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一样，就算我再怎么无辜，他也是我父亲，这多少和我沾一点关系，我没办法心安理得当做没发生过。”


    “幸好老俞没出问题，不然我这辈子都没办法原谅我自己。”


    顾泽说着将目光落在病床上的人。


    “许珩，你的伤好了一些，应该也能接受一些东西，我们两个谈谈吧。”


    事情已经发生，就算不谈也摆在那里，被当做一根无形的刺，时不时的伤到谁一下。痛得不至死。


    半个小时后。


    顾泽从病房里出来。


    他把空余时间留给许珩自己，去想到底该怎么选择，两人的关系还能不能回到最开始。


    再怎么否认也无法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


    那两人可能最后的结果就是错过，有时候相爱也未必非要在一起。


    顾泽摊开手掌，盯着空了的掌心，心里隐藏不住的失落。


    他没有想过会被赶出来。


    这样也好，冷静一下，他也需要好好的冷静。


    顾泽坐在病房对面的休息椅上，看着那扇紧闭的门，透过门思念着他的爱人。


    两人怎么就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明明他们之前那么好。


    好到觉得有些恍惚，好像隔了很久。


    他都快记不得两人最开始的样子。


    顾泽瘫靠着，盯着医院的天花板。


    眼中的记忆一点点变成别的。


    仿佛回到最初那个夏天，他第一次见到许珩。


    那个阳光明媚长相温柔的学长。


    “学弟，我帮你拎行李，你的宿舍在……”


    “学弟，你叫什么名字啊？我叫许珩。”


    “别这么高冷啊，上大学就得多交朋友才能多条路。”


    “喂喂，别装了，我都看见你压不住的嘴角了，赶紧给我笑。”


    “顾泽，我知道你的名字了，我在录取通知书上看见了。”


    “名字很好听啊，和我的名字一样好听，名字好听，人长得也好看。”


    他那时候觉得一个学长未免热络的太过了，话太多。


    叽叽喳喳一路，感觉耳朵里都在嗡嗡作响，最后他回了一句“学长，你话太多了。”


    谁知道这一句话，也不知道按了哪个开关把他给聊的面红耳赤。


    他当时一度以为这个人是有什么大病。


    甚至还恐惧过可别把他给赖上。


    之后，许珩突然不说话了，一个字都不说。


    就好像突然变成一个哑巴，说什么都不接话，干脆他也懒得说了，


    他不太喜欢和不熟悉的人聊天。


    两人都不认识，实在没什么好聊的，只简单说两句也就算了。


    就这样沉默着，一个帮忙拎行李，他拿着背包，拎着被褥行李什么的入住到宿舍。


    他提前一天报到，宿舍里没人。


    选了一个绝佳的上铺位置。


    是四人间宿舍，有单独卫浴。


    他到宿舍第一时间洗手，


    洗完手一出来，看见许珩踩着扶梯手给他套被褥。


    那个动作多少有点帅气，不知为何，他突然冒出一个问号。


    这个志愿者学长对谁都这么好吗？亲力亲为的做这些事情？


    连脸盆什么的都给他摆放在床底下，摆的整整齐齐，已经实在找不到任何一点点问题可干。


    许珩恋恋不舍走到门口，那不舍的眼神连他都能看出来。


    多次想要说什么，欲言又止，最后也没说出来。


    弄得他心里不上不下，不知道这家伙到底什么意思，有什么话直说不就行了。


    实在承受不住心理的考验。


    他把走出去两步远的人叫住“学长，等一下。”


    在他说完之后，明显感觉到许珩身体瞬间挺直，露在碎发外面的耳朵瞬间红了。


    定住十几秒钟。


    许珩转过身看着他，脸越来越红，


    他心虚的摸了摸鼻子，不知道怎么把对方给……弄得他有点尴尬。


    “你刚刚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许珩这个老色批支支吾吾，突然上前凑近几分，抓着他的手“顾泽，你能再管我叫几声学长吗。”


    就这一句话， 他瞬间明白这家伙在爽什么。


    也正是因为这个开端，让两人开始后续纠缠……


    正是因为那一句，他觉得这个家伙太不礼貌。


    他没确定自己会喜欢男人，哪怕身边最好的朋友喜欢的是同性。


    但他身边实在没有能让他感到一丝动心的家伙。


    后来接触的多了，莫名其妙就喜欢上了，感情的事情谁也说不准。


    顾泽盯着眼睛累了，闭上眼睛继续胡乱回忆，呼吸间全是医院走廊上的消毒液味道。


    最近他是踩到了霉运吗？怎么总是有各种各样的事情，没有一个是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打破掉他所有之前的固有认知。


    他所认识熟悉的都是假的，说抗拒的好像能成为他唯一的救赎，仅有的朋友也被他父亲变相给算计了……


    顾泽用手臂遮住眼睛，掩盖着泪水。


    还有谁比他更惨吗？他还能变得更惨吗？所有的一切都仿佛已经失去一遍。


    能不能得到？能不能还像最开始那样，连他都不知道最后的结果是什么。


    如果许珩实在不愿意再继续和他纠缠，其实放过彼此也好，省得将这些刺非要变成自我消化的一部分。


    只有把伤害彻底转化消失，才不会让他们彼此都痛。


    父亲的选择做法是他没办法认同的。


    恨么？有过恨，更多的是无奈。


    他只恨自己之前太过佛系，没有抵抗的力量，接连伤害了所有对他好的人。


    因为躺赢就是躺平。


    现实却给了他响亮的一巴掌。


    果然还是要不管什么东西，不管是钱，权力还是人，都攥在自己手里才是自己的。


    不然很有可能被这些东西反噬。


    引以为傲的东西变成枷锁，让他看起来像一个小丑。


    太蠢了，蠢到无药可救。


    顾泽坐起来，目光空洞的望着走廊上行色匆匆的护士。


    原来等待的时间这么难熬。


    一个罪犯随时等待着审判结果，是好是坏，他无权更改。


    许珩还愿意重新接受他吗？在知道那件事情也有他父亲的手笔之后。


    顾泽微微仰头，用手扇风，试图将眼中的泪水扇掉。


    别哭啊，这个时候哭有什么用？


    许珩不愿意要他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