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风一吹，混沌的思绪清明了些，这才注意到街边挂起的彩灯和装饰，不少小摊都在贩卖包装精美的平安果。


    对哦，


    今天是平安夜来着。


    出门一趟叶桐应该多少会不开心吧？


    给她带个平安果当礼物？


    一种莫名的情绪驱使下，苏沫走到一个摊位前。


    “老板，来个平安果。”


    摊主是个年轻女人，抬头打量了她一下：“送男朋友的？”


    “呃...啊....”苏沫的脸颊有些发热，“不是，我自己吃。”


    摊主肉眼可见地失望起来，指了指旁边一筐：“那你买这边的吧，那边的里面有小雨伞。”


    “老板....你说啥？”


    苏沫抽了抽嘴角，心里感叹这小说世界真是颠的不行，把钱递了过去。


    摊主收过苏沫递过来的钱，又忍不住叹气，


    “本来还想当回圣诞老人，促进一下和谐，结果来的全是单身狗。”


    苏沫有些尴尬地对着老板竖了个大拇指，“老板你真是.......热心肠。”


    “也就那样吧~不过这年头居然还有人用现金呢.........”老板嘀咕着，勉强凑出找给苏沫的零钱。


    苏沫接过老板找的零钱，总觉得再待下去要发生不妙的事情，转身快步离开。


    老板目送着苏沫离开，直到苏沫的背影快要消失，老板突然一拍脑门，像是想到什么，


    “完蛋！好像给错了.......”


    但随即她又无所谓地摊了摊手，


    “反正她自己吃，应该没事吧，就当吃出大奖了吧？”


    另一边，苏沫飞奔回家，因为有些晚的缘故，屋里静悄悄的。


    换了鞋，轻手轻脚地推开叶桐的房门。


    “猜猜我给你带了什.......”


    话音戛然而止。


    叶桐正抱着膝盖坐在床上，整个人缩成一团，像一件随时会碎掉的玻璃品。


    房间没开灯，只有窗外透进来的城市光影勾勒出她颤抖的轮廓。


    苏沫心里一紧，走上前在她面前晃了晃手，毫无反应。


    “叶桐？”


    叶桐的身体陷在巨大的混乱里。


    脑海中两个声音在激烈交战，


    “我太过分了”和“这是对苏沫的报复”两种念头反复撕扯，让她无法思考，更听不见外界的声音。


    “平安果哦，特地给你买的。”苏沫把那个小礼盒凑到她眼前晃了晃，


    “你不要吗？”


    苏沫的声音和包装盒的窸窣声终于穿透了混乱的屏障。


    叶桐的身体抖了一下，涣散的眼神慢慢聚焦，最终定格在苏沫手上的盒子上。


    她抬起头，眼眶通红，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和哭腔：“.......给、给我的吗？”


    那副小心翼翼的样子，像只被抛弃后又重新看到主人的小狗。


    苏沫的心一下子软了，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不然呢？”


    叶桐颤抖着手接过盒子，低着头小声嘟囔：“谢谢.......”


    “打开看看？”


    叶桐点点头，用指尖一点点抠开包装的胶带，动作珍惜又郑重。


    她拿出那个红彤彤的苹果，却发现底下还压着一个扁平的、类似手套包装的东西。


    疑惑地将那个小方块捏起来，借着窗外的光线仔细端详。


    上面的字很小，但“超薄”、“颗粒”几个字还是清晰地印入了眼帘。


    叶桐脸上的表情一瞬间消失了。


    慢慢抬起头，眼神里没有了刚才的脆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的沉寂。


    “哎？”


    苏沫察觉到气氛不对，心里咯噔一下，那摊主的话猛地在脑中炸开。


    “那个、那个你听我解释.......”


    话没说完，叶桐已经站了起来，一米七的身高带着十足的压迫感，


    吓得苏沫立刻抱头蹲下，摆出了标准的防御姿势。


    只听见叶桐冰冷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说。”


    “原本是打算送给哪个野男人的？”


    “送不出去了，才想起我？”


    ........


    经过一整晚的解释，苏沫才勉强让叶桐相信了这个故事。


    叶桐虽然没再摆出那副要审判她的冰冷模样，但从今天出门到现在，气氛就一直不太对劲。


    两人在商扬的长椅上，已经相对无言地坐了快半个小时。


    周遭人来人往，圣诞的音乐欢快地飘着，唯独她们这一方小小的区域，空气仿佛凝固了。


    我是被派发到西伯利亚了吗........


    苏沫清了清嗓子，率先投降：“我们今天........有什么安排吗？”


    “呃......”


    叶桐像是刚从某个深邃的思绪里被拽出来，茫然地眨了眨眼，环顾四周后，视线又落回苏沫脸上。


    “不知道。”


    苏沫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是你说难得有时间，出来逛逛的吧？！


    叶桐似乎看穿了她的腹诽，有些无奈地摊开手：“最近太忙了，完全忘了这回事。”


    哎......完全忘了吗？


    “那........先随便逛逛？总比一直坐在这强。”


    尽管苏沫有些不满，但还是决定先打破这诡异的僵局。


    “嗯，也行。”叶桐僵硬地点头，脑袋里却还在循环着——


    【苏沫那天和陈橙到底去干嘛了？】


    【她们为什么看起来那么开心？】


    【我是不是做的太糟糕了........】


    好烦，好烦，好烦，好烦，好烦，快要烦死了！


    叶桐猛地晃了晃脑袋，试图把这些杂音甩出去。


    衣角传来一阵轻微的拉力，她回过神，看见苏沫正小心翼翼地看着自己。


    “要不，先去买杯喝的？”


    叶桐犹豫片刻，点了头：“呃....可以。”


    奶茶店里，苏沫拿过叶桐的手机，扫了点单码，接着又把手机还了回去，


    “你看看喝什么。”


    叶桐接过手机，视线在菜单上扫过，没什么头绪，


    “你有什么推荐？”


    “那个桂花酿好像不错........”苏沫下意识想把陈橙推荐给自己的再转推出去，话到嘴边又觉得不妥，


    “不过我个人更喜欢........”


    话没说完，叶桐的眼睛忽然亮了，手指在屏幕上一个鲜艳的图片上点了点，


    “我要这个，棒打鲜橙！”


    苏沫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棒、打、鲜、橙？


    是在暗示什么吗？


    苏沫干笑了两声，感觉叶桐的视线像小刀一样刮过自己，


    “那、那我也来一个好了。”


    捧着“棒打鲜橙”，叶桐的心情肉眼可见地好了不少。


    两人总算开始像平常那般闲逛起来。


    叶桐咬着吸管，状似不经意地问：“一般圣诞节出来约会都做些什么？”


    “呃........”苏沫摩挲着下巴，“看电影？吃饭？或者就这么单纯逛逛街，聊聊天吧。”


    “哦。”叶桐应着，视线不经意地一瞟，


    正好看见前方那家谷子店——就是苏沫和陈橙合影里出现的那家。


    叶桐脸色一变，猛地攥住苏沫的手腕，拉着她掉头就走。


    “哎？怎么了？”苏沫被拽得一个趔趄，“看到前男友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