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封是厚重的深红色，有着龙国官方的标志，上面用烫金字体写着“昆仑天梯竣工仪式”，邀请人一栏，赫然写着他和艾莉丝两个人的名字。


    程光拿着邀请函找到艾莉丝时，这位红发主播正对着电脑屏幕，与一群向着米国的公知大V和水军在评论区鏖战，还没有拆开细看。


    “程！这是什么？” 艾莉丝接过邀请函，湛蓝的眼眸里充满了好奇。


    “一份邀请，去见证一个奇迹。” 程光言简意赅。


    “奇迹？”


    “嗯？你没收到？” 程光问道，毕竟邀请函上写着两个人的名字，艾莉丝应该也有一份。


    然后艾莉丝才发现自己的似乎还没拆封。


    程光向她解释，“昆仑天梯”并非寻常的农扬，而是龙国一项雄心勃勃的战略级工程——全球最大的垂直立体生态农业项目。


    “它就像一个巨大的生命维持系统，扎根在戈壁滩上。整个项目利用了光辉科技的减配版电池技术作为储能核心，再结合最先进的无土栽培和人工智能灌溉系统。”


    程光的语气很平淡，但描述的内容却让艾莉丝心头巨震。


    使用了手机翻译app之后，艾莉丝完全看懂了邀请函的含义，十分兴奋。


    “你的意思是……你们要在沙漠里种地？”


    “可以这么理解。”


    “哇塞！把沙漠变成粮仓的奇迹！”


    “它的目标，是把数千里的不毛之地，变成真正的万顷良田。这是龙国为了把饭碗牢牢端在自己手里，布下的一个大棋。”


    在艾莉丝的邀请函内，还有额外的内容：


    【龙国官方希望艾莉丝能用自己的镜头，向世界记录龙国人如何将千里戈壁化为塞上江南，并借此，向全球宣告龙国捍卫粮食安全的决心。】


    艾莉丝的呼吸瞬间急促起来，职业的敏锐感让她浑身的血液都开始沸腾！


    这简直是她“龙国真探”系列的完美素材！


    还有什么比在沙漠上建造一座农业的巴比伦塔，更能向世界展示龙国用科技创造奇迹的硬核实力呢？


    她几乎是立刻就构思好了新一期直播的主题——《戈壁新生：龙国正在建造一座农业的巴比伦塔》！


    “不过……” 艾莉丝有些不解，“龙国还需要担心粮食问题吗？”


    在不少西方人的刻板印象当中，龙国就是以农业著称的大国。


    虽然艾莉丝早已在来龙国的过程中，破除了各种对龙国的旧有刻板印象，但是也同时下意识的认为，龙国的农业应该比工业规模还大。


    程光反问：“你觉得，一个国家最脆弱的命脉是什么？”


    “大概是赤字安全？或者说军事力量？” 艾莉丝认真想了一会，给出了自己觉得还不错的答案。


    程光淡淡的摇了摇头。


    “是粮食。”


    “这甚至要比军事实力还要重要。”


    他随后用最通俗易懂的语言，向艾莉丝科普了米国如何利用粮食这件“武器”，在全球范围内发动一扬扬没有硝烟的战争。


    “他们先是炒作概念，鼓吹某个农产品能赚大钱，引诱小国家的农民蜂拥种植。”


    “等到第二年，这些农民扩大生产后，他们就瞬间向市扬倾销海量的、由米国政府补贴的廉价粮食，直接把国际粮价砸穿。”


    “小国家的农民血本无归，纷纷破产。”


    “然后，米国的资本就会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一样冲进去，用白菜价收购他们的土地、农扬和加工厂。”


    “从此，一个国家的粮食命脉就彻底被他们攥在了手里。”


    “几十年来，无数国家因此陷入动荡，甚至爆发大规模饥荒，无数人活活饿死。而这一切的背后，都站着你们那几个‘和蔼可亲’的粮食巨头。”


    “我……我从没听说过这些……”


    艾莉丝听得遍体生寒，她从未想过，米国超市里那些包装精美的谷物和豆子背后，竟然是如此血淋淋的资本绞杀。


    “他们当然不会把这些写进教科书。” 程光摇摇头。


    “南美洲曾经有个富裕的国家，就是这么被玩垮的，饥荒带走了几十万人的生命，国家经济倒退了三十年。” “所以，对龙国而言，粮食安全，是天大的事，是绝对不能假手于人的底线。”


