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真不是这样的。


    宋舟舟见了鬼似地瞪着沈照，内心有些惊疑不定，眼神却是赤裸裸的嫌弃：“真是稀奇，这居然是你能说出来的话？”


    沈照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宋舟舟的表情实在好玩，她太透明了，所思所想全然挂在脸上，好猜的很。


    于是他找到了另一种玩法。


    沈照垂首，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的头发滑到了右肩，打在宋舟舟的手背上。


    宋舟舟忙把手缩回去。


    沈照轻轻舔了舔侧边的小虎牙，殷红的唇瓣挑起一抹玩味的弧度，而后抬起头来——


    “宋姑娘。”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放大的妖颜，玉面朱唇，浓艳绝伦，实在美的雌雄莫辨，那双勾人的凤眼中正含着似是而非的挑逗，嗔怪地看向宋舟舟。


    越美丽的东西越危险。


    事出反常必有妖。


    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宋舟舟的脑子被炸成了烟花，她醉了酒一般迷蒙，有些迟疑的开口：“怎，怎么了？”


    沈照早就发现了，宋舟舟好像格外喜欢自己这张脸。


    他好整以暇地开口，声音委屈：“枉费沈某一片真心，原来宋姑娘就是那般想我的吗？”


    宋舟舟猛地清醒过来。


    她身上发烫，暗骂自己沉溺美色丢了面子，实在出了大丑。


    “你好好说话，歪七扭八的哪里学的这些勾栏做派？”


    “宋姑娘好生粗鄙，沈某甚是伤心。”


    不知道什么毛病，沈照戏弄她的时候总不爱喊她的名字，譬如什么“宋大小姐”“宋姑娘”“宋姐姐”之类的。


    言语音调都是拐着弯的悠长。


    “你简直像……像是个……”宋舟舟反咬一嘴，脸上愈烫，脱口而出的话忽然有些难以启齿。


    “狐狸精吗？”


    沈照替她开口。


    “我可没说，这是你自己说的。”宋舟舟连忙甩锅，她掀开被子三步并两步地走到窗前，欲盖弥彰地扇着风：“好热。”


    沈照看了眼外面厚厚的一层雪：“正值寒冬。”


    “……”


    “我就是热。”


    “介时有个头疼脑热的受苦的不只是你。”


    沈照绕在她的身后，将窗户关上，墙壁上的两个影子互相交缠拥抱。


    宋舟舟更希望是在掐脖子，她迅速躲到桌子前，为自己倒了杯冷茶压压惊。


    此人简直卑鄙恶劣。


    宋舟舟内心思衬，想着怎么也要利用沈照这次失忆好好完成任务才对。


    “难道我们不是有情人吗？我瞧着宋姑娘很喜欢我。”沈照自信开口。


    “不是。”


    “看来是我误会了。”沈照的语气平常，说不上是失落还是惋惜，他羞赧一笑，忽又道：“那我们之后如何了？”


    “是你单相思！”


    宋舟舟大言不惭道：“真的。”


    “那我好可怜啊。”


    沈照的手指在桌子上轻轻扣了两下，眼神像带着钩子一样略过宋舟舟，将她从上到下打量了个遍。


    “舟舟这话的可信度不高。”


    “为何？”宋舟舟不服气。


    “因为你很喜欢我这张脸，从方才便一直盯着。”


    “那也只是欣赏罢了！”宋舟舟一朝失足千古恨，嘴硬道：“再者说，裴大哥和乔姐姐也好看的很！”


    “可我觉得，你最喜欢我。”沈照不恼，他故意顿了顿，才接着说：“这张脸。”


    “自作多情……”


    “我从不自作多情。”


    沈照笑她那假话说的一点不高明，他凑近宋舟舟，盯着她眉心的那抹朱砂痣道：“我若喜欢，定会强求。”


    宋舟舟的耳边发痒，像被蜘蛛爬过一样激起浑身的鸡皮疙瘩。


    “强求没有好结果的。”


    “那又如何？”沈照还不满足，他仍旧轻柔地笑着，可说出来的话远胜外面阴寒的雪天。


    “我会不顾一切手段，不惜一切代价，哪怕会落得个仇情恨侣的结果。”


    “要是她有恋人了呢？”宋舟舟试探开口。


    沈照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迟缓而肯定道：“我们可以一起生活。”


    “啊？”宋舟舟目瞪口呆。


    沈照闷笑一声，他的手指在宋舟舟的脸部轮廓处划了一圈，说：“若实在喜欢那张脸，我可以剥下来贴在镜子上，这样便能日夜都看到。”


    宋舟舟浑身僵直，嘴唇抖了抖，笑的有些勉强：“是否……太过血腥了？”


    “你不觉得很浪漫吗？”


    “……”


    沈照只怕对浪漫有什么误解，他是个神经病，宋舟舟再次鄙夷自己为什么要因为他那张讨巧的脸而放松警惕。


    “哈哈。”


    宋舟舟只能干笑两声。


    然而沈照却浑然不觉自己的话有多惊悚，他满脸的向往，语气亲昵：“舟舟，我会把那人的肉一点一点削下来，最后只剩下个完美的骨架，你说放在我们的卧房里，日日也能看见，岂不是能慰藉相思之苦？”


