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时空旅行
作品:《我四处旅行修补世界》 许无忧带着新队伍跨进通道。在身影彻底消失之前,她突然回头望向褚春来,说了两个字。
看口型是“谢谢”。
——无论你到底有什么目的,都谢谢你接纳我这个新人,谢谢你帮我找到队友。
褚春来看懂了她想说的话,望着逐渐消散的背影,轻轻笑了,心想,赶紧成长吧,我就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在场只剩下三人。罗星之总觉得自己和伊丽莎白错过了什么,在通道和褚春来之间看了好几个来回。
褚春来在手环上操作了几下,看着进度条走到100%,心情不错:“小姑娘,你似乎有事想问我?”
“咳…啊,我听说这是你通过的第九个世界,就是想问问十个世界之后会是什么样的?”
罗星之突然被抓包,临时编了个问题。
褚春来笑着看她:“我猜你更想知道,我们这些人之后会去哪里,系统协议究竟写了什么,对吗?”
“对,啊不对,系统协议写了什么我知道的呀……”
罗星之越说越没底气,徒劳地祈祷对方什么都没看出来。可惜对方很有兴致,铁了心要扒掉她的马甲。
“我看得出来,你和我们不一样。你是这个世界的人,而且是活人。”
罗星之继续挣扎:“……什么不一样,你在说什么?”
褚春来点点自己的太阳穴:“我知道的比你想象的还多。我见过不少沉浸式的青囊,也见过几个和你一样假装青囊的人,在我眼里区别还是很明显的。”
如果被追问的不是自己,罗星之一定会好奇地追问他生前的职业到底是什么。
“你身边的这位好朋友也看出来了,不是吗?”
???
罗星之猛地转头看向伊丽莎白。后者表情未变,没有任何惊讶的情绪,只是向她点了点头。
褚春来见好就收:“好了,我又不是什么坏人。回到你的问题:也许某一天,你会成为青囊,而我也可能再次成为你这样的人。”
“啊,说不定你身边就有曾经的青囊呢。系统限制,我只能说到这里了,希望能满足你的好奇心。”
他淡淡地在罗星之脑子里引燃了一个炸弹,不等她反应过来就潇洒地挥手走进传送通道。
两秒后,只剩下伊丽莎白和罗星之面面相觑。浮在空中的叽里和呱啦似乎预感到将要远离自由的空气,赶紧抓住机会绕着圈互相打闹。
“好吧,我知道自己演得很烂,”罗星之有些懊恼地问,“我只想知道你是什么时候看出来的?”
“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伊丽莎白假装若有似思地沉吟,纠结要不要给她留个面子。
罗星之已经破罐子破摔:“当然是真话……”
伊丽莎白笑道:“真话是——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就知道了。系统近期更新了青囊的公共频道,已经不会再误触退出了,所以你用这个理由接近我,答案显而易见。”
“原来不是演技不行,是我消息落后了,信息差害人啊……”罗星之连一秒都没有内耗,直接心安理得地将锅甩给了协会。
她长叹一口气,说:“还是谢谢你陪我演戏了。”
“哼,用半辈子来感谢我就好,”伊丽莎白摘下眼镜捧在手里,珍重地看了看,再重新戴上:“和病灶内的人交朋友,别人想都不敢想,一位伟大的探险家怎么能错过这个机会呢!”
两个相视一笑,默契地拥抱彼此。伊丽莎白像哄孩子睡觉一样,轻轻在罗星之背上拍了几下。
松开时,她突然没头没尾地说:“我有一种感觉,说不定在未来,你也会成为一个了不起的探险家哦。”
罗星之一愣,下意识问:“什么?”
少有人经过的角落里,一只乌鸫蹦蹦跳跳着跃上墙头,歪头看着两个人类。没人发现它的眼睛有一瞬变得深沉如湖水。
“那些神神叨叨的占卜师都这么说话,怎么样,我学的像不像?”血族说话做事向来凭感觉,下一秒就变回了没心没肺的模样。
罗星之:“……你还挺有当神棍的天赋。”
说完,她轻推伊丽莎白,示意她不要再停留。
血族一步三回头地往通道前挪,到了跟前又指着手环,呲着牙威胁:“记得给我发消息,否则我就会在深夜回来找你!站在你床头盯着你!”