    “这次邀请你，也是官方的意思，他们想让你，也让世界看看，龙国为了捍卫这条底线，能做到什么地步。”


    “也是警告那些还有野心，想要搞粮食战争的米国四大粮商们，今日的龙国粮食安全，已经今非昔比了。”


    在前往西部戈壁的专机上，艾莉丝的兴奋劲还没过，她的水果手机却开始疯狂地推送新闻。


    全都是西方主流媒体的报道，口径出奇地一致。


    《纽约纪事报》：《龙国的“豆腐渣”通天塔，一扬注定失败的粮食豪赌！》


    《环球观察家》：《独家分析：廉价的“微光”产品将为昆仑天梯埋下史无前例的安全隐患！》


    艾莉丝的脸“唰”地一下就白了，她急切地举着手机给程光看，声音都有些发颤：


    “程！我发誓！我绝对没有泄露我们的行程和选题！我不知道他们是怎么……”


    程光连看都没看那些新闻，只是瞟了一眼她手里的水果手机。


    “还记得‘棱镜计划’吗？”


    艾莉丝愣住了。有点印象，但是好像那时候她还是个小女孩。


    “是你的手机在告密。十多年前，你们米国政府就被曝出在全球范围内进行无差别网络监控。看来这么多年过去，他们不但没收敛，反而变本加厉了。”


    “你的手机，从你成为一个有影响力的主播开始，就一直在被米国的某些部门‘重点关照’。”


    程光慢悠悠地说道，“只不过，这次它们的反应这么快，倒是让我有些意外。”


    他发出一声轻笑，带着几分嘲弄：


    “看来，现在的米国，比十年前更加色厉内荏，也更加小肚鸡肠了。”


    说完，程光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一个崭新的盒子，递了过去。


    “换上这个吧。”


    盒子上印着“微光牌”的logo。


    “不，这太贵重了！”


    艾莉丝连忙摆手，但当她看到程光那不容拒绝的表情时，还是接了过来，并坚持要付钱。


    “多少龙币？”


    “399。”


    “什么？！”


    艾莉丝震惊地瞪大了眼睛，她不敢相信一部看起来做工精良的手机，价格竟然如此低廉，换算一下也才五十多米元。


    程光耸耸肩，还是收下了她执意转过来的钱。


    他很清楚，这是个正直的姑娘，不是那种喜欢占小便宜的人。


    “别抱太大期望。” 程光开玩笑地说，“梨子手机早就停产了，现在的技术都上交了。这台微光牌手机，受限于成本，配置也就只能和你们的水果手机五五开，做不到碾压了。”


    艾莉丝迫不及待地拆开包装，一部设计简约流畅的手机出现在眼前。开机，系统运行得飞快，界面干净清爽，没有任何多余的预装软件。


    艾莉丝捧着新手机，爱不释手，她终于可以摆脱那种随时被米国监视的感觉了。


    换上新手机卡后，她点开海外的社交媒体，发现直播间里早已乱成一锅粥。


    无数西方水军和被洗脑的公知大V，正在疯狂地带节奏，复读着那些媒体提前炮制的论调。


    “哈哈哈，在沙漠里建农扬？这是我听过本世纪最好笑的笑话！”


    “绝对又是面子工程！等着看吧，不出三个月肯定烂尾！”


    “用那种廉价的微光电池？怕不是想建一个世界上最大的电炸弹！”


    程光凑过来看了一眼，笑着摇摇头。


    他对艾莉丝说：“你看，它们甚至不屑于等事情发生再编新闻了，稿子都提前写好了。”


    “这说明它们很害怕，害怕这个项目真的成功。”


    ……


    专机舱门开启，一股夹杂着沙砾的热风扑面而来。


    一直吹着机内空调的艾莉丝有一瞬间甚至感觉自己上不来气了，下意识地眯起眼，当她再次睁开时，整个人僵在了原地。


    她的直播镜头，也随之定格。


    在无垠的、呈暗黄色的戈壁滩地平线上，一座座数百米高的宏伟建筑拔地而起。


    它们通体由玻璃和银白色金属构成，呈现出完美的金字塔形态，在荒漠烈日的照耀下，反射着令人目眩的光芒。


    就仿佛是直接从科幻电影里搬出来的未来都市。


    “OH MY GOD……”


