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桐跟在她身后，看着一片狼藉的房间，张了张嘴，喉咙有些干涩：“那个.......”


    苏沫充耳不闻，抓起桌上的一个毛绒玩具，又是一阵猛摔。


    “你.......你听我说.......”


    苏沫依旧没有给她任何回应，只是机械地重复着破坏的动作，胸膛剧烈起伏。


    叶桐看着她失控的背影，心中一紧，语气有些慌乱，道歉的话语也显得笨拙，


    “这次的事.......我知道，全部都是我的问题，我.......我会处理好的.......”


    苏沫猛地转过身，通红的眼眶里燃烧着怒火，声音嘶哑地吼道：


    “你还知道全是你的问题啊！”


    她几步冲到叶桐面前，伸出颤抖的手指，一下下戳着叶桐的胸口，情绪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


    “都怪你！都怪你！都怪你！”她一下比一下用力，仿佛要将所有的痛苦都传递过去。


    “为什么你是女主？为什么我偏偏就是那个倒霉的女配！”


    “为什么你总是那么光鲜亮丽，走到哪里都是焦点，”


    “而我就要像只过街老鼠一样，东躲西藏，连正常的社交都要被死死限制！”


    “为什么啊.......为什么.......”苏沫的声音哽咽，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


    “我也想被人喜欢，被人好好爱着啊.......这有错吗？”


    苏沫说着，力气仿佛被抽空，双腿一软，跪坐在冰凉的地板上，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大颗大颗地滚落。


    “我好讨厌你.......”苏沫抽泣着，声音含混不清。


    “我真的好讨厌你啊！”


    “在学校里，你是高高在上的学霸校花，受尽追捧；”


    “回到家里，还有我给你当出气筒，给你当狗！”


    “凭什么啊？！凭什么所有好事都被你一个人占了？！”


    “我的痛苦，我的所有难堪，全都是因为你！”


    “如果你真的觉得抱歉，就不能像对待一个正常人一样对待我吗？！”


    “我也是有尊严的啊.......”


    苏沫说到最后，几乎泣不成声，身体缩成一团，无助地颤抖着。


    明明那些欺负人的事情是“原主”干的，拍下那种不堪的视频也完全是被迫的.......


    为什么.......为什么最后承受这一切后果的人，是自己.......


    叶桐站在原地，看着苏沫崩溃的模样，嘴唇动了动，最终只是低低地吐出三个字：


    “对不起.......”


    然后，叶桐默默地退出了房间，轻轻带上了门，将苏沫的哭声隔绝在内。


    她靠在门板上，脸上是深深的无力感。


    .........


    一连好几天，苏沫都没去上学。


    她不敢出门，更不敢打开手机，不敢看任何社交软件。


    那些铺天盖地的消息，肯定全都是骂我的吧？


    会说我多么恶心，多么不知廉耻吧？


    他们会怎么骂我呢？


    “你怎么还不去死？”


    “苏沫这种人渣为什么还活在这个世界上碍眼？”


    大概.......就是这样恶毒的诅咒吧？


    或者，还有更难听，更不堪入耳的.......


    如果.......如果外面真的是那样的地狱.......


    或许现在就这么死了.......反倒是一种解脱.......


    【宿主！宿主！等等等等等等——】脑海中，系统突然尖叫起来，


    【不管发生什么事，你不是一个人，你的后面还有我呢！别做傻事啊！】


    这些天，系统不是没尝试过和苏沫沟通，但每一次都被她彻底无视了。


    【呵呵，真是谢谢你啊。】


    系统几乎带上了哭腔：【别死，求求你，别死好不好？活着才有希望啊！】


    【我死了，会影响你的绩效考核？扣你工资吗？】


    【开什么玩笑，我们高级人工智能系统，哪里来绩效工资那种庸俗的东西。】


    【哦，那看来死不死对你也没什么影响，那我还是去死好了。】


    【别别别！有影响！影响大了！】


    【这个，这个——易容术！宿主你看，这是我好不容易从主系统那里给你申请到的高级奖励！】


    【永久有效、不限次数的易容术！作用很大吧？】


    【如果你想要摆脱叶桐，彻底离开现在的生活，这个能派上大用扬！】


    苏沫的情绪似乎有了一丝松动：【但是.......那个抹杀机制.......】


    系统连忙保证：【我，我会想办法的！一定会有办法的！总之，还请你千万别放弃生命啊！】


    看着系统如此努力地想让自己活着，


    又或者是因为终于有了一个“活物”和自己说了会儿话，


    苏沫心中那股浓烈的死志，不知不觉间消散了不少。


    她叹了口气：【好吧，那我.......先看一眼那些信息，死也让我死个明白。】


    苏沫有些紧张的点开了手机。


    消息提示音如同疯了一般接连响起，数量多得可怕，


    几乎每个认识的同学，甚至一些完全不认识的陌生人，都发来了消息。


    她深吸一口气，做好了迎接铺天盖地谩骂的准备。


    然而，点开几条预览，苏沫却愣住了。


    没有想象中的辱骂，没有恶毒的问候，反而.......是清一色的道歉？


    “对不起，苏沫同学，我不该听信谣言。”


    “苏沫，之前误会你了，抱歉。”


    “我们都错怪你了，希望你能原谅。”


    苏沫有些发懵，这是什么情况？


    她连忙点开许久未看的段群和班级群，快速浏览着聊天记录。


    这才大概明白了事情的经过。


    就在她把自己关起来的这几天，


    有人突然借助校园墙的匿名板块，发布了一则措辞严谨、证据“确凿”的澄清长文。


    长文条理清晰地对最近网络上关于她的所有负面谣言，进行了一一驳斥和澄清。


    甚至还附带了一些所谓的“证据截图”和“知情人爆料”，


    将一切谣言都引向了“幕后黑手恶意陷害”。


    开什么玩笑.......


    苏沫看得目瞪口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些所谓的“谣言”，


    比如校园欺凌同学、平日里态度恶劣嚣张，以及那段被疯传的视频内容.......


    明明，明明都是真的啊！


    虽然欺凌是原主干的，视频是被迫的，但发生过就是发生过！


    怎么可能.......就这么三言两语，配上几张不知真假的截图，就全部澄清了？！


    还把她塑造成了一个无辜的受害者？


    这澄清也太“彻底”了点吧！


    叶桐.......


    苏沫的脑海中瞬间闪过这个名字。


    一定是叶桐在背后操控这一切！


    也只有她，才有这个动机和能力做到这种地步。


    “对不起”还真的不只是说说而已啊......


    苏沫嘀咕着，顿时觉得心安不少，


    与此同时，隔壁房间内。


    叶桐看着手机屏幕上那篇被顶上热门的澄清帖子，以及下面一边倒的好评和对“幕后黑手”的声讨，


    好看的眉头微微蹙起，表情有些凝固。


    怎么会......怎么会有人比我还快一步......


    苏沫......


    你在外面养狗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