罗星之用力向她挥挥手,没有回答,笑着抬手在手环上给她发了一条消息:【知道了,尊贵的伊丽莎白阁下。】
伊丽莎白扫了一眼新消息,满意地转回去,触碰通道。系统似乎对被迫延长的等待感到不满,启动传送的速度都快了不少,通道几乎同时被收起,只卷起了地上的一片落叶,提示音随之响起:检测到玩家全部离开,病灶自动关闭。
唯一留下的人漫无目的地走了几步,又停下来环顾四周。肩上叽里呱啦乱叫的小玩偶怏怏接受了现实,不情不愿地钻进她的口袋,将自己藏起来。
过往的人大多行色匆匆,奔向各自的目的地,而罗星之也要再度回到这样普通的生活里了。但她知道,敌意并未消失,只会化作丝丝缕缕的暗影,蛰伏在某些角落,等待下一次反扑的契机。
也许是告别的情绪姗姗来迟,罗星之心中没来由的生出一点惆怅,短暂地感慨自己与这个世界之间存在一层薄薄的透明隔阂。
片刻后,手环的消息提示音驱散了莫名的情绪。中间人协会的工作群中发出通知,晚上将召开副本开放总结暨庆功大会,骨干们为此特地向学校预约了一个宴会厅。
确认过白默伊也会参加后,罗星之才勉勉强强地填了报名表。
*
会上最大的好消息莫过于:本副本病变值降低59点,世界整体病变值降低5点。这下就连悲观派也觉得高兴,而协会水群俨然已经成为乐观派的天下。
此前一直很嚣张的黄牛团体似乎也发生了一些内部变动,据传是有内部人士提交了详细的人员名单和交易明细。相关方面立刻开展了严厉打击,一段时间内恐怕是兴不起什么风浪了。
协会众人纷纷感谢那位不知名的英雄。
罗星之做贼似的蹭到宴会厅中央的长桌上,挑挑拣拣地选了一块看着味道不错的糕点,便找了个椅子躲在无人的角落里蹲着,还不忘用空着的手有一搭没一搭地戳着叽里和呱啦,看它们两个在空中翻滚。
她突然觉得有些失落:“哎,之后你们又不能随便出来玩了。”
叽里听懂了她的话,悲伤地“叽叽嘤嘤”,呱啦则用自己的短手挠挠头,发出一声疑惑的“呱啦哇啦”。
“就知道能在这里找到你。”白默伊端着一杯饮料,穿过人群,在一旁坐下。
见她过来,罗星之郁闷地咬了一口糕点,说起自己正在琢磨的事:“小白,你说举报这批黄牛团伙的到底是何方神圣?”
白默伊:“会长请了协会里的技术大佬帮忙追溯,但发现那个人就像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一样。大佬连吃两个瘪,现在还在自闭呢。”
罗星之总觉得有哪些地方被自己忽略了。但一时想不起,也就不再为难自己,摇摇头专心吃糕点。
在宴会厅中央,众多协会的骨干聚在一起围着长桌说笑,明亮的顶光在地面的瓷砖上投下他们的倒影。
罗星之又说起自己“见的第一面就因为信息差被识破,却和伊丽莎白一拍即合相互配合全程没有掉马”的事。
完成了一直想做的事,又认识了有趣的新朋友,这是她近一个月里最值得记录的两项成就。
“这么说,你们明明是第一次见面,脑回路却神奇地对上了?缘分真是妙不可言,”白默伊也没想到有如此戏剧性的发展,好奇问:“所以你这么演了一圈下来,感受如何,玩家和NPC有什么不一样吗?”
