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斯时知道她误会了，他的本意并非如此。只是两人毕竟在同一个房间，甚至同一张床上醒来，虽然他并非人身，可她到底是个女孩子，可能会对这方面在意一些，没想到她想到那去了。


    李行藏在楼下抱着肩膀气鼓鼓，有他老叔背书，她能肯定于斯时是个正派的人，起码不是个坏人，但他有时候实在让人生气。


    于斯时有些尴尬地走下楼，就见李行藏将手里的欠条和赔偿明细拍在了他的面前，意思不言而喻。


    心中默默叹了口气，看来他是把李老板得罪惨了，也是，他嘴上跑火车习惯了，刚刚没说清楚。


    不过……他依稀记得他昨天晚上太热了，好像抱住了一个大冰块。想到吸血鬼的一些习性，于斯时觉得他应该也是做了件好事的。


    “装修、折现。”李行藏伸出左手，又伸出右手，“于警官？”


    于斯时看着她的动作，怎么觉得似乎在某位宠物博主的视频中见过呢？


    他拿起赔偿单，看着下方的数字，夸张地张大了嘴巴，“李老板，一百五十万，这也太多了吧？”


    李行藏展眉笑道：“于警官这话说得，我李行藏行得端，坐得直，讹人这种事可从来不会干。”


    于斯时看了看她，叹了口气说道：“我知道李老板已经足够宽宏大量，可我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特调处警察，加上各种补贴一个月也就一万出头，实在是……囊中羞涩啊！”他还有些不好意思。


    “是吗？”李行藏怪声怪气，手指指向他衬衫衣领的logo，“阿x尼，”手指下滑，皮质腰带上明显的双G，“古x，”被餐桌遮挡的西裤一看面料也不普通，更别说他脚上那双曾在某商场奢侈品专柜看到的皮鞋，“于警官，我工资一万出头的时候可不会给自己安置这么一套……”她的手从上到下滑过，眼神意味深长。


    于斯时装模作样地咳了咳，“我的行李都在洗浴中心，这一身……”他想到刚刚楼上李行藏产生的误会，“是我变出来的。”


    “呵呵。”李行藏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于斯时也挑了挑眉，两人对视半晌，李行藏哀叹自己的脸皮还是没他的厚，“那于警官想怎么还这笔债呢？”


    来了。于斯时点了点桌面，绅士地说道：“您是债主，怎么说自然您说了算。”


    “哦~”李行藏沉吟片刻，“这样吧，我给于警官想个折中的办法。”


    她看向后门的方向，“我们这有很多小妖怪手艺不错，我可以让他们帮忙装修，时间不会很久，用料也会节省许多，他们的工费也没那么贵，只是……”


    “只是既然他们帮了我，我怎么也得表示下感谢啊！”于斯时摸了摸下巴，在李行藏满意的目光中无奈地叹了口气。


    “李老板，你费尽心机就是为了它们吧？”于斯时不想再和她兜圈子，直接了当地问道。


    “没错。”李行藏坦然地点头。


    于斯时有些烦躁地捏着鼻梁，“李老板，妖怪登记以及后续安排是由冰城特情局分部负责，这不是我的职责范围。”


    “我知道，自从知道特情局的存在后我也和睿哥那边了解了一下。这些小妖怪被纳入监管后，会根据不同的种族和能力安排工作，甚至有些还会进入特情局。”李行藏在收到高原的消息后就问过这些事了。


    “但不管是什么机构或组织，只要有人在便总会有些对立，我希望它们可以过得好一些。”白山洗浴中心是脱离世俗的一片净土，但它们不会永远留在这里，她希望那些小妖怪真正融入这个社会时，能少一些她曾受过的苦。


    “你想要我成为它们在特情局的靠山？”于斯时一直挂在脸上的笑容不见了，他的眼神甚至比初见时还要冷，“凭什么？”


    李行藏摇了摇头，神情是于斯时从未见过的认真，“我会成为它们的靠山。”


    “什么？”于斯时愣了一下，“你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李行藏拿出了一个U盘，“我知道你对云城发生的事情感兴趣，这个我昨天晚上就想给你了。”


    于斯时本来就是冲着这个来的，但现在他突然觉得李行藏刚刚说得那句话对他的吸引力更大，“你想用这个帮助那些小妖怪？”


    “不，于警官误会了。这个是昨晚说好要给你的，我没打算用它做什么。毕竟配合公安机关工作是每个公民的责任。”李行藏开了个小小的玩笑。


    于斯时好看的眉眼此时满是疑惑，“你到底想要什么？”


