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终低着头。


    哪怕没有迎着风走路，为什么风还是灌进眼里，沙子落在眼睛里，痛得他想哭。


    一直围着叫爸爸，


    一儿一女可真好，他是不是要夸赞许珩的能力，找了个女人，一次就来个双胞胎。


    是不是在他看不见的地方，两人也……


    顾泽满眼痛苦，抬手给自己一巴掌。


    本就泛红的脸瞬间肿起巴掌印。


    别他妈把人想的那么糟。


    许珩不是那样的人。


    那一次是意外，一个永远没办法消除的意外。


    早就说过放弃对谁都好。


    那根刺扎在身上太疼了，不只是那个女人的存在，更是留下来的两个孩子，


    他该怎么接受，怎么接受这一切。


    顾泽不知道走了多久，只觉得很累。


    抬头看一眼天。


    奇怪，时间过得可真快。


    从天亮到天黑，怎么感觉一眨眼的功夫天都黑了。


    跟他的世界一样，没有一点光亮，黑的伸手不见五指，什么都看不见。


    许珩，救救我吧，求你了……


    如果有可以消除记忆的能力该多好，他想忘记，忘记一切。


    许珩……他不想要了，什么都忘记就好了。


    不会痛苦，不会把自己困在原地不断的折磨着。


    还真是黑暗久了，随便一束光落进来都会变成许珩的模样。


    顾泽蹲在路边，呆呆的看着迎面朝他走来的许珩。


    为什么许珩那双眼睛里全是担忧呢？


    好奇怪。


    想的久了，还真容易让人发疯，什么幻想都跑出来了，争先恐后的跑出来，不管他死活。


    恍惚之间看见许珩满眼笑容，手里一边牵着一个三四岁的孩子。


    两个小奶娃争先恐后的喊他爸爸。


    他吓得闭上眼睛。


    再睁眼一看，手里的娃变成抱着一个，另一只手里牵着一个女人的手。


    这个梦做的可真好，好的他都不想呼吸了，就这样死掉挺好。


    “顾泽……”


    顾泽闭上眼睛，想要揉耳朵的动作没有成功，怎么还听见许珩的声音了？


    时间在此刻仿佛暂停。


    在一阵头痛中醒来。


    顾泽看着房间里的布局，猛然清醒。


    老俞怎么舍得把他带到这么贵的酒店？


    这一晚上大几万呢。


    这么贵的房子睡觉合适吗？那睡的是金钱。


    顾泽掀开被子起床。


    想要寻找熟悉身影。


    “老俞？”


    他看着站在阳台边的男人，想要问的话消失。


    顾泽满眼厌恶，声音冰冷“你不是回去了，为什么出现在这？你跟踪我？”


    许珩挂断电话，转过身看着他。


    “抱歉，我只是过来谈合作，碰巧遇见你，没有想跟踪你，你不喜欢的事情我不会做。”


    顾泽满眼厌恶“我不喜欢的事情多了，许总确定自己都没做？”


    视线直逼，没有一丝闪躲的机会。


    清楚捕捉到男人眼中的痛苦。


    顾泽移开目光，藏在后面的手捏紧，保持一丝冷静。


    “看来我还要谢谢许总救命之恩，没什么事儿，我先回去了，还是说许总想让我给你转账？”


    话说的没有一点情面，只是让两人都疼。


    许珩舔了舔干涩的唇“顾泽，别这么和我说话……”


    他不是那个意思。


    顾泽眼神发狠，最看不得许珩露出这副可怜模样。


    还以为他是当年那个动不动就会心疼哄着的人，他的心早在那件事情发生时死掉了，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活着。


    越想越气，忍不住发疯“那你想让我怎么跟你说？是想我脱了衣服陪你上床，还是装作不在意的转身离开，你说我该怎么做？你他妈连孩子都有了，你还招惹我做什么？你他妈是不是就见不得我好！”


    “许珩，我快要疯了！为什么你们都不放过我？我不是已经和你分手了吗？为什么还要一个个的都来告诉我说你孩子都有了，都会喊你爸爸了，那我呢？就没人管我死活吗？”


    “就算没人提，我也知道你有孩子，而且还是两个，没必要一遍遍来我面前说那些东西，是生怕我对你死灰复燃？”


    “许珩，别再来烦我了，好不好？我真的是受够了！”


    “是你说那不过是个意外，我也想着接受你，可是我真的接受不了。难不成要每次我和你上床的时候都想着有两个孩子站在我床边……”


    “那样我会觉得自己很恶心，好像是把一个正常的人给毁掉了……”


    “许珩，你但凡对我还有一点感情，你回去吧，回到你的世界，别来我这儿了，你每一次出现都让我想死……是不是我死了，你就愿意放过我了……”


    许珩看着自己心爱的人满脸泪痕，哭的双眼通红。


    感觉自己的心上在下刀子，刀刀扎在他心上。


    他把人抱在怀里，哽咽着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我会离开，我再也不来了，你别死，求你了，好好活下去，该死的那个人不是你，是我……”


    许珩眼底一片红，


    此刻他除了说对不起，好像任何话都没有作用。


    可是对不起有用吗？这么多年他说了多少次对不起，对不起就可以把所有罪行都掩盖，可以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他做不到，凭什么要求顾泽做到，做人不能太过分。


    一遍遍擦着顾泽脸上的泪“老婆别哭，你好好的，别死，我再不回来了，真的，你信我一次，再信我最后一次。”


    “我真的不回来，也不会纠缠你了，不再折磨着纠缠你原谅我……对不起……”


    顾泽埋在男人怀里，闻着熟悉的木香味。


    泪水染湿了衣服，木香味更加浓郁。


    两人紧紧相拥，一个说着道歉，一个默不作声。


    时间在此刻反复暂停。


    可时间永远不会为任何一个人停留。


    顾泽深呼吸两次，双手推了推，轻易推开怀抱“抱歉，是我情绪失控了，你怎么做都随你，我管不了也不想管。”


    他低着头，声音有气无力，刚刚的争吵声已经耗尽他所有力气。不知道该怎么继续。


    明明说好了不发火，为什么要把所有过错都推到许珩身上。


    不管是真是假。


    “许珩，我们就这样吧，既然你连孩子都有了，就好好回归家庭，别再跟我这种烂人继续纠缠，对你没有任何好处，就当之前不过是做了一扬噩梦。”


    顾泽说完打开房门。


    没有回头看一眼，他害怕自己一回头又会忍不住。


    明明是那么吸引他的一个人，他却要忍着不靠近……


    ——@——


    刀子吃多了，给撒个糖吧。


    快来夸我。


    许珩躲在浴室里洗澡，身体搓红了，冒着血珠。


    他动作机械，嘴里不停喃喃着“媳妇儿嫌我脏，多洗洗就不脏了……眼睛也很脏，也要多洗洗……”


    顾泽闯进浴室，心疼抓着男人的手“许珩乖，别洗了，老公很干净，一点也不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