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一家团圆
作品:《恨今朝(双重生)》 “女儿失仪,是女儿不是。”孙氏垂下眼,退了一步,姿态一如往昔的顺从,“我想先去给母亲上香,再去祖父那边请安。”
孙承礼“嗯”了一声,袖子一甩已往内走,口中还道:“去去就来,不要磨蹭。过午你就回去,别误了正事。”
他心里盘算的是午后要见的客,顺带着还想让女儿写封信带回国公府,问问那边可否替季文活动活动。至于她脸上的伤,不过是女人家的小事。
孙季文把玩着腰间玉佩,偏过脸与管事使了个眼色:“去库房把上次剩的香拿来。”又回头随口道,“既回来了,午后你写个帖子,替我往国公府那里递一递,别再错过时机。”
“这些年在国公府,女儿回来的次数不多。今夜既然得空,想和父亲、哥哥一道吃顿便饭,也算尽些女儿心意。”
孙氏自嫁入国公府后,回来多是例行请安,她看那几个姨娘不顺眼,很少与家人同席,此时见她神色温顺,还特地提起“尽孝”,孙承礼心头的不快淡了几分。
孙季文率先接口:“难得你有这份心。那就好好坐一坐,回府后可得替我们在国公爷跟前多说几句。”
孙氏低头掩去眼中一闪而过的冷意,面上依旧柔顺:“自然的。父亲与哥哥待我恩重,女儿怎会忘记?回去后,必定求一求国公爷,为哥哥寻个合适的去处。”
孙承礼闻言心里更是舒坦,原本只当这女儿不中用,今日竟肯主动提起替家里办事,倒叫他觉得还算有良心。他脸色缓和下来,点了点头:“既如此,今晚便留在厅里用饭。”
孙季文也眉开眼笑,早将方才的不耐抛到脑后,口中连声称好:“叫厨下多准备些菜,正好一家人团聚。”
孙氏嘴角噙着笑,手指在袖中收紧。
一家人?在她眼里,这些人早已不是家人,而是将她推入火坑的刽子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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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氏推开祠堂的门,屋里光线昏暗,她的目光一下子落在角落里那道旧漆剥落的木牌上。
牌位并不显眼,甚至被几块新漆的牌位压在后面,同母亲生前的地位一样。
孙氏缓缓跪下,手扶在蒲团上,连连磕头。
“娘,我来看你了。”
话一出口,泪便止不住涌出来:“你走得早,是不是怨我?若不是我被逼着进了国公府,你也不会气到吐血……可娘,你知道么?你刚断气,灵前的烛火都还没灭,爹就已经在议新妇的事。你守了他半生,他守你几日?三天,娘,不过三天!”
泪水打湿了蒲团,她的声音渐渐变得尖锐:“而哥哥呢?你头七还没过,他就迫不及待跑去青楼,醉得东倒西歪。回来还骂我,说女人就是累赘,死了早早投胎。你含辛茹苦养他长大,他就是这样报你的!”
“他们把我推去当妾,还要我替他们争脸面。娘,你说,他们可曾把我当成女儿?在他们心里,我不过是一根用来换门楣的草。”
孙氏哭得声音发哑,抬起泪眼望着母亲的牌位,喃喃道:“我傻啊,一直想着他们总有一丝亲情。可如今我才明白,你死得不值,我活得更不值。”
哭到力竭,孙氏胸口起伏不定,泪光里闪过狠意。
“娘,你在世时,凡事都让他们。爹一句话,你不敢驳,哥哥闯了祸,你替他受过。可他们回报了你什么?”
