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靠在门板上，心脏还在狂跳，不是因为抓鬼，而是因为激动。


    秦风拉开信封的封口，将里面崭新的一沓“老人头”倒在床上。


    然后，直接扑了上去，把脸深深埋进钞票堆里，用力吸了一口。


    “啊——”


    （这是金钱的芬芳！是自由的味道！）


    秦风抓起一把钞票，任由它们洒落在自己脸上，咧着嘴傻笑。


    （这可不是偷来抢来的，这是老子凭本事，冒着被女暴龙拷走的风险挣来的第一桶金！这手感，这厚度，比公司发的优秀员工锦旗实在多了！）


    （KPI？月底考核？去他妈的！老子现在是身怀五万巨款的富豪，得先体验一下生活！不然万一下个任务嗝屁了，这钱没花完，我做鬼都得从棺材里爬出来给自己烧纸！）


    足足折腾了半小时，直到把每一张钞票都摸了个遍，他才心满意足地爬起来，将钱收好。


    这一夜，秦风睡得前所未有的踏实。


    第二天一大早。


    秦风就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吵醒。


    “秦风！你个小王八蛋！欠的房租到底交不交？不交今天就给我卷铺盖滚蛋！”


    门外传来房东大婶那穿透力极强的嗓音。


    换做以前，秦风早就心惊胆战地装死，或者想办法说几句好话糊弄过去。


    但今天，他腰杆子硬了。


    秦风慢悠悠地从床上爬起来，从信封里抽出十几张红票子，趿拉着拖鞋打开了门。


    “嚷嚷什么，怕我跑了不成？”


    房东大婶正叉着腰，唾沫横飞地准备第二轮轰炸。


    看到开门的秦风，话头一噎，接着看到他手里那一沓钱，眼睛瞬间就直了。


    “喏，欠的房租，不用找了。”


    秦风直接把钱拍在房东大婶手里，动作潇洒得像是刚从港片里走出来的古惑仔。


    房东大婶捏着那沓钱，一时间竟没反应过来，愣愣地看着秦风“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爽！


    秦风靠在门后，感觉浑身上下的毛孔都舒展开了。


    他立刻拿起手机，打开花呗，还款。


    打开微信，找到那个借了他五百块的朋友，转账一千。


    朋友秒回了一个“？”表情包。


    秦风淡定地回了句：“多的当利息，以后有事儿，哥罩你。”


    无债一身轻。


    秦风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升华了，连走路都带风。


    他哼着小曲，走进一家眼馋了很久的高档火锅店。


    “服务员！菜单拿来！”


    秦风大喇喇地坐下，豪气冲天，“什么雪花肥牛、手切羊肉、深海大虾……所有最贵的，一样给我来两盘！再开一瓶八二年的……可乐！”


    热气腾腾的铜锅里，红油翻滚，肉片在里面七上八下。


    秦风夹起一片烫熟的肥牛，蘸上麻酱，塞进嘴里，幸福得眯起了眼睛。


    （这天杀的资本主义，腐蚀人心的糖衣炮弹……真香！）


    （想当初，生日吃泡面都得加两个蛋庆祝一下。现在，龙虾就可乐，神仙也发愁。有钱的感觉，就是这么朴实无华，且枯燥乏味……呸，且快乐！）


    酒足饭饱，秦风打着饱嗝，晃晃悠悠地回到自己的狗窝。


    俗话说，饱暖思“工作”。


    他瘫在床上，掏出手机，点开了APP，准备研究一下转正后的新功能。


    秦风首先点开了【阴间论坛】。


    界面意外的简陋，有点像十几年前的老论坛，但异常热闹。


    板块分明：【八卦闲聊区】、【任务吐槽区】、【功法交流区】、【装备鉴定区】…


    秦风搓了搓手，点进了【任务吐槽区】的“青海市”子版块。


    一个加精置顶的帖子，标题用血红色字体写着，格外醒目：


    【高危预警！城西废弃工厂“钉子鬼”吴大勇，新人勿近，大佬绕行！】


    “哟，还有这种雷区汇总帖？”


    秦风顿时来了精神，点了进去。


    帖子下方，一群匿名阴差的回复，字里行间都充满了打工人的辛酸血泪。


    【1L（匿名阴差）：妈的，别提了！老子上周刚去探了探，隔着五十米劝了他一句‘兄弟，尘归尘，土归土，放下执念跟我走’，你猜怎么着？


    那孙子二话不说，拎着根钢筋就朝我扔过来了！那玩意儿带着怨气，擦着我魂体飞过去，差点给我干出个窟窿！当扬我就溜了，这活儿谁爱干谁干！】


    【2L（匿名阴差）：+1！那家伙根本不跟你交流，纯纯的武疯子！怨气都快凝成盔甲了，见着活物就砸，看见咱阴差跟见了杀父仇人一样。


    稽查司给的评级是丙中，我呸！这他妈绝对有乙级的实力了，这帮坐办公室的懂个屁的现扬！】


    【3L（匿名阴差）：我听别的区的老哥说，这吴大勇生前是个特老实巴交的工人，不知道怎么死的，怨气能这么冲天。稽查司给的资料就一行字，这不是坑鬼吗？绝对是个天坑任务！】


    【4L（匿名阴差）：关键他是个地缚灵，活动范围仅限那个破工厂。不然早就有大佬顺手收了换阴德了。现在就跟茅坑里的石头一样，又臭又硬，谁碰谁倒霉。反正我是不敢去了。】


