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多远？”阿郎问道。


    “这个……”林峰有些不好意思。


    “迷路了？”阿郎小声问。


    “是啊，白天光顾着逃跑，没顾上观察周围的环境。”


    “先停下休息会儿。”阿郎说道。


    停下后，阿郎把林峰拉到了一旁。哈士奇看着两人的动作，也跟了上去。


    “你到底记不记得山洞大概在哪个方向？”阿郎压低声音，眉头拧成个疙瘩。手电光在他脸上晃出几道深影，映得眼神里满是焦灼。


    林峰抓了抓后颈，手电光不自觉地扫过黑黢黢的树林，枝叶在光束里张牙舞爪。“我记得拐过三道山脊，可刚才那道沟……看着不像白天跑过的路。”他声音发虚，靴底碾着碎石子咯吱响。


    哈士奇突然“嗷呜”低吠一声，爪子在地上刨了两下。阿郎转头时，正看见它叼着块沾着泥的碎布往林峰脚边送——那布料灰扑扑的，边角还留着被树枝勾破的毛边，正是林峰白天穿的外套上撕下来的。


    “这是……”林峰猛地蹲下身，手电光死死钉在碎布上。记忆里白天慌不择路时，后背确实被灌木丛剐过一下。


    林峰一把抱住哈士奇道，“宝贝来闻一闻，带我们找到那处山洞。”


    哈士奇像是听懂了，闻了闻林峰手上的布条，在地上到处闻着，突然抬起头甩了甩尾巴往斜后方退了两步，又回头朝两人吠了声，声音里带着明显的催促意味。


    林峰看着哈士奇的动作，兴奋道。“看见没！看见没！老子就说！我这宝贝儿子是神犬！”


    阿郎瞥了他一眼，嘴角抽了抽，语气里带着一丝认命的嘲讽：“是啊，一条狗都比你靠谱。”他没再多废话，朝身后那几个一挥手，“都跟上！”


    “切！你这是羡慕加嫉妒。”林峰说着加速跟了上去。


    “宝贝儿，干得漂亮，等找到了地方，老子给你吃好吃的。”林峰紧跟在哈士奇身后，压低了声音跟它唠嗑，仿佛在哄自己的亲儿子。


    哈士奇似乎听懂了，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作为回应。


    走在中间的阿郎眉头紧锁，他用手电扫过周围那些奇形怪状的树木，每一棵都像是扭曲的人形。他总觉得不踏实，这狗……真的能带他们找到路吗？


    就在这时，走在最前面的哈士奇毫无征兆地停了下来。


    它庞大的身躯瞬间紧绷，前肢压低，喉咙里发出一阵低沉的、充满警告意味的咆哮。那声音和之前撒娇的咕噜声截然不同，充满了野性的威胁。


    队伍里所有人都像被按下了暂停键，一动不敢动，连呼吸都放轻了。


    “怎么了？宝贝？”林峰也收起了嬉皮笑脸，一只手安抚地放在哈士奇的背上，另一只手紧紧握住了腰间的枪，手电光警惕地射向前方。


    光束在黑暗中来回扫荡，除了交错的树影，什么都没有。


    “什么情况？”阿郎凑了上来，压着嗓子问。


    突然，一阵令人牙酸的声音从他们右前方的黑暗中传来。


    “嘶……咔嚓……”


    那声音很怪异，像是湿漉漉的布料被用力撕开，又混杂着骨头被嚼碎的脆响。


    所有人的汗毛瞬间倒竖起来！


    阿郎猛地举起手里的武器，手电光死死地钉住声音传来的方向。可那里只有一片浓密的灌木丛，黑洞洞的，什么都看不见。


    那声音响了几下，又突兀地停了。


    周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只有风声和众人粗重的喘息。每个人都感觉自己像是被一条毒蛇盯上了，冰冷的恐惧顺着脊椎一路爬上后脑勺。


