泪，正从他苍老干瘪的眼眶中汩汩涌出。


    谢闻笙心头一惊，“师傅！您没事吧？”


    老翁从怀里掏出一块手帕，轻轻拭去眼角的血与泪，摇了摇头，长吁一口气。


    “我这老眼昏花的，看到姑娘，竟想起来一位故人。年纪大了，总会感时伤怀。”


    闻言，谢闻笙眉头皱的更深，她试探性地问道，“师傅的眼睛，可否还能看见？”


    老翁摇了摇头，“实不相瞒，鄙人不靠眼睛辨物，而靠感知。”


    “也许姑娘的肉眼确实不缺不少，但我指的是眼睛里的东西。”老翁指了指自己的右眼。


    “它丢了。”


    谢闻笙听的一塌糊涂，“那师傅可知，是丢了什么？”


    老翁叹了叹气，随后摇了摇头。“我只能感知到，你左眼的脉络鲜活，而你右眼的脉络，却已然断裂、枯竭……”


    她急切开口：“可有什么补救之法？”


    老翁呢喃着，“或许暂无补救之法……”


    话锋一转，老翁眉间拧出一个川字，神情肃穆，“你额上是什么东西？将你额前的碎发撩起，让我瞧瞧。”


    “是先前磕破的伤。”谢闻笙听话照做。


    老翁声音颤抖：“这……这怎么可能？”


    谢闻笙指了指额头妖冶的红色伤疤，“师傅，我额上的伤可否有什么异样？”


    老翁摇了摇头。


    “师妹！闻笙师妹！”不远处，竟传来了池念的声音。


    老翁的嘴角扬起一抹笑意，白瞳之下竟升起一抹鲜活。


    “我们还会见面的。”


    “小丫头，保重。”


    话音一落，只见老翁消失在她的眼前。


    谢闻笙一头雾水，他为何说我们还会见面？！而且自己的右眼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她的内心竟茫然地升起一丝恐惧感。


    右眼的脉络断裂枯竭……


    难不成……她要瞎了？！


    不对！在原游戏中，恶女直至死亡眼睛也没有出现过任何异样。


    莫非……会是在恶女死亡后的时间线出现变故了吗。


    思索片刻，她便拍了拍衣袂起身。


    现今胡思乱想倒不是好的办法，只能徒增恐慌。待回到仙门后，再想办法弄清楚。


    “池师姐！我在这儿！”谢闻笙费力的举起手，大声开口。


    身前哪管身后事，浪得几日是几日！


    池念左瞧瞧右看看，终是开口问道：“那个骗子老头呢？”


    闻言，谢闻笙心头猛然一惊，挠了挠头，心虚的开口，“他见我们不信，索性就离开了。”


    池念咬下一颗糖葫芦，呜咽呜咽地说着，“这老头还挺识趣的嘛！”


    “不过师妹啊！你不要被凡间的这些算命的骗了，他们都是弄虚作假！想要骗你的钱财！”


    池念双手激动的比划着，“这些算命的，什么话术都有！上次我在别的集市里，还遇到过骗子，说受罗盘指引，我身上有血煞之气，给他一百文钱，他替我解决。”


    谢闻笙道：“以师姐的脾性，定是不会信的。”


    闻言，池念两眼竟眯成一条缝，一脸坏笑的模样。“何止啊！”


    “我给他罗盘掰坏了，指针掰到指向他自己的位置。并且告诉他，劳资替他逆天改命了，这回有血煞之气的人，是他！”


    听见池念这凶残的经历，谢闻笙为之震惊，不禁为她鼓了鼓掌，“师姐不愧是苍华山上的卧龙凤雏啊。”


    “哎！还是这群小喽啰胆子太小了！那人听完吓得直接把罗盘摔了个稀碎，跑得那叫一个飞快！”


    池念眸光一闪，笑的十分恶劣，“要不是我看他是个老头，否则啊，他的下场不会比那人好多少的！”


    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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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念将五颗糖葫芦一股脑地塞进了嘴里，指着不远处的商贩，大声嘶吼道：“师妹！那个摊子卖的是什么？”


    谢闻笙定睛一瞧，“好像是……糖人？”


    “美食！我来了！”池念胡乱抹了把嘴，便冲向不远处的小摊。


    “老板！这个多少钱？”池念指着一个古琴图案的糖人开口。


    小贩乐呵的开口，“三文钱！”


    池念挑了挑，指了指身前的海棠花图样的糖人，“再买个这个吧！”


    “好嘞客官！总共六文钱！”


    铜板脆响，池念十分急切地从商贩手中接过两个香甜热乎的糖人。


    “师妹！师妹？”


    谢闻笙猛然回过神来，“抱歉师姐，刚才走神了。”


    “害！来到这种热闹的集市容易挑花了眼，走神再正常不过了！”


    池念将海棠花图案的糖人递在她的眼前，“来，拿着！”


    谢闻笙伸手接过，视线却始终落在眼前的小摊上。


    见状，池念神色一凛，靠在谢闻笙的耳边低语。“师妹怎么了？此处可有什么异样？”


    谢闻笙摇了摇头，指了指糖人小摊的另一半严丝密合的地方。


    “这里，好香……”


    一听到同食物相关的字眼，池念登时来了兴致，趴在小摊上开始嗅个不停。


    池念满脸震惊地扑在谢闻笙身上，“师妹！要不是你开口，我就又要错过一个绝佳美食了！”


    “师妹！没了你！我可怎么活啊！”


    下一秒，池念霎时敛了神色，正经地指了指小摊的空处，“老板，这里装的是什么？”


    谢闻笙在一旁看的目瞪口呆。难道这就是人们常说的。


    翻脸……比翻书还快？！


    闻言，商贩眼睛陡然一亮，敲了敲小摊的木板，连忙夸赞道：“姑娘好眼力啊！居然能知道我这里装了食物！”


    池念面上僵硬一笑。


    确实是……“好眼力”。


    言罢，便见商贩卸下木板，登时香味四溢，池念恨不得将头塞进小摊中。


    谢闻笙连忙扣住她的脑袋，将她硬生生地从小摊中拔了出来，“哎哎！池师姐，莫急。”


    只见商贩从小摊中夹起几块粉色精巧的糕点，十分骄傲的开口，“这可是我们家中祖传的手艺！”


    “乃是这苍华集市中出了名的桃花酥！”


    闻言，池念的眼神更亮了几分，语气充满惊喜，“桃花酥？！”


    “一看姑娘便是初来苍华集市吧！竟连我们家的桃花酥都不知道。这桃花酥食之香甜，嗅之美味！姑娘定然是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的！”


    “再看看我们家桃花酥的品相！诶呦！那叫一个标致！这酥皮粉嫩的外衣，中间点缀几粒小芝麻！送给心仪之人再合适不过了！”


    闻言，池念连忙打断，“老板！不必多费口舌。”


    只见她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我买！”


    小贩脸上的笑意更深，十分殷勤地问着，“好嘞！五块桃花酥为一盒，请问姑娘买几盒？”


    池念大袖一挥，“你这里的所有，我都要！”


    小贩差点惊喜的跳起来，急着拍马屁，“姑娘爽快！一看就是成大事之人！”


    谢闻笙小心翼翼地拍了拍池念的肩膀，讪讪开口。


    “池师姐，给我留一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