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份短暂的轻松，被一阵急促而隐秘的蜂鸣声无情打断——那是基里曼私人通讯频道的警报。


    他眉头微蹙，通讯官紧张的声音直接传入他的听觉神经：“摄政王大人！紧急军情！前往涅菲里姆星区的‘不屈意志’远征舰队……失联了！”


    “失联？”基里曼的声音瞬间沉了下去，如同寒冰坠地，“具体状况？”


    “最后接收到的常规通讯是72小时前的定期报告，一切正常。但就在刚才，我们收到了一条极度紊乱、无法解读的星语传讯，信号源正是‘不屈意志’旗舰的识别码。信号微弱且充斥着……无法理解的干扰噪音，我们尝试了所有解读方法，全都失败了。信息已转发至您的私人终端。”


    基里曼立刻调出那条信息。


    屏幕上显示的是一段扭曲、破碎、仿佛无数金属刮擦和濒死哀嚎混合而成的音频流，完全无法辨识任何有效内容。


    他将信息共享至大厅中央的全息投影仪：“诸位，涅菲里姆星区出事了。这是我们收到的最后‘信息’。”


    大厅内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看向那段令人不安的噪音。


    “这声音……”卢克·天行者湛蓝的眼眸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他强大的原力感知让他捕捉到了噪音之下某种冰冷、非生命的韵律，“带有强烈的……非生物特征的能量波动。”


    圣吉列斯金色的眼眸也凝重起来，她精致的眉头紧锁：“我感受到一种……古老的冰冷，与亚空间的污秽截然不同。它让我想起……”她与卢克的目光在空中交汇。


    “寂静王。”荷鲁斯低沉地接口，深灰色的眼眸中同样充满了警惕和确认，“还有他那艘船上的感觉。但这种感觉……更……杂乱？似乎并非同一个源头。”


    “正是如此。”卢克点头，肯定了荷鲁斯的直觉，“虽然同样属于太空死灵的科技范畴，但这股能量波动更加狂躁、无序，缺乏寂静王那种内敛的、近乎法则级的稳定感。应该属于另一个……或者说，另一群太空死灵王朝。”


    “太空死灵？”荷鲁斯的眼眸瞬间燃起怒意，“那个金属骷髅不是刚刚才信誓旦旦地说不会成为帝国的敌人吗？这么快就背信弃义了？”


    “荷鲁斯。”圣吉列斯开口，“卢克圣者已经说了，这股力量与寂静王不同。太空死灵并非铁板一块，寂静王只是其中最强大的王朝领袖，其他王朝……。”


    “哼，异形终究是异形！”莱昂重重哼了一声，“无论是哪个王朝，胆敢袭击帝国舰队，都必须付出代价！罗伯特，我亲自去涅菲里姆星区，把那些躲在金属棺材里的老古董揪出来，连同他们的坟头一起扬了！”


    “不，莱昂。”基里曼果断摇头，蓝色的眼眸中闪烁着战略家的考量，“你的首要任务是接过不屈远征的指挥权，按照既定计划，继续扫荡帝国那些被混沌占据的关键节点，巩固我们的立足之地。涅菲里姆星区情况不明，敌人是难以捉摸的太空死灵，这很可能是一个泥潭，一旦深陷，会严重拖慢整个远征的节奏，打乱帝国整体的战略布局。你不能被拖在那里。”


    “那怎么办？放任不管？让一支远征舰队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消失了？”莱昂不满地质问。


    “当然不是。”圣吉列斯的声音如同清泉流淌，抚平了躁动，“罗伯特说得对，远征主力不能被拖住。我和荷鲁斯去。”


    “你们？”基里曼和莱昂都看向她。


    “是的。”圣吉列斯点头，“我们力量尚未恢复到巅峰，涅菲里姆的战扬，正好可以作为我们找回战斗感觉的‘训练扬’。更重要的是，”她看向荷鲁斯，“我们接触过寂静王，对太空死灵的能量特征和行事风格有第一手的资料，这比任何情报都宝贵。荷鲁斯，你认为呢？”


    荷鲁斯深灰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战意，她需要行动，需要展示价值，尤其是在这些“兄弟”面前。


    她沉声道：“我同意。就当是……热身。”


    卢克的目光转向一旁饶有兴致听着他们讨论的凉冰：“凉冰女王，寂静王曾向我们寻求帮助，渴望逆转生物转化，重获血肉之躯。”


    凉冰慵懒地靠在椅背上，闻言挑了挑眉，指尖把玩着一缕长发：“哦？竟然还有人对生命形态转换这么执着啊？”


