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行健将车停到一个角落，两人下车，接着月色，慢慢摸了过来。


    这是一个灰褐色的巨大山头，被挖得千疮百孔，大大小小有上百个矿洞。


    其中一个矿洞被上千瓦的日光灯照亮，里面传来巨大的机器轰鸣声，脚下大地都在震颤。


    矿洞十几米之外，是几排平房，后面还带着一个大院子，里面亮着灯，时不时传来酗酒的吆喝声音。


    一辆辆空卡车在洞口排队，挖掘机来回穿梭装填矿石，然后再运往冶炼厂。


    “这个位置拍得不清楚，得靠近找个制高点拍照取证。”


    白云裳打开相机，试了一下，隔着几十米的距离，镜头焦距不够长，加上光线不足，拍不到矿洞位置。


    赵行健扫了一眼四周，见距离矿洞十几米的位置，有几个大矿石堆，只要爬上去，居高临下，能把偷采行为全部记录下来。


    赵行健指了指那个石堆，两人就默契地猫着腰走了过去。


    石堆坎坷不平，加上夜里看不清，一踩三晃，很不稳当，白云裳脚下突然踩空，一个趔趄摔了出去。


    赵行健眼疾手快，一把揽住她的柳腰，直接将她抱在了怀里，才算稳住身形。


    赵行健感觉软玉入怀，香气弥漫，手感说不出的美妙。


    “你，你先放开我……”


    黑暗中，白云裳脸颊发烫，羞得面红耳赤地说道，因为赵行健的手正托住她腰臀的位置。


    赵行健立刻松手，说道：“我拉着你上去吧。”


    白云裳嗯了一声。


    赵行健就握住他的玉手，拉着她一步一挪动，爬上了矿石堆。


    居高临下，整个矿区的动静都尽收眼底。


    白云裳举起相机，连连按下快门，记录下所有证据。


    两人正要离开，这时几辆越野车疾驰而来，在那一排平房停下。


    只见从第一辆车里走下一个秃顶的胖子，就像一个肥硕的大闸蟹，正是矿业局局长潘大京。


    后面的车门打开，一个身材高大，皮肤黝黑，戴着大金表的男子走了下来——鸿达集团公司的董事长李渊博。


    赵行健神色一惊，这个李明博前天因为非法经营储藏硝酸铵被联合执法整顿，今晚又跑到矿场，看来事情不简单。


    这家伙八成是偷采钼矿的主谋之一！


    “潘大京！看来被你说中了，这是一场官商勾结的盗采行为，今晚来对了。”


    白云裳也认出其中一人是矿业局长潘大京，就立刻拿出相机按下快门，记录证据。


    这时，从平房内走出几个文身壮汉，为首一人光着膀子，笑着说道：“潘局、李董，两个财神爷辛苦了，你们一来，兄弟们就有盼头了，这一个多月总算没白忙活。”


    李渊博朝身后招了招手，几个随从从后备箱里搬出三口大箱子，看着异常沉重。


    “老唐，最近上面有风声，你可要把场子看好了，千万不能出纰漏，否则咱们都得完蛋！如果发现有可疑人员逗留盘查，千万不能放过。”


    潘大京盯住那个光着膀子的大汉，郑重叮嘱道。


    “潘局放心，有我在这坐镇，铁山县、红岩县地面，没人敢造次！真要有人不开眼，这矿上有几百个矿洞，随便埋几个人，鬼都发现不了。”


    老唐咧嘴说道。


    他是当地的地头蛇，早年逞凶斗狠，身上背过人命，坐过牢，后来出狱就拉了一帮混子，专门给一些老板看场子、催债、平事，在道上算是一号狠人。


    众人穿过前面一排平房，来到后院的一个隐蔽房间，里面开着空调。


    李渊博那几个随从把三口大箱子放在桌子上，就退了回去，李渊博将门反锁，拉上窗帘。


    “我报一下账：上个月一共偷挖矿石三千多吨，这里的矿石品质不高，价格只有市价的一般，我已经全部出手，共计六百多万元，都在这里。”


    李渊博打开三个箱子，里面装的全是现金，这让老唐和潘大京明显双眼一亮，露出贪婪之色。


    由于是非法交易，害怕查出流水记录，用的都是现金。


    潘大京说道：“按照之前商量好的，我和上面分四成。由于机器开采、运输和销售渠道都是李董的，你董占四成！剩下的两成，归当地政府和老唐，毕竟没有地方的配合，咱们也干不成这事。”


    老唐翘着二郎腿，咧嘴一笑说道：“我没问题，谁叫咱投错了胎，只能当打手，我要是当官的，也能躺着拿大头！”


    李渊博说道：“上面的那一份，还请潘局代为转交。咱们这个月争取突破分账一千万！”


    潘大京点点头，顿了顿郑重说道：“上面的意思是，咱们最多再干两个月，就要收手！”


    “为什么啊？还有什么比这更赚钱的门路？完全就是捡钱啊！”


    李渊博瞪大双眼，难以理解地说道。


    “何止是捡钱啊，完全跟抢银行差不多啊。”


    老唐也是一拍桌子，感觉痛心疾首，无法理解上面的意思，有钱不赚是傻瓜！


    潘大京满脸严肃，敲着桌子说道：“新来的书记把矿全关了，我们这样偷偷摸摸，盗采倒卖，属于重罪！这事只能短期突击干上几票，不能长期干，如果栽了，上面也不能打包票，能保住你们！”


    李渊博叹了一口气，说道：“上面还是太谨慎了。这样，我这个月加强机器和人手，把产量搞上去，保证下个月底收手……唉，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啊，可惜……”


    这个“上面”，他们说得很微妙，究竟是指哪个领导，他们都对其名字避而不谈。


    于是，三人拿出几个大麻袋，开始按份数钱分赃。


    与此同时，赵行健和白云裳蹲在矿石堆上，照片和视频证据都拍得差不多了，就小心翼翼地准备撤离。


    哐当！


    谁知，白云裳脚下一踩，一块矿石滚落，动静不小。


    汪汪！


    顿时，守在平房外的四条狼狗听到动静，猛然窜了过来，一阵狂吠。


    “快撤，被发现了！”


    赵行健神色一惊，一把拉住白云裳的手，快速冲下石堆。


    谁知，那四条狼狗已经冲到跟前，将他们团团围住，都是半人来高，凶残无比。


    白云裳吓懵了，双腿发软，紧紧抓住赵行健的手臂，躲在他身后。


    赵行健眉头紧皱，接连从地上捡起碎石头狠狠砸过去，避免它们近身攻击。


    “什么人？”


    狗叫声立刻惊动了平房里的看守，七八个大汉拿着钢管、电棍冲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