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矫揉造作
作品:《恨今朝(双重生)》 崔华婷说着,眼里添了几分感伤。
她入主中宫已经六年了。
最初几年,陛下待她温和有礼,旁人眼里是相敬如宾的佳话。
可她心里明白,那温和不过是出于责任。
他们自小一处长大,他待她一直如兄长护着年幼的妹妹,她也只当是兄妹情分,从未生出别的奢念。
谁知最后竟成了夫妻。
崔华婷本就清楚他并不愿娶她,因此从未生出过什么奢望。
后来沈芝兰入宫深得圣宠,与她便更淡了。
再后来,他们之间更像君臣。
崔华婷从未因失宠而怨恨,也没有妒意,只是更明白他们之间本不曾有过夫妻之情,甚至连昔年的兄妹情也随那场大婚淡得无影无踪。
“到底是我不争气,差点害了你。”
“长姐你别这么说。”
崔莞言也因她的眼神生出些感慨。
这辈子救下长姐的命,可她好像还是活在深渊里。
姐妹二人双手紧握,一时间竟都沉默不语。
门外传来轻轻的脚步声,打断了殿中的静谧。
宫女掀帘入内,福了福身:“娘娘,陛下那边传了话,说要为御史台的魏恪大人赐婚,想让娘娘帮着掌眼,看看京中哪家的闺秀最合适。”
崔华婷闻言眼神更暗了,崔莞言却抿着唇笑。
她还真想不出魏恪会喜欢什么样的姑娘,毕竟像他那样的正人君子,便是同女子说几句话,也要站得远远的,生怕唐突了。
“听说魏大人在封州时曾帮过你,他正直谨慎,是个有担当的人。你可有什么主意?陛下交给我这差事,当真是……有些难为我了。”崔华婷目光无意中落向窗外,帘影晃动间,思绪却回到了数年前。
那时魏恪初入京,寄居在国公府。
府中上下各怀心思,只有他一人,日日守着几卷书,隔绝世间风雨。
起初,崔华婷不过是好奇。
听说那人性子古板,言语不近人情,她偏想试一试。
每次在回廊相遇,她总随口问两句,他便忙不迭行礼避开,生怕多看她一眼便有失礼数。
她一度觉得这人迂得可笑,竟会有人真将礼教挂在嘴边?
可日子久了,再经过那处偏院,常见他一身青衫,立在檐下读书书声朗朗,神情却冷淡自持。
风吹动院中竹影,他偶尔抬眼眉目清朗,竟比那些口口声声吟诗作对的贵介子弟更让人移不开视线。
有一回,几位世家公子入府作客,饮酒后怂恿魏恪一同出城“寻乐”。
他当众拂袖,只道:“读书人若连心都不净,写出的字便也脏了。”
众人愤愤散去,崔华婷却忽然觉得,京城的繁华喧闹,都敌不过那院中一点静气。
后来她入主中宫他高中状元,四方的皇宫里疼能汇着他们的身影,却是天各一方。
崔莞言只当长姐为后宫操劳太多,再无心力去忧心这些,便想着出个主意。
“魏大人性情淡泊,又以公事为重,怕是未曾想过婚姻之事。若硬要从旁人挑选,未必能合他心意。不如先看看京中可有女子心悦于他,与其替他谋一门功名之亲,不如让他遇见一个愿懂他的人。”
魏恪平日虽寡言少语,却并非薄情之人,以他的性子,若是娶妻必不会辜负。
崔华婷挤出笑,却转头浅浅叹了气。“你想得周到。”
崔莞言听她声线低沉,似是有些乏力:“长姐要是累了便歇一歇,我这就出宫去了。”
“不急,陪我去御花园逛逛吧。”
-
御花园深处花影浮动香气袭人。
崔华婷步履缓慢,崔莞言伸手轻扶着她,远远便听得笑语声传来。
沈芝兰一身织金凤羽长裙,鬓上簪着皇上新赏的金步摇,身后随行数十人,排场极大。
一见皇后,她脸上仍是一贯的轻倨。
“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
身后的沈明宜极不情愿得听了她一路的教训,这会儿看到崔莞言,如同见到了救星。
“臣女给皇后娘娘请安。”
“都起来吧。”崔华婷淡淡颔首。
沈明宜已有好几日没见崔莞言了,藏了满肚子话要说,心中的不快一扫而空,笑着去挽她的手。
“莞言姐姐你什么时候进宫的?”
沈芝兰原本炫耀完“恩宠”,又对沈明宜从头到脚奚落了一番,心情十分快意,可如今见这臭丫头对皇后如此恭敬,对自己说话却总是带刺,胸口又蒸腾起一团火。
“在宫里见到好友也得守规矩,嚷得这般大声成何体统?”
沈明宜不服气,她已经忍得够多了。
沈芝兰自入宫以后,三天两头便要传她入宫训话,摆贵妃的架子。
一会儿炫耀皇帝赏赐的珠宝,一会儿又抱怨宫里的花匠没眼力,把牡丹修得不够圆润。
说到最后,还要叮嘱她:“妹妹,若将来嫁人,也得学学我的法子,男人心最软,哄一哄便什么都依你。”
沈明宜看着她那副得意的神情,心里只剩一个念头——真蠢。
她实在想不通,皇帝到底喜欢她什么。
是她那一笑三分娇的神情,还是那满身脂粉香气?
