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情势突变

作品:《一世强夺,二世修罗

    既做了噩梦,朗倾意头痛欲裂,不想再继续睡了。


    她坐直了身子,乌黑的秀发自头顶垂到腰间,自她从娘家回来后,似乎腰身又细了些,寝衣光滑,腰带低垂下来,她低头重新系了,可又觉得太紧了,不得不解了重系。


    越是手忙脚乱,越是系不好,她索性解了腰带,信步走到书桌前,铺好纸张,急急给父亲母亲写信。


    她在梦里回想起来,前一世朗府遭难,是因为朗家被人告状,说他们与摄政王党羽过从亲密。


    她在信中写着,请父亲和兄长务必远离摄政王党羽,可及至写完,又觉得不妥。


    当今朝局不安,若是这封信在路上被人截了去,岂不是成了朗家与摄政王往来的疑证?


    她又将那信拿起来,将油灯罩子取下来,放在上头烧了。


    看看天色,约莫还有一个时辰便会天亮了,她索性换好了衣服,歪着头在书桌上打了个盹,直到书青进门来,这才伺候她洗漱和梳妆。


    她一心想着要再去娘家一趟,因此急匆匆地,顾不得万千事务,连苏母都来不及通报,叫书青备了马车,便要出门去。


    “夫人。”书青忍不住提示道:“今日晨起,听小燕说太太很不高兴呢,你这样不告而别,回来怕又是一场气,不如去说一声吧。”


    话音才落,便见小燕过来,说朗府今日送来了书信,叫朗倾意去苏母处。


    朗倾意只得过去,本以为又是听教训,谁知苏母倒心不在焉,仿佛存了些心事,将信随手拿给她:“你父亲说,他要外出办公差,此番会把你母亲和兄长一并带了去,不晓得要多少时日,喊你过去道别呢。”


    一番话听得朗倾意又喜又悲,不知道说什么好,忙道了别,匆匆感到朗府,只见下人已经打点好了,想来是任期匆忙。


    “爹,娘。”朗倾意远远瞧见他们都在内院门口站着,想来是等着她的,她忙迎上去,乍一见面,再加之离别的悲苦,早已忍不住淌下泪来。


    “哭什么。”她父亲倒觉得诧异:“只是去南城出任而已。”


    她点点头,却还是止不住地掉眼泪,眼见着他们几人都走了,远离皇城,或许就远离了祸患,可她是要被卷进去的,脱不开身。


    或许,此时和离,倒是一个脱身的方法,只是时间上来不及了,父母兄长马上就要离开京城了。


    来不及了。


    她压下心中愁思,先是叮嘱了几句注意身体的话,又勉强笑道:“皇城湿寒,南城倒温热,父亲一到冬日里就腰腿酸痛,想来会好些的。”


    兄长朗明勋从外头回来,见了自家妹妹,忍不住想要笑话她爱哭鼻子,可见到她看到自己后哭得愈发凶了,顿时又说不出话来。


    朗明勋长相与父亲相似,眉毛粗犷,可眼睛却是柔情似水,总是含着淡淡的哀愁。他年纪比朗倾意不过大了两岁,去年跟着父亲谋了个礼部中的差事。


    至于婚事,他三年前议亲后,女孩尚未过门便离世了,他也就暂且没有再议亲。


    “兄长如今大了,出门在外要晓得照顾好爹娘。”她倒像比他年长些,更加操心。


    想了想,她还是直截了当地提示道:“如今朝堂上,皇帝与摄政王纷争不断,父亲和兄长在外头须得注意,莫要无端掺和进去,无端受了牵连。”


    还是不放心,她临去之前又反复说道:“记住了!”


    父亲和兄长都答应了,又叮嘱了她一番话,这才依依不舍地去了。


    一家人走了,她马上显得有些惶惶无措,抱着肩膀茫然站了一会儿,这才缓缓从朗府门前走上马车。


    及至到了苏府,却见门前小厮乱作一团,进得门中,府上下人们也都交头接耳,面色不安,全无往日里的井然有序。


    到内院前,正见着小燕飞一样窜出来,口中吵嚷着叫太医。


    “怎么了?”朗倾意拦住她问。


    “太太,太太晕倒了!”