罗星之顺着她的话,开始逐一回想这次遇见的玩家,忍不住笑起来:“这些玩家乍一看很奇怪,但接触多了就会发现,他们不过是和我们一样的人,有自己的想法和行事方式。”
“嗯……当然这里的‘人’取的是广义。最多是世界背景不太一样,所以显得有点奇形怪状的。”
白默伊点头记下她的看法,说:“我接触到的玩家数量有限,印象最深的就是新闻中心那个抱着猫的小姑娘,她一直在换着法子跟我套近乎,有点社恐被迫营业的感觉,很有趣。我好像有点懂你的快乐了。”
“新闻中心的那个男玩家看起来像个知识分子,但我总觉得他深不可测。”
“对了……好像还有一个道士,总是在秋水湖边晃悠,不知道在看什么。我之前散步路过,突然被他拽住算卦,说得还挺准,差点动摇我的唯物主义世界观。”
罗星之沉默一秒,心道,难道系统的存在就唯物吗……
两人对玩家的评价都偏向正面,但这似乎与协会的态度隐约相悖。协会虽将这次开放期间的目标升级为“保护玩家”,采取更积极的措施,但都只是从大局出发的无奈之举,仍然不鼓励NPC与玩家有太多接触。
罗星之托着下巴,小声说:“这就怪了,我一直有种感觉,玩家和NPC乃至系统,在某种意义上都更符合合作共谋的关系定位。协会在两次开放期间都保持了相当程度的克制,是心存忌惮,还是想隐藏什么呢?”
“每个政策背后都有一个具体的教训吧。协会里有个传言,说前会长的消失和玩家有关,不过也可能是些捕风捉影的猜测,我没见过更具体的内容。”
罗星之大胆猜测:“难道是前会长和玩家走得太近,结果被坑了?”
“不知道啊,”白默伊摇摇头,转而提起别的话题:“明天又要回到普通的大学生活了,我的专业课有一个大作业,要去实地访谈,报告字数下限一万字……”
“师父别念了……”罗星之一想起纷至沓来的DDL就头疼,瞬间在椅子上瘫成一条咸鱼:“突然有点羡慕玩家。他们可以进入不同的世界,遇见不同的人,了解不同的想法,而我却要在千篇一律的生活里不断挣扎,人生啊!”
按罗星之喜欢新奇物件的性子,她确实会更喜欢玩家的生活。在不同世界中穿行,正契合了她所谓的“拓展人生广度”的目标,只是其中多少也带了些叶公好龙的色彩。
白默伊的人生追求恰恰相反,她厌恶冒险和不确定性,追求稳定与平和。
听到罗星之的玩笑话,她只是笑着戳戳对方的肚子:“咸鱼小姐,你是不是忘了,玩家都是死过一回,因为执念才被系统找上的。他们不也是被某种目标裹挟着向前吗?”
罗星之猛地一个鲤鱼打挺坐正,假装深沉道:“看来只有死亡才是唯一的宁静。”
没等她再继续大放厥词,手环“叮咚”一声,弹出了伊丽莎白的信息。
尊贵的伊丽莎白阁下:【发现一个有趣的世界,这里的生灵都是蘑菇成精。】
【偷偷尝了一口,会动的香菇并不好吃,还会被整个种族仇视。】
【骗子,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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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我发消息,转头就没有动静。我们分别已经两个月,月桂都要开了,某人还记得陪她演戏的伊丽莎白吗……】
白默伊不小心瞥见了几句,略带犹豫地问:“……你的那位玩家朋友?”
“啊,是她,”罗星之坦然地将信息展开在两人面前,对她说的“两个月”颇觉奇怪:“怎么回事,不同世界时间流速差异这么大吗,咱们这里只过去了几个小时,她那边就两个月了?”
白默伊提醒道:“等会再考虑这个问题,现在你还是先回条消息解释一下吧。”
罗星之赶紧手忙脚乱地打字。
夜空中最暗的星:【伊丽莎白阁下,我冤枉啊!我的世界才过去几个小时!】
【难道是世界之间的时间流速差异这么大?】
对面几乎秒回。
尊贵的伊丽莎白阁下:【猜想正确。据我听到的传言,在不同病灶之间穿梭的时候,甚至有可能穿越时空哦~】
【刚结束任务回到大厅,蘑菇世界的节奏确实很慢,原谅你了。】
聊天页面停留在这里,伊丽莎白留下一句足以动摇NPC世界观的话,又不知忙什么去了。
“哇哦,时空旅行!”罗星之毫无阻碍地接受了新知识,开始设想实践意义:“如果趁放假的时候躲进时间流速慢的世界,假期就可以延长很多!”