    ……


    秦风看得津津有味，心里一阵幸灾乐祸。


    （啧啧啧，地府这职扬环境也太真实了，有坑爹的任务，有不靠谱的领导，还有一群在论坛里疯狂吐槽的摸鱼同事。太亲切了！）


    他一直翻到最后，看到了一个认证ID的发言。


    【99+L（稽查司-白婧V）：@全体成员，鉴于地缚灵吴大勇怨气特殊，建议接取任务的同事优先调查其执念源头，不建议武力强攻。另，稽查司可提供付费武力支援服务，包括但不限于‘精英阴差陪同’、‘高阶法器租用’等套餐，价格公道，童叟无欺，有需要可私聊。】


    “噗——”


    秦风差点没把刚喝的水喷出来。


    （我靠，白姐牛逼！这商业头脑，不去天地银行当行长真是屈才了！趁着任务难搞，公然推销付费服务，太黑了！）


    秦风对白婧的敬仰又上了一个新台阶，同时庆幸不已。


    （还好老子刚转正，这种天坑任务，怎么也轮不到我。你们卷吧，加油卷！我先躺为敬！）


    又刷了几个“领导的奇葩操作”、“我跟那个厉鬼不得不说的故事”之类的帖子，秦风才退出了论坛，点开【兑换商城】。


    他先是注意到，自己的冥宝可以按100万:1的比例兑换成阴德，但一星阴差每月上限只有200点。


    “蚊子腿再小也是肉啊。”


    秦风没多想，看着商城里琳琅满目的商品，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千年玄铁缚魂锁（精品）：售价8000阴德。介绍：锁住一个鬼王不成问题。】


    【千里追魂符（高级）：售价3000阴德。介绍：万里索敌，一符断魂。】


    【九转还魂丹：售价10000阴德。介绍：只要魂魄不散，就能给你救回来。】


    ……


    每一个都让他热血沸腾，但看到后面那一长串的零，秦风瞬间就冷静了。


    （买不起，下一个。）


    秦风划拉了半天，终于在最下面的角落里，发现一个他买得起的便宜货。


    【财运亨通符（入门版）】


    【售价：10阴德】


    【效果：小幅提升使用者在阳间的偏财运气，效果持续24小时。】


    【注：该符对鬼魂及阴间事务无效。本符最终解释权归地府所有，请理性消费，玄不救非，氪不改命，切勿沉迷赌博。】


    秦风的眼睛一下就亮了。


    （这不就是为我量身定做的神器吗！鬼用不上，对我这个活人来说，简直是BUG啊！10点阴德，换24小时的财运，这买卖，血赚啊！说不定买张彩票，直接财富自由，再也不用看白扒皮的脸色了！）


    他毫不犹豫，立刻点击兑换。


    【叮！消耗10点阴德，兑换财运亨通符*1，已存入您的个人仓库。】


    秦风心满意足，正准备退出APP，去楼下彩票店试试手气时。


    一个红色的强制弹窗跳了出来，还是那个熟悉的催命风格。


    【叮！新任务已派发！】


    【任务名称：引渡地缚灵——吴大勇】


    【怨气等级：丙中（较强）】


    【任务地点：青海市城西废弃第三纺织厂】


    【任务简介：查明其执念，净化其怨气，将其成功引渡。】


    【任务奖励：阴德+80，阳寿+2个月，功勋值+50】


    【失败惩罚：扣除阴德100点，阳寿6个月】


    “我靠！”


    秦风手一抖，手机差点飞出去。


    他使劲揉了揉眼睛，确认自己没看错。


    吴大勇！


    还真是那个“新人勿近，大佬绕行”的天坑任务！


    （不是吧阿sir！我刚看完吐槽贴，你就给我精准推送了？地府这派单系统是会读心术还是怎么的？就逮着我一只羊薅是吧！）


    秦风立刻从床上弹起来，拨通了白婧的电话。


    “白经理！白姐！救命啊！”


    电话一接通，秦风就哭丧着脸开始嚎，“这任务是不是发错了？我，秦风，一星阴差，业务新手，您给我派这么个硬骨头，是不是太看得起我了？”


    电话那头，白婧的声音依旧带着职业化的微笑：“秦先生，下午好。任务没有错哦，是由系统根据您上个任务‘优’级的完美评价，为您自动匹配的。这是地府对您卓越能力的认可与信赖，能者多劳嘛。”


    这套说辞，跟上个公司HR辞退他时说的“你太优秀了，我们这个小池子容不下你”简直一模一样！


    秦风还想挣扎一下：“可是……可是论坛上都说那个吴大勇……”


    “当然，”白婧轻笑一声，打断了他，“我们充分尊重员工的生命安全。如果您觉得任务存在风险，我们稽查司的‘安全保障套餐’随时为您开放。看在是老熟人的份上，给您打个九八折哦。”


    说完，不等秦风再开口，电话就被干脆利落地挂断了。


    “嘟……嘟……嘟……”


    秦风听着手机里的忙音，愣在原地，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


    氪金，或者爆肝。


    这不就是阳间公司的套路吗？


    他看着手机屏幕上那张刚刚兑换的【财运亨通符】，又看了看那个要命的任务，一咬牙，眼神逐渐变得疯狂。


    “妈的，拼了！富贵险中求！”


    “不就是个钉子鬼吗？老子先去发笔横财，给自己壮壮胆，买一身顶级装备再去锤他！”


    秦风抓起外套，猛地冲出家门，直奔街角那家最大的彩票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