    朗倾意也没料到事态发展如此迅速,她去朗府的那段时间,刑部已有消息传来,皇帝下旨,要锦衣卫重点审理去年的杨门一案。


    杨门一案,乃是出在皇城的案子,有一位姓杨的商户人家,这一家的家主杨丰在外行商,夜间不知在外头听到了什么消息,回来便告到府衙,直说要面圣陈情。


    可一介普通商户如何能面圣?府衙审了几日无果,又将他放出,只说他应是招了邪祟,叫杨家人好生看管他。


    谁知没过几日,他又出现在刑部衙门前,这一次侥幸被刑部尚书发现了。


    可惜,他最后的结局是悄无声息地死在刑部牢狱内,仵作的尸检结论是惊惧而亡。


    而杨丰的家人,也在三个月内陆续失踪或死亡,死因都十分正常,不是病逝,就是意外。


    直到有锦衣卫的人手打入刑部,又从一些零碎的传言中探听到了一些消息,这才将此事禀报给方景升。


    据说,杨丰在外头听到的消息,似乎与摄政王刘瑜韫有关。


    当初这桩案子离奇,是刑部尚书左宇亲自审理的,如今旧案重提,皇帝又带了雷霆怒意,因此,整个刑部即刻被锦衣卫封锁起来,无论官职大小,均不得回府。


    这也是苏佩接连两日没有回府的原因。


    苏母得知消息后,当即便急火攻心晕了过去。朗倾意在身旁照料了一会儿,眼见没有好转,心里也七上八下。


    苏母向来身子不大好,这样的消息不应该叫她知道,可世事无常,人生难料。


    太医来了,尚在诊脉时,便听得外头乱糟糟一片,朗倾意出去查看出了何事,见到小燕边哭边嚷,自外头奔来:“了不得了,咱们府门前来了许多锦衣卫,看着势头不大好呢。”


    朗倾意忙示意她小声些——苏母听不得这些。


    她虽勉强镇定,可手脚还是软的,没想到前一世的抄家并没有任何改变,还是雷嗔雨怒地来了。


    “夫人。”自外头打探消息的书青也急匆匆地走进来:“锦衣卫已经将前院都围住了,所有女眷都在内院不得出入。”


    门帘哗啦响成一片,只见才请来的太医应声而出,想来是听见了外头的动静,急着溜走。


    “赵太医请慢。”朗倾意忙上前去:“还请告知……”


    尚未讲完,赵太医脚步不停,只留下一句:“准备后事罢。”便飞一样从内院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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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场面顿时更加乱做一团,小燕一边哭,一边冲进屋内去,书青扶住了踉跄的朗倾意,在她耳边轻声安慰。


    朗倾意只叫人拦下赵太医,自己亲自来房内探视。


    苏母已人事不知,喉间偶尔发出一声垂死挣扎的喘息,其他时候与已经去世没有任何分别。


    方才派去拦着赵太医的人回禀,说赵太医死活不肯再回来了。


    朗倾意忽然想到,外头遍布锦衣卫的人,她是不是可以去求情,或许这一世方景升看到她,还是会有些未了的情愫,她就可以救苏母了。


    只是,这一世当真要如此轻易地将自己交出去吗?她不甘心。


    这一世,即便仍是沦落到这般地步,但她相信自己还有挣扎的余地。


    略一犹豫之间,身边已经传来小燕等人惊天动地的哭嚎声。


    朗倾意仍旧站着,可倏忽又没了几分心气,仿佛被什么东西附了身,精气神凭空消散了。


    书青先反应过来,一把将她拉了,两人伏在地上。


    书青的哭声很大,朗倾意像是被她吵醒了,忽然有些清醒了过来。


    前一世的画面复现,她抖得不成样子。模糊的泪眼看向榻上,仿佛苏母的尸身也跟着颤动起来。


    她从内心深处察觉到刻骨的恐怖和悲戚,几乎要把她压垮。


    片刻过后,离别的伤感才从压抑的情绪下翻涌而来,她哭得不能自已。


    苏母虽偏心苏佩,可她平日里并未对朗倾意有过半分苛责。


    亲手为苏母净身、换上丧服。她站在一边微微地发愣,仿佛还是没有彻底清醒过来。


    她仿佛掉入前一世的梦魇中,永久轮回,无法脱身。


    有人拉了拉她的衣袖。


    她转头望去,见书青悄悄对她说道:“夫人,来。”


    带她去了僻静处,书青见四下无人,从怀中掏出一封信来。


    “夫人。”此时情形危机,不得不说了,书青咬了咬下唇,直接说道:“这是太太悄悄儿叫我收着的,说是真到了危急关头,叫夫人拿了这个,去工部右侍郎梁奇配府上觅个差事。”


    朗倾意接了那信来,拆开了,依稀见得里头除了一页书信,便是几张银票,一些便于携带的金银细软,约莫是几件金饰,压得扁平。


    许是彷徨无措之间的一丝温暖,朗倾意紧紧抓在手里,先揣在怀里,而后又向书青摇头,苦笑着说道:“眼下怕是出不去的。”


    锦衣卫将苏府整个内院都围住了,如何有能出去的空隙?


    可书青眼睛亮晶晶的,她向前走了一步,压低了声音对着朗倾意说道:“夫人,奴婢的卖身契在何处?”


    朗倾意愣了愣,马上反应过来,回屋去拿。


    “倒忘了这个。”她将那一页卖身契拿出来,放在书青怀里:“你逃命去罢。”


    抄家时,只要不是苏府家生奴仆,都能保得住命,大不了再被卖一回就是了。


    见书青还对着她眨巴着眼睛,她又将自己体己的一些银子拿了出来,想了想,又觉得银子太过显眼,索性从头上拔了一根金钗下来。


    “你拿了去。”她对着书青说道:“快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