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腰很疼，但她还是强撑着收拾东西，等会到月子中心就能好好躺着了。


    她出了院一直穿的是家居服，也只有几套很容易收拾。就孩子们的东西多。她忍着好似破碎的身体，想一股脑儿把孩子们的衣服装到行李箱里。等会儿再把尿不湿啥的放在一堆，等月子中心的人来拿。


    可当她开始收拾的时候，江则打来了电话。


    那么早？


    苏小米迟疑了一下，还是接了。


    江则的声音从手机里急切的传了过来，“媳妇，我刚睡醒看了一下监控，你咋在收拾东西呢？咋还把行李箱都拉出来了？”


    苏小米冷笑了一声：“你现在倒是看见了。”


    “啥意思？”江则不明所以。


    苏小米把手里的衣服放在床上，坐在了床头靠着歇歇腰，拿着手机准备跟江则好好聊聊，意气用事没有用。


    “你妈昨天说咱俩结婚的时候，那十万彩礼有一半是她借的，给我要钱还人家。”


    “不是吧？”


    江则其实也不清楚彩礼的具体事，那时候他和苏小米因为彩礼的事在闹矛盾，他心思都在哄媳妇身上了，只知道妈把彩礼筹齐了。


    “啥叫不是吧？你怀疑我在说谎？”


    “不是，我的意思是妈怎么会跟你要钱呢？”江则说，“你还在坐月子，她咋好意思张这个嘴。我在家的时候她咋不跟我说？”


    “还有，我没给你妈钱，你妈生气了。晚上你妈说腰疼、膝盖疼、高血压不能熬夜甩了门就走了，夜里是我一个人带的俩个孩子。澈澈你是知道的，夜里闹人，我熬了一夜也没睡。这一夜我没合眼，刀口疼不能跟你那样萝卜蹲，只能抱着澈澈一直来来回回的走，看着楼下的路灯熬到天亮。”


    “啊，我不是跟她说了让她睡咱们屋的吗？她没睡？”江则有些不可思议，他妈就是嘴不饶人，可心眼儿是好的，不是那样的人啊！


    江则顿了两秒，还是觉得不能激化婆媳矛盾，劝道：“媳妇，咱妈年龄大了，以前月子没坐好落下了一辈子的腰疼毛病。带孩子累，她膝盖不好，抱咱儿走着哄时间长了膝盖肯定受不了。对了，妈真的有高血压，不过吃了药就没事了，兴许这两天忘记吃药了，血压又上来了。”


    “血压早不上来，晚不上来，你走了要她带孩子的时候上来了？平时怎么没见她腰疼膝盖疼？一抱孩子就疼上了。她昨天统共没抱半个小时孩子，就为了让你看见，才抱着澈澈在手机面前晃了一会儿。挂了视频，她一秒没等，直接把澈澈扔床上，跟我吵了一架就走了。”


    苏小米越说越气，“她有病治病啊，为什么要主动要求伺候月子呢？哦，你走了，她又不伺候月子，午饭三点送，晚饭八点送。饭饭不按时送，孩子孩子不带，留给我一个刀口还没好的人带？怎么？孩子我自己带，还故意饿着我。哦，她啥也不干，还落了个给我这个儿媳妇伺候月子的好名声？我还得倒欠她人情？”


    “妈不是说了，你上午睡了一上午，所以午饭才送的晚，晚上也跟着晚了。”


    苏小米叹了一口气，“你妈说的你就信？咋的？你的意思是我说谎了？我什么时候睡一上午了？澈澈能是让我睡一上午的孩子吗？你走了后，给孩子们都弄好我才睡一会儿的。澈澈哭了我就醒了，我一直饿着肚子到两点半，吃完就三点多了。你妈手机打不通，不还是你给你爸打的电话她才来的吗？”


    江则想了想，确实是这样的。又道：“好了好了，媳妇你别生气了，我现在就跟妈打电话说她，让她按时给你送饭。”


    “不用了。”苏小米哀莫大于心死，“我说了这么多，不是让你跟她做思想工作的，也不是为了要吃她一口饭。吃人嘴短，她花钱买的肉和菜我吃不起。”


    “媳妇，不是妈花钱买的，我走之前给妈转了两千，你吃的都是咱们自己的钱买的，你不用担心这个。”


    “啥？昨天我吃的都是你给的钱买的？”苏小米有些不可思议。


    “是啊。”


    苏小米不怒反笑，很快就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这下她不用再觉得吃人嘴短了，也好，她不欠婆婆的任何人情了。


    以后，桥归桥路归路。和婆婆就是见面想打招呼就打，不想打就不打的关系。至于江则，他该尽孝尽孝，那是他的责任和义务，她不会拦着。和婆婆的情面，仅此而已。


    “媳妇，你别生气了，我现在就跟妈打电话说她，今天开始按时做饭，晚上也让她来咱屋里睡，帮你带孩子。不过你也别意气用事，你现在收拾东西能去哪？回小区里，谁给你伺候月子？咱妈确实是身体不好，你也得体谅她......”


    “够了！我体谅她谁体谅我？是她要伺候月子的，不是我逼她的。揽了又不做，还怪上我了？那是帮我带孩子吗？不是你的儿子不是她孙子吗？现在成了我一个人的孩子了？大哥，我在坐月子，刀口还在渗着血呢，我需要休息，我不是铁打的。”


    苏小米忍不了，那就一下子说完，“江则，我刚才说了那么多，是想跟你心平气和的聊聊的。我觉得咱俩是两口子，有事好沟通。而且我说这么多也不是要告你妈的状，更不是要跟你吵架。我是想说，我身子很虚，饭吃不好觉睡不好，俩孩子我也带不了。这个月子在老家我是坐不下去了，所以我要去月子中心了。”


    “啊，现在？”江则有些没反应过来：“不至于吧，你还有半个月就满月了。我现在给妈打电话，我说她还不行嘛。你就别......”


    苏小米不想听了，直接打断了江则，“既然我说的你不信，那你就去看监控回放，看看我说的有没有假话。你妈当着你的面一套，背着你的面又是一套，你自己去看。”


    苏小米说完，就挂了电话。江则再打过去就没人接了，他赶紧打开了监控回放，寻找真相。


    昨天一天他都没时间看监控，就从中午开始回看。


    把中间不重要的加速过掉，江则看到了昨天下午妈跟媳妇要钱的回放，也看到了昨天晚上他挂掉电话后妈和媳妇吵架的那一段回放，情绪就开始波动了。


    在看到媳妇夜里一个人手忙脚乱的带俩孩子，尤其是媳妇弓着腰抱着澈澈在屋里来来回回的走了一整夜，实在是腰疼的受不了了，就坐下来抱着孩子看着窗外的路灯，江则的心被狠狠锥了一下。


    想起他走的时候还在给媳妇护理她腹部剖开的刀口，那刀口上还隐隐泛着鲜红的血，他既愧疚又自责的狠狠甩了自己一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