“我原以为,只要忍着,总能换来一丝体恤。可到头来,忍得越久他们越把我当草芥。我若还抱着一线希望,便真是蠢得无可救药。”
泪水止住了,眼神却渐渐变冷。她的声音在祠堂里低低回荡:“他们把我当棋子,那我就用棋子的命来回手。我不再求他们一句安慰,我要他们尝尝被人逼到绝境的滋味。”
她站起身,攥紧袖中的小瓷瓶。
“娘,你安心瞧着吧。你不曾替自己争过的,我替你争回来。他们欠你的,我替你要,他们欠我的,我亲手讨。”
烛火摇曳,把她的影子拉得狰狞又孤绝,心里的悲痛彻底翻了面,化成一股冷决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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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孙府正厅灯火通明。长案两侧坐满了人,孙承礼居中,左手边是继室王氏,右手边按次序坐着几位姨娘,孙季文也在席,陪着笑敬父亲酒。
觥筹间笑语不断,仿佛真是一场天伦之乐。
孙氏被唤入席,落座时满眼都是熟悉又陌生的脸。烛火太亮,眼前一阵发晕,耳畔的热闹声像在梦里。
王氏笑着与孙承礼说话,语调温柔举止端庄,旁人见了只会说王氏雍容富贵,把孙府打理得井井有条。
可在孙氏眼里,王氏如今头戴凤钗,正是母亲当年的嫁妆。当年王氏还是姨娘时,仗着父亲宠爱,常出言讥讽母亲年老色衰,母亲病弱面上强撑,回屋后才敢放声哭出来。
曾几何时,王氏耍手段不知害过多少人,如今倒成了个能容人的主母。
几人说笑间,刘姨娘忽然娇笑一声:“夫人素来贤惠宽和,我们几个当年也都得了照拂。若不是夫人心胸宽广,恐怕也熬不到今日。”
席间传来一阵附和的笑。
照拂?孙氏记得太清楚,那些年母亲病着身子,仍要撑着体面,凡事忍让。王氏与姨娘们仗着宠爱,常在母亲屋里呼来喝去,连下人都敢踩在母亲头上。母亲总说“忍忍就过去了”,可她一忍再忍,忍到最后只忍出了早逝的命。
她强撑着面色挤出笑意,任由众人的谈笑淹没在耳边。心底却像被撕开一道口子,往事层层涌上来,血与泪堵在喉间,压得她几乎窒息。
刘姨娘的话才落下,孙承礼笑着摆手:“你们女人家的事,不足挂齿。家里和和气气,别闹出什么闲话就好。”
话中之意,无论她们当年如何欺辱正妻,在他眼里,都只是“内宅小事”,根本不值一提。
孙季文接话,举杯一饮而尽,满脸带笑:“姨娘们能得父亲欢心,自是有本事的。如今母亲稳坐中馈,这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女子嘛,总得靠点手段。”
席间又是一阵笑,连下首的几个小妾也掩口附和。
孙氏低着头,任由那些笑声钉进心里。眼泪险些涌出,却又硬生生咽了回去,满桌的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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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在她眼里只是血淋淋的讽刺。
她恨王氏,恨那些姨娘的嘴脸,可是,国公府蹉跎多年,她竟将这些恨忘却了,自己却变成最恨模样。
她硬生生扯出一抹笑:“几位姨娘还有母亲今日都辛苦了,不若让下人们先下去,免得听见咱们说笑,传出什么闲话。”
王氏笑着点头:“展颜懂事,果然心细。”随即挥手,命小厮丫鬟们尽数退下。
孙氏将一盏酒推到孙承礼面前,笑意温婉:“父亲,这酒是我特意备的,算是女儿孝心,请父亲尝一口。”
孙承礼正兴头上,毫不犹豫举杯一饮而尽,其余人见状,也纷纷举杯相陪。
片刻之后,热闹的笑声渐渐低了下去。
王氏先是扶住额角,神情迷惘:“怎的……头这般重?”
紧接着,刘姨娘身子一歪,跌靠在椅背上。孙承礼伸手想要扶她,自己却也双膝一软,跪倒在地。
满堂的人一个接一个地头晕目眩手脚无力,唯有孙氏端坐如常。
她慢慢抬起头,面上的笑意冷漠又诡谲:“怎么了?方才还说得兴高采烈,如今都说不出话来了么?”
孙承礼颤颤巍巍地指着她:“孽障!你……你在酒里下毒?!”
孙氏放下酒盏:“不错,是毒。你们会四肢麻痹,接着气息渐弱,等到天亮,你们的心脉就会一寸寸停下。”
她走到屏风后,抱出母亲的牌位,稳稳摆在席中央,转头望向地上一张张惊恐狼狈的面孔。
“想活?去跪她。一个个磕头,磕到血流不止,跪得她在天之灵看见,才有机会得解药。”
孙承礼瞳孔骤缩面色铁青:“展颜,你疯了!我是她丈夫,我怎么能——”
孙氏冷笑打断:“她活着的时候,你夜夜留连偏院,是否想过夫君之义?她断气那日,你急着迎新人,是否想过廉耻?你有脸说是她丈夫么?你今日若不跪,就去死!”
毒性发作,孙承礼胸口窒闷,双膝终于一软,重重跪下,额头“咚”的一声磕在牌位前,血迹渗开。
孙季文见状脸色惨白,也咬牙颤声:“娘……孩儿知错了……”说着也扑倒在地,额头一下一下砸在地上,直至血泪交织。
王氏和刘姨娘对视一眼,哭喊着也纷纷跪下,满堂皆是碰撞声,血点点洇开,顺着地砖蔓延到孙氏脚下。
孙氏冷眼旁观,仿佛在看一出迟来的祭礼。
她以为只要他们磕得头破血流,她心里的那口气就能散去。
可看着他们一个个趴伏在地上,她的胸口依旧像压着块石头。
多年委屈与怨恨像被割开的伤口,血气翻涌,却没有任何快意。
母亲早已不在,地下的那抔黄土是否能感到今日之景?
这些人磕得再狠,也换不回那段被践踏的岁月。
“娘,您看见了吗?他们曾让您含恨而终,如今一个个跪在您面前,以血赎罪。”
她顿了顿,眸底浮上一抹嘲弄般的寒意:“不过……解药只有一颗,这些人只能活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