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桐裹着浴巾，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从里面走了出来。


    看到站在门口的苏沫，叶桐愣了一下。


    随即，当她看到苏沫已经穿上了自己的睡衣，一副准备离开的架势时，


    叶桐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你要去哪？”


    叶桐的声音，冷得能掉出冰渣。


    苏沫没有回头，只是冷冷地说了一句。


    “回我自己的房间。”


    “我让你走了吗？”


    “你凭什么不让我走？”


    苏沫终于忍不住，回过头，冲着叶桐吼了出来。


    苏沫的眼眶红红的，里面充满了愤怒和委屈。


    “叶桐！你是不是觉得，变成这种新的关系后，我就得任由你摆布？！”


    “你是不是觉得，你可以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完全不用考虑我的感受？！”


    “我告诉你，我不是你的宠物！我是一个人！我有我自己的思想，我自己的尊严！”


    “你今天对我做的事情，太过分了！”


    苏沫一口气把心里的委屈和愤怒全都吼了出来，吼完，她感觉自己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


    叶桐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她，没有说话。


    叶桐的头发还在滴着水，顺着脸颊滑落，分不清是水，还是........别的什么。


    房间里的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苏沫以为，叶桐会像刚才一样，用更强势的态度来镇压她。


    或者，会再次用那种示弱的语气来博取她的同情。


    但，都没有。


    叶桐只是沉默了很久，然后，扯了扯嘴角，


    “好啊。”


    叶桐轻轻地说。


    “你想回自己房间睡，就回去吧。”


    叶桐的语气，出乎意料的平静。


    平静得，让苏沫有些不知所措。


    “我........我走了。”


    苏沫咬了咬唇，拉开门，逃也似的跑了出去。


    苏沫怕自己再多待一秒，就会心软。


    像情侣吵架后“回娘家”似得回到那个熟悉的，小小的房间，


    苏沫反锁上门，然后背靠着门板，缓缓地滑坐到地上。


    眼泪，再次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苏沫抱着膝盖，把头埋进去，哭得像个孩子。


    之前叶桐对苏沫做过不少比这还要过分的事，


    可苏沫却都没有像今天这样难受。


    在苏沫看来，


    让她难受的不是叶桐做了多么过分的事情，


    而是叶桐在做这些事情的态度。


    之前的叶桐与自己是仇人关系，


    自己自然没有必要去在乎仇人的态度。


    而现在，两人发展成了这种更加亲密的关系，


    叶桐要再摆出对待仇人的那种架势，


    自己就有些难以接受了。


    ........


    这一晚，苏沫几乎没有睡着。


    她在床上翻来覆去，脑子里乱糟糟的，全都是叶桐的影子。


    有叶桐霸道的样子，有叶桐撒娇的样子，有叶桐今天........粗暴又脆弱的样子。


    苏沫一会儿觉得叶桐是个不可理喻的混蛋，


    一会儿又忍不住去想，叶桐今天那么失控，是不是真的........被夏子墨刺激到了？


    亦或者说........叶桐也有别的苦衷？


    叶桐自己也并不想让事情发展成这样？


    是不是只是........太害怕失去自己了？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苏沫的心，就疼得厉害。


    苏沫发现，自己好像........被叶桐下了要，


    根本没办法真的去恨叶桐。


    另一边，主卧里。


    叶桐也是一夜无眠。


    她一个人，躺在那张巨大的双人床上，身边的位置，空荡荡的，冷冰冰的。


    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苏沫的味道。


    叶桐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


    脑子里，一遍又一遍地回放着苏沫最后看她的那个眼神。


    失望，愤怒，还有........一丝恐惧。


    她搞砸了。


    她把事情，彻底搞砸了。


    但这也不能完全怪她，


    情绪到位了就什么都控制不住了........


    虽然控制情绪也是自己该做的事，


    但叶桐就是不想承认，企图把一切罪恶都给撇干净。


    她害怕。


    她真的好害怕。


    害怕苏沫会像她生命中所有重要的人一样，最终，都会离她而去。


    啊不，


    现在苏沫是她生命中唯一重要的人了。


    所以，叶桐才会不受控制的用最激烈，最原始的方式，去确认，去占有。


    想在苏沫的身上，刻下只属于自己的印记。


    想让苏沫知道，她这辈子，都只能是自己的。


    要不.......把苏沫关起来吧？


    或者.......干脆把苏沫的手脚锯断，让她没办法逃跑？


    反正她已经对我彻底失望了吧........


    不对不对，


    要是真这么做的话，苏沫就真的对我彻底失望了吧........


    我答应过她要好好相处的.......


    我不能违背约定........


    我不能再伤害她了........


    也许.......


    我根本给不了苏沫幸福，


    或者说.........


    在彻底失控前，让苏沫离开比较好.........


    我到底.......


    到底该怎么做啊..........


    前所未有的压力涌了上来，


    仿佛四肢都要被撕裂。


    叶桐抬起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有温热的液体，从指缝间滑落。


    她以为，自己表现得足够不在乎。


    她以为，苏沫闹闹脾气，


    过一会儿就会像以前一样，乖乖地回到她身边。


    可她错了。


    这一次，苏沫是真的生气了。


    也是真的........被她伤到了。


    天，快亮了。


    叶桐从床上坐起来，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灰蒙蒙的天空。


    她该怎么办？


    去道歉吗？


    可是，她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她从小到大，就没跟人道过歉。


    而且，就算道歉了，苏沫会原谅她吗？


    叶桐的心里，一片茫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