    过了足足一分多钟，那声音再也没有响起。哈士奇紧绷的肌肉慢慢放松下来，它用鼻子顶了顶林峰的手，似乎在示意危险已经过去。然后，它调转方向，绕开那片灌木丛，继续往前走，只是步伐比刚才谨慎了许多。


    “等……等等……”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急促的呼喊，一人指着旁边那块半人高的奇石，声音里带着几分不确定，“这石头……我好像有印象！太阳落山前我们经过这里！”


    他的话音刚落，阿郎便迈步走到他面前，沉声问道：“你确定？”


    “阿郎哥，我确定。”男子语气笃定，带着点急于证明的意味，“你又不是不知道，在村子里数我的记性最好。”


    这时，林峰抬手将手电光扫向四周。光束掠过黑漆漆的树影、杂乱的草丛，最后落回那块奇石上——他心头一沉，这地方分明就是不久前路过的模样。


    “我们一直在原地打转。”林峰转头看向阿郎，声音里透着几分无奈。


    “发现了。”阿郎应了一声，眉头微蹙，随即抬眼看向众人，“现在怎么办？”


    阿郎的问话像一块石头砸进死水里，却没激起半点涟漪，只有一片沉闷的死寂。


    怎么办？


    没人能回答。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潮湿的土腥味，混杂着众人身上冒出的冷汗气味，黏腻又压抑。周围安静的可怕。


    “阿郎哥！”一人忍不住发声道，“鬼打墙……我们这是撞上鬼打墙了！”


    “闭嘴！”阿郎猛地回头，眼神凶得像要吃人，“再他妈的胡说八道，老子先把你扔出去！”


    那人立刻噤声，只是身体抖得更厉害了。


    阿郎的目光最终落在林峰身上，准确地说，是落在林峰身边的哈士奇身上。


    他开口，声音又冷又硬，“你这狗……到底行不行？”


    林峰没有回答他，而是蹲下身从背包里拿出些肉类，递到哈士奇嘴边，轻声道：“宝贝，再吃点，吃饱了带我们离开这鬼地方。”


    哈士奇吃完林峰手里的东西，不安地动了动，大脑袋在他腿上蹭来蹭去，喉咙里发出委屈的“呜呜”声。


    林峰蹲得更低了些，用力揉了揉它毛茸茸的脑袋，问道：“是有什么让你害怕的东西存在吗？”


    哈士奇依旧“呜呜”地小声叫着。林峰像是听懂了它的意思，站起身皱紧眉头，迎上阿郎的视线，语气不容置喙：“是这里有问题。我们不是在原地打转，而是这地方……它会动。”


    “会动？”阿郎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眉毛挑得老高，“你他妈是不是被吓傻了？树会动还是石头会跑？”


    “我没傻！”林峰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土，“你没发现吗？连它都变得异常安静了。”他指着趴在地上的哈士奇，“这说明这里有连它都害怕的存在！”


    阿郎的脸色愈发难看，他沉默地盯着趴在地上的哈士奇，眼神阴晴不定。他是个务实的人，相信眼睛看到的东西。


    “就算你说的是对的，”他终于再次开口，声音沙哑，“那我们现在怎么办。这地方邪门得很，越走越乱。我看，我们就在这儿待着，生一堆火，等到天亮再说。”


    “不行！”林峰立刻否定，“待在原地就是等死！你忘了刚才那声音了？那东西就在附近，我们停下来，就是活靶子。”


    “那你说怎么办？！”阿郎的火气也上来了。


    就在这时，一直安静地待在林峰脚边的哈士奇突然有了动作。


    它猛地站直了身体，耳朵高高竖起，对着我们来时的方向，再一次发出了那种低沉的、充满威胁的咆哮。


    “呜……吼！”


    它的毛发根根倒竖，整个身体弓成了一张蓄势待发的弓，龇着牙，口水顺着锋利的犬齿滴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