“你总是能给这些新知识找到神奇的用法……”白默伊过去似乎曾在协会里读到过相关的资料,试图将它从手环中调出来,却怎么都找不到。
她只能依据记忆说:“协会某些犄角旮旯的资料好像提过时间的问题,现在找不到了。这种信息对单个世界内的人无关紧要,对玩家则可能是常识,所以我一直很好奇写下这些资料的人到底是谁,难道也是一个喜欢和玩家交朋友的人?”
“说不定协会里隐藏着一位伟大的物理学家……”罗星之提出自己的想象,莫名骄傲起来:“也说不定,之前协会里真的有这么个人,像我一样,敢于在规则的边缘大鹏展翅。”
白默伊:“……你在规则边缘大鹏展翅的时候,还是注意一点安全吧。”
某位系统规则的法外狂徒敷衍地点点头应下,在手环中翻到了另一位好友顾晚云。
右上角的状态栏贴心地显示“病灶开放中”几个字。
罗星之若有所思地端详着状态栏,摆出一副好学的表情:“已知:不同世界时间流速不同,假设两个世界之间的流速差固定不变,那么能否由此计算出其他世界当下的时间呢?”
“不知道,我不学数学好多年。”白默伊不假思索地拒绝回答。
她直觉罗星之又在憋什么怪点子,警惕地问:“你又想干什么?”
罗星之双眼放光:“忍不了了,好想去云姐的世界看别人打马球。之前每次去时间都对不上,我反思了一下,可能得在副本开放的时候才能碰上端午之类的节日。”
她的精力池也是神奇,副本关闭时整个人都懒懒的,精气神被抽干了似的。这才过去几个小时,又精神抖擞准备到处乱窜了。
白默伊已见怪不怪,只能提醒:“这时候过去,你会被当成玩家的……”
罗星之打断她:“¥我猜你又要背诵员工协定了,打断施法!我感觉你背法条的样子和系统越来越像了。”
白默伊抗议:“别拐弯抹角说我人机。”
“云姐的副本里只有两个NPC,我都认识,有她们罩着我你大可放心啦。”
白默伊最后还是拗不过她,从口袋里拿出一个黄纸黑墨的符咒,说:“……行吧,你下定了决心八匹马都拉不回来。这个护身符是之前那个道士给我的,放在我这里没什么用,给你吧,权当求个心安。遇事机灵点,能跑就跑,然后赶紧传送到员工大厅。”
“知道啦,白妈妈~”罗星之正反瞧了瞧那护身符,一看就是赵通元那个怪道士塞的。
不过虽然心里这么想,她还是秉持“宁可信其有”的优良传统,郑重地将其放进了手环的储物空间里。
*
秋水湖边,协会的两个重要人物从宴会场里悄无声息地溜出来,找了处僻静地喂蚊子。
贺方定望着远处洒在湖面上的银白月光,叹了口气,幽幽开口:“已经不只一个人在报告里提到NPC的副本参与度增强了。这是系统出故障了,还是某种新的动向?”
闻不语眼疾手快地打死一只趴在自己胳膊上的蚊子,轻“啧”一声,目中泛起某些看不清的情绪:“我之前一直以为,就算我们是‘中间人’,也更靠近原世界一方。但现在看来,我们好像和玩家越来越像,和系统越来越近……”
“……你是想说,前会长早就注意到了这种变化?”
闻不语摇摇头:“我不知道,那段记忆太混乱,很多事我也记不清了。”
贺方定又问:“那你还是要继续去其他世界寻找前会长的足迹吗?”
闻不语勾了一下嘴角,说:“是啊,我要找一个理由,找一个答案。关于前会长的消失,关于我们究竟该如何看待这个世界。”
“这些问题……想太多会陷入虚无主义。”
“可是如果不想呢,又会因未知而焦虑。所以只好先做一些自己觉得有意义的事。”
摸鱼会长在此刻收敛了周身懒散的触角,伸出一只手去接月光。他们都是一样的,总得切实地将精力投入某件事之中,才能避免陷入焦虑和茫然的循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