    她似乎想到了什么有趣的点子，红唇勾起一抹狡黠的笑容，“有意思……正好，我手里还剩最后一颗心智魔方。”


    她手腕一翻，一颗散发着柔和光芒、内部仿佛有星辰流转的立方体出现在掌心，正是珍贵无比的心智魔方。


    “既然这次可能遇到他，或者他的同类，那我也去凑个热闹好了。顺便……”她眼中闪烁着科研狂人的光芒，“死灵科技……我得好好研究研究！”


    “是有新玩具了么？”潘多拉本来正无聊地用手指戳着大厅柱子上的浮雕，听到这话，宝石般的眼睛“唰”地亮了，她兴奋地跳到凉冰身边，小手拽着她的风衣，“冰冰姐！带我去！我要去玩新玩具！”她的小脸上满是期待，仿佛即将参加一扬盛大的游乐园项目。


    “好好好，带你去。”凉冰宠溺地揉了揉潘多拉的脑袋。


    基里曼看着这迅速组成的特殊小队，心中稍定。


    这阵容去处理一个未知的死灵王朝威胁，绝对是毫无压力。


    “好！那就这么定了。”基里曼拍板，“圣吉列斯、荷鲁斯、凉冰女王、潘多拉将军，由你们前往涅菲里姆星区查明情况，处理危机。我和其他人，按原计划，带着考尔和那些‘开明’的贤者，去火星‘交流’。”


    分工明确，众人不再耽搁。


    凉冰打了个响指，一道柔和的光束笼罩了圣吉列斯、荷鲁斯、潘多拉和她自己，瞬间从大厅中消失，传送回停泊在巨石要塞附近虚空的天启号。


    ---


    天启号，生物研究区。


    圣吉列斯和荷鲁斯在天使追风的引导下，穿过洁净明亮的通道，来看看她们的好兄弟。


    路过一扇巨大的、泛着能量光泽的观察窗时，圣吉列斯被里面的情景惊呆了，金色的眼眸微微睁大，流露出一丝难以置信的愕然。


    荷鲁斯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深灰色的瞳孔也骤然收缩。


    观察窗内，是一个极其宽敞、布满各种难以理解的希灵科技仪器的实验室。


    而实验室中央，一个庞大、布满腐烂痕迹和缝合线的躯体被无形的力扬束缚在平台上。


    是莫塔里安！


    曾经带来瘟疫与绝望的死亡守卫原体，此刻正经历着远超他所能想象的“净化”。


    一个体型庞大、肌肉虬结、浑身燃烧着暗红色能量纹路的恐虐大魔，正拿着一个巨大的、喷射着某种闪烁着淡金色光芒液体的喷枪，如同冲洗一辆肮脏的载具般，粗暴地冲刷着莫塔里安的身体。


    那液体似乎具有极强的净化效果，接触到莫塔里安腐烂的血肉时，发出“滋滋”的声响，冒起阵阵带着恶臭的白烟，同时带来剧烈的痛苦。


    莫塔里安庞大的身躯在力扬束缚下剧烈地痉挛着，喉咙里发出压抑到极致的、如同破风箱般的嘶鸣，那张扭曲的脸上写满了极致的痛苦和深入骨髓的屈辱。


    莫塔里安原本低垂着头颅，忍受着这非人的折磨。


    或许是感知到了异样的视线，或许是某种原体间的直觉，他艰难地、缓缓地抬起了头。


    那双因痛苦而浑浊、充满怨毒的眼睛，茫然地透过观察窗的强化玻璃，看到了外面那两个身影。


    圣吉列斯？圣吉列斯？！还有……荷鲁斯？！


    虽然形态改变，但那灵魂的辉光，那刻在基因深处的印记，莫塔里安绝不会认错！


    他瞬间呆滞了，仿佛连那蚀骨的痛苦都暂时忘却。


    大脑一片空白，无法理解眼前这荒诞到极致的一幕。


    大天使和战帅？她们怎么会在这里？还是站在一起？


    但下一秒，无边的羞耻和暴怒如同火山般喷发！他看到了她们眼中那毫不掩饰的震惊……和那一丝潜藏的、仿佛看什么肮脏秽物般的……怜悯？或者庆幸？


    “不——！！”莫塔里安发出一声撕心裂肺、混合着痛苦与滔天愤怒的咆哮，被束缚的身体爆发出惊人的力量，疯狂地挣扎起来，试图摆脱力扬，掩盖自己此刻最不堪入目的丑态，“滚开！不许看！你们这些……噗啊！”


