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桉这句话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心头。


    两天，只有两天时间，他们要面对的是一个窃取了部分神躯，正在飞速蜕变的海军上将，以及一个看似无解的时间循环。


    “海军上将，他得到的是真的力量么？窃神这件事情不是发生在很早之前么？”罗旭忍不住摸着脑袋发问，他已经被弄晕了。


    李保沉思后说出了他的看法。


    “确实，但我更倾向于，以前发生的事情和现在有着密切联系。如果我们能在这三天之内改变什么，或许连历史也能修正。但如果我们不能改变，那么就连最后的生机都没有了。叶桉，你之前获得的神躯，在这里是不是都被压制了？”


    众人这才意识到，叶桉在这里被压制了力量。李保对于这些轮回循环曾经有过深刻的思考，更何况大神官的话中也隐隐透露了这个意思。


    “不管怎样，我们不能坐以待毙。”叶桉的声音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氛围。她抬起头，努力让自己扬起斗志。“阿尔扎斯必须死，在他完全融合神躯之前。”


    她迅速做出了决定。


    “M先生，李保先生，林响还有陈鹰，麻烦你们四人一组。我需要你们帮助摸清阿尔扎斯和他手下的海军在白天的动向以及落脚点。我们的目标，就是在下一个‘逢魔时刻’到来前，找到他，锁定他！”


    叶桉喘了口气：“我们之前都理解错了，李保先生从洛美祖先那里得到的警告‘小心逢魔时刻’，指的不是黑夜本身，而是黑夜与白昼交替的那个瞬间。现在看来，只有那个时刻，仪式才能够完成，也是世界规则最不稳定的时刻。我们必须在那之前行动。”


    几人立刻领会，点头道：“明白，我们会死死盯着他们。”


    “薇薇姐，秦指挥使，”叶桉转向他们，“这里依然交给你们，保护好几位小朋友，这里是我们的临时据点，也是信息中转站，有重要消息可以让罗旭送出来。大家保持警惕，没有十足把握不要和海军硬刚。”


    “而至于我，”叶桉看向梁思睿，“我要去一趟大神官的府邸。”


    那位大神官显然知道很多内情，甚至可能预见了什么。只是大神官的态度莫测，过去一次可能会遇到危险。但是叶桉必须去确认一下蘩姨的安危。


    梁思睿没有丝毫犹豫：“我跟你去。”这不是商量，他不可能让叶桉独自去面对那种层次的存在。


    叶桉看了他一眼，没有反对，只是轻轻点头。


    她目光扫过房间角落，没有看到黑猫。猫掌柜又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刚才传送的时候还看到它的呢…不管它了，它精得很，不会吃亏的。


    “事不宜迟，那么大家出发吧。”队伍立刻一分为三行动了。


    叶桉和梁思睿按照李保的提示，一路朝着山上行去，他们要找到大神官的宅邸。


    “叶桉，你还好吗？”梁思睿见她脸色实在差。


    “不好，我现在很不好。”叶桉叹了口气，佝偻起了背。就在梁思睿担心她之前，她坦诚地说出了自己的烦恼。“昨晚阿尔扎斯那个样子…成竹在胸的样子，我总觉得当中一定发生了很多我们所不知道的事情。”


    梁思睿点点头。想想也是，从幽灵船那一战之后，阿尔扎斯不仅惨败，还被叶桉狠狠削了面子，但他只是派出了无关轻重的一个海伦在代达罗斯实验区阻拦他俩。甚至在白色灯塔那里，海军直接撤回了所有的参与实验的人员。


    这看似是在一步步退让，但实则海军在另一个他们看不到的地方谋划得更深。


    梁思睿暗恼，这一次是他失误了，没有能够预判到海军的这一步。他大脑飞快思考，如果他是海军，他会做些什么呢？


    而叶桉也在思考一样的事情，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让阿尔扎斯如此有恃无恐。而且，他到底是做了什么，才能够一次性承受那么多的神躯？


    一路上遇到不少无影人，他们甚至还看到了那个身材矮小的霍金森，他正在自己家宅前指挥着仆从准备晚上要去参加的舞会。有一个仆从扛着的东西太沉而摔倒，霍金森把仆从扶了起来，还让他回家休息半天。这个身材矮小的贵族除了话多了一点，人倒也不坏。


    叶桉特地看了一下自己的影子。“我们的影子好像变淡了。”叶桉朝着梁思睿感叹了一句，“两天后，我们会不会也失去自己的影子，就像他们那样，然后被永远留在这里。”


    梁思睿揉了揉她的头发，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他无法劝说叶桉现在抽身离开，她不会听的。