若真如此,那帝王的心,也不过如此浅。
从前在家时,她就觉得自己这姐姐脑子空空,满心只有首饰衣料,如今身居贵妃之位,也不过多了几分矫饰的体面罢了。
若让她日日与这等人待在一处,恐怕不出三日,她就要闷死在这宫墙之中。
“是臣女唐突了,请皇后娘娘恕罪。臣女只是许久未见莞言姐姐,一时失了分寸。又见皇后娘娘雍容华贵、气度非凡,实非旁人可比,这才一时激动,失了规矩。”
“旁人”二字她咬得格外清楚。
沈芝兰哪能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脸色霎时变了,可碍于皇后在跟前也不好发作,只得憋着一口气,胭脂扑过的脸颊愈发涨红起来。
“无妨,贵妃心直口快,明宜也一样,你们两个不只长得像,性情也有几分相似,不过明宜喜爱诗词,身上添了些书卷气,倒是超凡脱俗。”崔华婷笑道。
沈家两姐妹此时心中所想皆是:我怎么可能和她像!
沈芝兰忍着不快,装出一副端庄体面模样,清眸含笑,抢先替沈明宜开口:“我这妹妹还不懂事,娘娘谬赞了。”
话尽,却见皇后和崔莞言那笑脸都落在沈明宜身上,毫不将她这贵妃放在眼里。
她知道自己脾气不好,也知道这副性子一旦露出来,就免不了受些非议。
只是……明明她才是沈家长女,是皇上最宠的贵妃,那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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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头应在她面前自残形愧才对,凭什么还能在众人面前肆意说笑?凭什么皇后、崔莞言甚至爹爹和哥哥都便帮着她?
她深吸一口气,勉强维持笑意,垂眸行礼:“皇后娘娘气色不错,臣妾便不打扰娘娘赏花了。”
“时候不早,我便同明宜一道出宫吧。”崔莞言看了半晌姐妹争锋,等沈明宜说完了才开口。
崔华婷点了点头。
沈芝兰转身离开,走出十几步后在转角处停了片刻,抬手按住胸口。
敢当着皇后的面如此刺她,非得给沈明宜一个教训不可。
-
马车一驶出宫门,沈明宜就再也忍不住。
“我那位姐姐,从小最怕读书,诗词一句不通,偏爱说些胭脂水粉的事。现在做了贵妃,倒真把‘香’字当了命根子,走哪都带一股子甜气,连说话都得拖着腔儿,真真腻得慌。”
说到最后,她叹了口气,语气里掺了点无奈。
“陛下也真奇怪。世上明明有那么多清正贤德的女子,偏偏看中她那一副……矫揉造作的模样。”
崔莞言笑意浅浅:“你就别和她置气了,横竖她也改不了那性子。”
“我是替皇后娘娘不值。娘娘那样的人,才该得盛宠。”
马车一路往前,沈明宜还在气头上。
“我看她那副样子,就差没当着皇后娘娘面夸自己是天底下第一美人。”
说罢,她又倚在车窗边,长长叹了口气,“这宫里宫外的风气,越发叫人难懂了,就因为她得宠,竟有人夸她娴淑大方?”
那些贵妇人巴结沈芝兰的样子,真叫她看得心里不是滋味。
“世人皆趋权逐利,哪管什么真假。”
沈明宜“哼”了一声,仍觉不忿:“我看皇后娘娘脸色不太好,怕是又被沈芝兰气着了。”
“皇后操持六宫,不会为了一点小事烦心。”
崔莞言想起长姐适才那双疲惫的眼,掌事姑姑说起沈贵妃时,她虽训斥了两句,表情却无甚波澜。
可见,沈贵妃如何张扬,早已挑不起长姐的心绪。
真正吞噬她的,是那四方的宫墙。
沈明宜静了片刻,忽然偏头看她:“莞言,我听说陛下赐你与周王成婚的事了。那位周王生得冷峻,一股子孤傲劲儿叫人打心底发憷。”
崔莞言神色未变,只道:“陛下旨意,不由人。”
沈明宜咬着唇,有些怜惜:“你若当我的嫂子该多好。偏偏嫁的那人……”
崔莞言没再答,只将垂落的帘角拨了拨。
窗外阳光落在她指间,亮得晃眼,沈明宜忽而有种错觉,那笑看似平静,背后却藏着连她都不敢触碰的深意。
她只好讪讪地转开话题:“皇后娘娘最近可真不容易,宫务千头万绪,真该有人替她分忧。”
崔莞言顺势接道:“明宜,你在与那些贵女往来多,可曾听谁提起魏恪?”
沈明宜愣了愣,略觉意外:“魏恪?你怎么突然说起他了?”
“陛下打算替魏大人赐婚,让皇后娘娘帮着在京中挑个合适的人家。皇后正为此事忧心呢。”
“魏恪性子淡泊,不贪权不趋附,确实不好动情。若真有人能入他眼,倒是稀罕。”
沈明宜对其评价颇高,可细思一番,爱慕他的没有,极厌烦他的倒是有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