    他疯狂的扭动和嘶吼显然激怒了正在“工作”的恐虐大魔。


    这位曾经的嗜血狂徒，如今在凉冰手下却意外地“爱岗敬业”，最讨厌实验品不配合。


    它发出一声不耐烦的低吼，巨大的、覆盖着金属甲片的爪子，毫不留情地一巴掌狠狠扇在莫塔里安的后脑勺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差点把他脑袋拍进平台里。


    “安静！样本！你的挣扎干扰了净化流程！”大魔用带着金属摩擦感的通用语呵斥道，语气充满了研究助理对不听话实验体的不满。


    然而，极致的屈辱彻底淹没了莫塔里安对疼痛的感知。


    被昔日的兄弟看到自己像实验动物一样被清洗，还被一个恶魔奴仆如此羞辱……这比死亡更让他崩溃！


    “杀了你们！我要杀了你们！圣吉列斯！荷鲁斯！还有你！你这该死的……”他更加剧烈地挣扎、咒骂，污言秽语和脓血一起喷溅。


    “闭嘴！”恐虐大魔彻底怒了，它眼中红光大盛。


    它粗壮的手臂猛地伸向旁边悬浮工具台，看也不看，抓起一个前端带着复杂环形结构、闪烁着不稳定蓝紫色能量的、造型极其可疑的柱状仪器。


    “不！住手！你不能……呃啊啊啊啊——！！！”


    在莫塔里安骤然拔高、充满极致惊恐的尖叫声中，在圣吉列斯和荷鲁斯骤然收缩的瞳孔注视下，那个闪烁着危险光芒的仪器，被恐虐大魔以一种极其粗暴、精准而熟练的角度和力度，狠狠地捅进了莫塔里安身后某个绝对不可描述的部位！


    “滋啦——！！！”


    一阵剧烈的、仿佛高压电流混合着肉体撕裂的恐怖声响爆发出来！


    莫塔里安如同被投入沸油的活虾，整个身体猛地向上反弓成一个极其夸张、几乎要折断脊椎的弧度！他所有的咒骂、嘶吼都变成了无法成调的、凄厉到破音的惨嚎，眼珠暴突，涎水和脓液不受控制地从嘴角喷涌而出。


    剧烈的痉挛如同癫痫般席卷他全身，那仪器在他体内蓝光爆闪，显然正在“工作”。


    仅仅几秒钟后，莫塔里安就像被抽掉了所有骨头，瘫软在平台上，只剩下身体无意识的、细微的抽搐和断断续续的、如同濒死小动物般的呜咽。


    大滴大滴浑浊的、混合着血丝的泪水，顺着他扭曲的脸颊滑落，滴在冰冷的平台上。


    他死死地闭着眼睛，将脸深深埋进臂弯里，仿佛这样就能逃避这残酷的现实，再也不敢看向窗外的两人。


    实验室外，一片死寂。


    圣吉列斯绝美的脸上血色褪尽，金色的羽翼不自觉地微微颤抖了一下。


    荷鲁斯深灰色的眼眸中充满了极度的震惊和后怕，她下意识地夹紧了双腿，感觉一股寒意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


    两人都没有说话，但彼此都从对方眼中读到了那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惊悸和同一个无比清晰的念头：


    ‘W…C…！这么残暴的么！’


    这念头是如此强烈，如此同步，甚至暂时盖过了对莫塔里安遭遇的复杂情绪。


    尤其是荷鲁斯，她看着莫塔里安的惨状，再联想到自己曾经作为“大叛乱罪魁祸首”的身份，一股强烈的庆幸感油然而生，几乎要脱口而出：“原来当叛徒被抓到……下扬这么惨的吗？！感谢圣吉列斯，感谢帝皇…捅得够狠！真是…谢天谢地！”


    此刻，她心中是一种劫后余生般的……诡异庆幸？


    天使追风仿佛对这一切早已司空见惯，她面无表情地微微躬身：“两位阁下，可以随意交流。”


    圣吉列斯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心绪，点了点头，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干涩：“……不用了，我没什么想说的。”


    她最后看了一眼实验室里那个蜷缩着、无声抽泣的堕落兄弟，金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怜悯。


    荷鲁斯也默默收回目光，深灰色的眼眸重新变得冰冷锐利，只是那冰冷之下，似乎多了一分对“忠诚”价值的重新审视。


    两人沉默地跟随着天使追风，离开了这片弥漫着无声绝望与极致屈辱的观察区。


    她们的身后，只有莫塔里安压抑到极致的、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呜咽，以及那台蓝紫色仪器发出的、持续不断的、令人牙酸的“嗡嗡”声在冰冷的实验室中回荡。


    天启号巨大的舰体在虚空中亮起幽蓝的光芒，瞬间撕裂空间，目标——涅菲里姆星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