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长，无人机信号中断了。”陈牧报告道，“最后的画面显示，渊内被一层浓雾笼罩，什么都看不清。”


    “意料之中。”林墨看着前方那片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浓雾，“从现在开始，我们就是瞎子和聋子，只能相信彼此。”


    叶千屿点头，拔出腰间的短刀，刀锋在昏暗的光线下闪过一抹寒光。


    “阿七、严清前排探路，陈牧、苏婉儿负责两翼，莫羽居中策应。我和副指挥长殿后。记住，任何情况下，保持队形，不要离开队友视线超过五米。”


    “是！”众人齐声应道。


    队伍开始向渊内推进，脚下的地面松软湿滑，布满了滑腻的苔藓。四周的石柱形态各异，有的像扭曲的人形，有的像狰狞的兽骨，在雾气中若隐若现，平添了几分诡异。


    走了大约一刻钟，周围的哭嚎风声越来越响，而且开始变得有规律，像是某种单调的吟唱。


    “嘿，你们听，”阿七忽然停下脚步，侧耳倾听，“这声音……怎么有点像咱们局里食堂开饭的铃声？”


    严清皱眉：“你饿疯了？这明明是风声。”


    “不对，就是铃声！”阿七一脸笃定，“我还闻到红烧肉的香味了！卧槽，今天的师傅下血本了啊！”


    他说着，竟然真的抽了抽鼻子，脸上露出陶醉的神情。


    “阿七！”叶千屿的声音陡然变冷，“报告你的精神状态。”


    阿七一个激灵，脸上的陶醉瞬间变成了茫然：“我……我没事啊队长。就是……就是有点饿。”


    “莫羽。”叶千屿没有再理他。


    莫羽立刻上前，拿出一个小巧的仪器在阿七眼前晃了晃，仪器上的指示灯闪烁着危险的红色。


    “队长，他的瞳孔有异常放大的迹象，脑波活动频率极不稳定，是典型的精神入侵症状。”


    所有人的心都沉了下去。他们才刚进来，甚至还没见到一个诡物的影子，最擅长插科打诨的阿七就中招了。


    “我……我真闻到肉香了啊……”阿七还在小声辩解，但声音里已经带上了几分不确定和恐惧。


    “这不是你的错。”


    林墨走到他身边，将一支备用的清神剂扎进他手臂，“这里的次声波混合了高频的精神讯号，会直接读取并放大你潜意识里最强烈的欲望。你最近想得最多的，就是食堂的红烧肉。”


    阿七的脸腾地一下红了，比被敌人打了一拳还难堪。在这么紧张的时刻，自己的潜意识里居然全是吃的。


    药剂很快起了作用，阿七眼中的迷茫渐渐退去，他使劲晃了晃脑袋，再仔细去听，那“开饭铃声”已经变回了单调的风声，红烧肉的香味也消失无踪。


    “我……操。”他憋了半天，只吐出这么一个字，脸上满是后怕。


    “邹风随的情报，错得离谱。”


    叶千屿的眼神冷了下来。


    “这鬼地方不是让你看见幻觉那么简单，它是在引诱你，让你心甘情愿地走进自己的欲望里，最后变成它的一部分。”


    她看着眼前那片深不见底的浓雾，那东西就像一张用欲望织成的大网，正安静地等着他们一头撞进去。


    “所有人，执行‘静默守则’。”


    叶千屿的声音通过通讯器传到每个人耳朵。


    “非战斗状态，不准说话。每十分钟，用手势报一次自己的精神状态。觉得不对劲，立刻打手势，别自己硬扛。”


    她停顿了一下，目光从每个队员的脸上扫过。


    “记住，在这里，你们最大的敌人不是什么怪物，是你们自己。继续前进。”


    雾更浓了，伸手几乎看不见五指，能见度被压缩到了三米以内。


    脚下的路也坑坑洼洼，到处都是凸起的植物根茎，像埋在地下的绊马索，走得人深一脚浅一脚。


    队伍在绝对的安静里往前挪，只有各自沉重的呼吸声，还有装备之间偶尔摩擦发出的细微声响。


    叶千屿走在最后面，像个尽职的牧羊人，紧盯着队伍里每一个人的状态。


    每隔十分钟，她会抬手打出一个询问的手势。


    前面的人一个接一个地回应，手势很简单，代表“正常”、“有点不对劲”、“需要帮忙”三个意思。


    头一个小时，相安无事，所有人的手势都是“正常”。


    但叶千屿心里那根弦，反而绷得更紧了。


    她知道，这只是开胃菜。


    这地方最阴的地方，就是它能把人心里最怕、最想要的东西，不知不觉地变成真的，摆在眼前。


    又往前走了几百米，队伍最前面的严清，脚步突然停了。


    他的整个身体都绷紧了，像一张拉满了的弓。


    他猛地一回头，朝身后打出一个战术手势——“发现目标”。


    所有人瞬间进入了战斗状态，十几支枪的枪口齐刷刷地对准了前方。


    可严清面对的方向，除了越来越浓的雾，什么都没有。


    叶千屿把通讯器的音量调到最低，压着嗓子问：“严清，方位，目标什么样。”


    频道里传来严清有些发喘的呼吸声：“十一点钟方向，大概二十米，有个人影……”


    严清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颤抖。


    所有人的神经一下子绷紧，十几道手电的光柱穿透浓雾，交织成一片光网，死死锁住严清指的方向。


    雾太浓了，光照进去就像沉进了水里，只能勉强看清二十多米外，那些石头柱子扭曲的轮廓。


    那里什么都没有。


    “严清，报告目标特征。”叶千屿的声音通过骨传导耳机传来，冷静得像块冰。


    “是……是阿羽。”


    严清的呼吸变得粗重，“她受伤了，靠在一根石柱后面，胳膊在流血。”


    他话音刚落，队伍中间的莫羽脸色瞬间就白了。


    她明明好端端地站在这里。


    “严清！我在这儿！”莫羽急忙喊道，声音里带着哭腔。


    但严清好像没听见，他的全部注意力都被前面的浓雾吸了过去。他甚至抬起脚，想往前走。


    “站住！”


    林墨的声音不大，却像一柄锤子敲在严清的神经上。


    他伸出手，一把按住严清的肩膀，力道大得让严清的身体都晃了一下。


    “放开我！阿羽在那儿！”严清急了，回头瞪着林墨，眼睛里全是血丝。


    “你看清楚，她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