    “你。”


    ……


    沉默是老李家大饭店的康桥。


    于斯时回想昨天饭局上发生的一切，“嗯，李老板，我这人平时嘴上没个把门，如果有什么地方让你误会，那我——”


    “我需要于警官帮我在特情局的人面前做个担保。”


    于斯时的话还没说完便被她拿出的另一张文件打断，他看了看李行藏，见她示意，只得拿起手中的文件——《华夏特殊情况应对与管理局2025年度考试录用公务员公告》。


    “你要考特情局的公务员？！”于斯时看了半晌，确定自己没有看错后惊讶地问。


    “当然。”李行藏兴奋地说：“我仔细研究过这份公告，无论是年龄、学历、背景……我全都符合，那我为什么不试着进入特情局呢？”


    她和于斯时不过是一个还没有彻底“牵手”的男女嘉宾，互相正在考查阶段，尽管有老叔他们的认可，但靠人不如靠自己，她要是在特情局中说得上话，那些小妖怪就不用交到别人手上了。


    “我研究过特情局的历年公告，发现就算笔面全都通过，想要进入特情局还需要一个担保人，毕竟那里的工作比较危险，所以……”


    “你想让我做这个担保人。”于斯时接道。


    “嗯哼。”李行藏认真地看着他，“你会吗？”


    于斯时不说话，李行藏觉得有些奇怪，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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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天认识下来，他给她的印象是一个话多又危险的人，可现在他的话少了，似乎只剩下危险了。


    “你完全可以用这个来要挟我做他们的靠山。”于斯时看向了U盘，她既然敢提出一百五十万的赔偿，又调查了这么多特情局的事，想必对他的身份已经有了些了解。


    李行藏觉得他有点莫名其妙，“于斯时，你有病啊？”她是真的觉得高原说得对了，于斯时这人就不正常。都说了那东西就是给他的，还试探她干集贸！


    “靠山山倒，靠人人跑。我只是需要一个担保，到底行不行，给个痛快话！”


    “你这么相信我？”担保人可不是随便谁都可以的，如果他出了问题，李行藏也绝对脱不了干系，这是一个双向绑定的合同。


    “你不是也从一开始就相信我吗？”李行藏的反问令他愣了一下，“什么？”


    “你说你是为了连环坠楼案来得，何亦舒的死亡现场有我的味道，她的魂魄也在这里，我应该是嫌疑人没错吧？”


    于斯时听她这么一分析，突然向后放松地靠在了椅背上，“没错。”


    “可你一开始见到我时就只是说我可能与这桩案子有关，哪怕我态度不好，你也没有强制性把我带回去。”


    “我那是措辞严谨！”于斯时笑着狡辩，“再说了，我是警察，没有证据怎么会把你直接带走啊？”


    这话要是让特调处那帮家伙听到准要翻白眼，他可不是什么遵从程序规则的人。


    “可我袭警了呀！”李行藏指了指他的耳朵，“这事应该挺严重的，于警官不仅没叫人，反而还照顾了我一晚上，连何亦舒都没动。”


    于斯时噙着笑意望着她，现在的李行藏看上去和之前那个剑拔弩张的吸血鬼完全不一样，讲道理、脑筋灵活、有自知之明。


    “我觉得于警官是一个值得相信的人。”李行藏综合分析了一下，拍板下了定论。


    于斯时的笑容僵了一瞬，阳光闪得他眯着眼，前方的李行藏似乎也朦胧了几分。


    他手下的兄弟姐妹信任他是因为他的能力，领导信任他是因为他的家世背景。可李行藏与他认识的时间，满打满算不到三天，就这样，他们见面的时候也没什么愉快，除了试探便是警惕，除了打架便是斗嘴，可她竟然直接说相信他。


    “我答应你。”于斯时突然伸出左手，李行藏还以为他会再犹豫一会儿，毕竟他刚才的表情很是严肃。


    “合作愉快！”她爽快地握了上去。


    时间临近中午，阳光再度投入饭店中，李行藏右手挡着光芒笑着说：“真是世事无常，昨天咱们两个还坐在这里作自我介绍，现在却已经是盟友了。”


    于斯时背对着阳光看着面前的吸血鬼，轻轻点了点头，“是啊，世事无常。”


    带着凉意的手收回，原本已经习惯的热意此刻似乎变本加厉起来。于斯时虚握着左手，嗯，屋里太热了，有点出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