    直到找到了李保描述的大神官的宅邸之后，两人还是因为太过压抑的气氛而沉默着。不过这座大神官的府邸大门居然大开着，似乎是在迎接着他们一样。


    璃·苏就坐在门口廊下的藤椅上，手中抚摸着一枚古朴的戒指。叶桉他们到来时她就已然看到了，此刻她目光在叶桉身上多停留了片刻，然后对两人招了招手。


    “进来吧，是来找蘩儿的吗？”璃·苏的声音平淡无波，听不出喜怒。


    “前辈，蘩姨还好吗？”叶桉听这口气，猜测她就是大神官，脱口而出就是最关心的蘩姨的安危。


    璃·苏冷漠地抬眼，似乎透过面前的什么在查看着某个空间，随后点点头：“进度还不错，不用担心她。倒是你们，似乎是有事情？”


    叶桉理了理思路，将她昨天看到的事情和一些推测说了出来。“前辈，如果不阻止海军上将，这个世界是不是永远无法跳出轮回？或者说，这个世界会被就此终结，但是并不是以一个人们所愿意看到的样子。”


    “人们愿意看到的样子？”璃·苏撩起眼皮看了她一眼，“什么才是人们愿意的？我没想到你是那么肤浅的一个人，主神…可是选择的你呢。”


    叶桉两人没有想到只是三言两语间，就被这位冷漠的大神官怼得体无完肤。梁思睿忍不住上前一步就要理论，却被叶桉一把拦住。


    “前辈，”叶桉继续保持着恭敬的态度，“或许现在我还有一些事情没有看清楚。但是我能确定的是，海军上将在现在这个时刻做的事情一定不是您想看到的。不然您不会把蘩姨送走去办一些事情。”


    璃·苏挑了挑眉：“看来你还不算太蠢。”她别开视线，顿了顿才继续说，“哈特他们，做了一些很过分的事情，比当年的事情还要过分。那个海军上将，只不过是个祭品。”


    叶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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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一寒：“祭品？”


    “强大的力量需要容器，更需要献祭，你应该非常清楚这一点。”璃·苏的视线落回叶桉身上，“你以为那个海军上将，他是在收纳神躯？不，他只是在以自己的灵魂和□□为引，为那个东西打开一条通道。”


    叶桉慢慢攥紧了手，所以这才是阿尔扎斯突然能够容纳神躯的真相。海军一定是在研究怎么驱使神躯的过程中发现了什么，现在阿尔扎斯和那位哈特族长勾结，要做出更加可怕的事情。


    璃·苏自顾自继续说：“那个哈特族的后人，当他与神躯融合到最深时，便是他被彻底吞噬，成为那个东西降临这个世界的最完美的躯壳。而你现在去阻止他，胜算…如同抛起的硬币。”


    叶桉心中咯噔一下，璃·苏接下来的话如同在发表一个预言。


    “你有可能杀死阿尔扎斯，但也有可能加速那个东西的降临。因为你要知道，你身上所拥有的神躯，对它而言是无可替代的盛宴。”


    说完这些，璃·苏就闭上了眼假寐，一副不再搭理人的样子。


    离开大神官府邸时，压抑的气氛几乎让人窒息。璃·苏的话非但没有指明方向，反而像一块更沉重的巨石压在了叶桉的心口上。


    “就算只有一半的机会，我也必须去。”叶桉望着灰蒙蒙的天空深吸一口气，“我不能把希望寄托在敌人的仁慈，或者那个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消化不良上。”


    梁思睿握住了她的手，他就知道，叶桉就是这样一个一腔热血，能够为了同伴，为了人类大义拼尽一切的人。他紧了紧手：“我陪着你。”


    就在这时，叶桉口袋里一个简陋的通讯器发出了微弱的蜂鸣声，这还是今早秦墨钧交给他们的，一个临时的通讯设备，信号极差，但勉强能辨明里面的消息。


    【目标…移动…圣殿…石桥…M】


    “走！去会会他。”叶桉眼中闪过一片寒芒。


    日落时分，天空被染成一种诡异的橘红色，仿佛整个世界都在流血。街道上开始有黑影游走，一盏盏煤油灯被逐渐点亮。


    在城市中心连接着圣殿的方向有一座石桥。此时，M正竖起了他的那个摇摇欲坠的光屏，将李保、林响和陈鹰保护在里面。这里的四人都挂了彩，林响的一条胳臂更是软绵绵地耷拉着。但是他们还是坚定地拦在桥中央。


    他们的对面，正是阿尔扎斯那个魁梧的身影。他依旧穿着那身暗色的便服，但周身的能量散发着危险的波动。


    而他身后跟着数名眼神狂热的灵语者护卫，以及那位白须白发的哈特家主。他们这些人即使在黄昏后也并未成为影子，而是依然保持着无影人的状态。


    “我可没有耐心陪你们在这儿耗着。”阿尔扎斯的指尖上下抛着一个耀眼异常的异能，这个异能光球越来越大。等到了一个篮球那么大时，他甩动手腕，朝着前方几人抛出了这个准备了多时的异能光球。


    他能想象，等会儿一阵轰鸣之后，这些渣滓就会被轰成碎片，想到这些画面，他的独眼中闪过残忍和兴奋。


    哪知此时，一张薄薄的透明的盾却突然挡在了那四人面前。


    “域”，一声清脆的女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