    宋舟舟哽了哽，颤着手给自己倒了杯冷茶。


    心想，乔姐姐真倒霉。


    又想，裴大哥真倒霉。


    沈照的情绪转变太快，实在喜怒不定，宋舟舟觉得自皇帝都没他难伺候。


    宋舟舟万般警戒自己不要被他那些装可怜的样子骗了，否则是要倒大霉的。


    “沈照，我同你没什么可说的。”宋舟舟虚弱开口。


    “那你同谁有话可说？阿星？还是你那裴大哥？”


    “我是哑巴。”


    沈照嘁笑，暂时放过了她。


    “你温柔些啊，沈照。”


    “我对你很好。”


    “可你吓到我了。”


    沈照这人精明的很，无论有没有记忆，他都会第一时间考虑自己成为利益者的概率有多大。


    他正逐渐变成宋舟舟熟悉的那个沈照。


    宋舟舟学他扮可怜，不甚走心地苦苦哀求：“灵均灵均，你不要总吓我好不好。”


    沈照额头一挑，给自己倒了杯冷茶。


    他的表情有些难言，说：“我之前也是这样的吗？”


    “当然。”


    “我什么都不记得。”沈照有些怅然若失。


    宋舟舟听后有些纠结，她脸上的表情变了又变，最后豁出去了一样问道：“你还喜欢乔姐姐吗？”


    “我说过了，并不知道你口中的乔裴二人是谁。”


    沈照不喜欢她总提起旁人，这让他觉得自己并不是最特殊的。


    他放任这扭曲的占有欲和嫉妒。


    “这样啊，那你别喜欢她了呗。”宋舟舟嘴比脑子更快地脱口而出。


    沈照盯着她，似有若无地引诱着：“那舟舟说，我该喜欢谁呢？”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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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旖旎渐起。


    宋舟舟抓住他的手：“我行不行？”


    眼中全无爱意。


    笨蛋骗子。


    沈照盯着两人交握的手，将空气中最后一点暧昧挤走，声音平静：“舟舟这么有趣，谁能不喜欢呢。”


    “那你答应我一件事。”宋舟舟得寸进尺，笑的跟朵花一样。


    “舟舟说什么便是什么，沈某岂不是很亏。”


    沈照挑挑眉，直白地戳破她这点并不高明的小手段，她这般怕自己，为何还要与他建立亲密关系？


    那双眼睛中并无爱意。


    除了对他这张脸很满意之外。


    “我可以答应你三件事！买一送二怎么样！”


    宋舟舟伸出三根手指头。


    她果然不是个聪明人，寻常女子撒个娇便哄骗过去了，可她偏偏还吃了个亏。


    沈照忽然起了点捉弄人的心思，他撑着头来同宋舟舟对视，表情纯良。


    “第一件事，你不许喜欢再那个裴惜楚。”


    “我早就不喜欢他了。”宋舟舟答应下来，这有什么难的。


    沈照淡淡瞥过去：“第二件事，帮我找到记忆中的你。”


    “原本我就打算让你们想起来的。”


    “无关任务，也无关万青山，我只想了解你。”沈照看向她。


    这就有点刁钻了。


    宋舟舟当然不可能把自己的老底交待给沈照，万一被他杀了怎么办？


    同心结这玩意说难听点就是监视，毕竟沈照早就疑心了。


    她面上不显，仍是顺从：“当然没问题。”


    “宋锦，不要撒谎，否则，我不会饶过你的。”沈照不轻不重地威胁她。


    宋舟舟含糊地应过去，问：“第三件事呢？”


    “没想到，日后再说。”


    宋舟舟迅速开口：“你保证，日后不论发生什么都不能杀我。”


    沈照的表情有了一丝裂痕，他收起脸上那种玩世不恭的笑，问：“你为何觉得我会杀你？”


    “因为你阴晴不定的，我害怕。”


    “反正我只求在你这里有个护身符，沈照，出去后也算数的。”


    “你不如求我保护你。”


    宋舟舟的嘴角漾起笑来，她点了点沈照的胸口，缓缓道：“你已经在保护我了啊。”


    “既有同心结，为何还……”


    沈照意识到什么，脸色蓦地阴沉下来，他看向泰然自若的宋舟舟，终于明白了她的意思。


    因为不信任。


    宋舟舟只是想告诉他，她对自己不信任。


    “宋锦，你好样的。”


    沈照握紧了杯子，有些咬牙切齿：“提防我至此。”


    “为何？”


    “我曾杀过你？”


    宋舟舟的沉默给了沈照当头一棒，他晕乎乎地站起来，在屋内踱步走了两圈。


    “我为何杀你？”沈照想不起来，他痛恨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你那时讨厌我，沈照，其实依你的性格，杀了自己讨厌的人是很正常的。”


    “那你为何不趁现在杀了我？”


    “我杀你做甚。”宋舟舟不解：“你这么大反应干什么？”


    沈照在一旁气的快炸了，偏偏不知道要说什么，他该责怪一脸木头样的宋舟舟对自己不信任吗？


    可罪魁祸首貌似是他自己。


    沈照仍觉得有些委屈，他什么都想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