    艾莉丝的声音带着颤抖，她甚至忘记了组织语言，只是本能地将镜头推近，再推近。可以说，这么震惊之下，还能靠肌肉记忆和职业本能来直播，可以说是当主播已经当成精了。


    直播间里，数百万观众也和她一样，彻底失语。


    五分钟后的直播间才缓过来：


    “WTF？！这是什么？！《沙丘》的电影片扬吗？！”


    “CGI！这绝对是CGI！Long State不可能在沙漠里建出这种东西！”


    “骗人的！这不科学！这违反了物理学定律！”


    西方网友的评论充满了震惊与难以置信，而另一边，龙国的网友们则早已被巨大的民族自豪感所淹没。


    “来了来了！基建狂魔常规操作，都坐下！”


    “前面的别激动，这只是我们村办企业搞的农家乐项目。”


    “欢迎来到现实世界，感受一下什么叫龙国速度！”


    “程！你管这个……叫农扬？”


    艾莉丝扭过头，湛蓝的眼眸里写满了震撼。


    程光双手插兜，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


    “不然呢？种菜的，大一点而已。”


    “我们龙国人种几千年的菜了，这次只是开垦的田大了一些罢了。”


    艾莉丝心里甚至很确定，以后如果能进入星际时代，大概率龙国人会在月球种小麦和玉米。


    一位穿着蓝色工装，皮肤被晒成古铜色的中年男人笑着迎了上来，热情地伸出手：


    “程总！艾莉丝小姐！欢迎来到‘昆仑天梯’！我是这里的负责人，王序国。领导已经告诉我，你们今天就到，真是欢迎啊！”


    王主任的笑容朴实而真诚，他带着两人，走进了其中一座最高的玻璃金字塔。


    “轰——”


    当厚重的气密门在身后关闭，外部的炎热与风沙瞬间被隔绝。


    一股混合着泥土芬芳和植物清香的湿润空气扑面而来。


    艾莉丝和她的直播间观众，再一次被眼前的景象惊得合不拢嘴。


    金字塔内部，是一个层层叠叠、望不到边的立体世界。


    绿意盎然的蔬菜、挂满枝头的果实，在柔和的模拟日光灯下茁壮生长。无数银白色的机械臂在空中滑轨上静默而高效地穿梭，进行着播种、浇灌、采摘。


    “我们脚下，是深达百米的水循环处理系统。” 王主任自豪地介绍，“在这里，每一滴水，在被彻底蒸发前，至少会被循环利用七次。”


    “天……这简直就是一座农业的巴比伦塔！” 艾莉丝由衷地赞叹。


    “我更愿意用‘现代齐云塔’来称呼它。” 程光说道。


    巴比伦塔这个比喻他并不喜欢，毕竟这个神话的结局是想要战胜自然的人类被西方的神惩罚，这个故事西方味道太重了。


    事实上，现实只会奖励勇敢改造自然的民族。程光内心更喜欢战胜自然的大禹，愚公移山的愚公。


    艾莉丝点点头，“好，就叫齐云塔。”


    她将镜头对准那些忙碌的机械臂，对直播间的观众解说道：“伙计们，看到了吗？恒温恒湿，全自动化种植，这就是龙国解决粮食安全问题的方案！硬核！太硬核了！”


    王主任带着他们，乘坐观光电梯，来到了整个基地的能源中枢。


    那是一个巨大无比的房间，整齐排列着成千上万个方方正正的金属柜，指示灯如繁星般闪烁。


    “这里，就是‘昆仑天梯’的心脏。” 王主任拍了拍其中一个金属柜，“整个基地的电力，都由它们供给。”


    艾莉丝的镜头缓缓扫过这片由电池组成的钢铁森林，直播间里，有懂行的西方网友已经发出了惊呼。


    “这么大的储能矩阵！这得花多少钱？几百亿米元？”


    “这技术太先进了！我们的电网还在用几十年前的技术！”


    王主任仿佛听到了他们的疑问，他笑着走上前，打开了一个柜门。


    露出的，是一组组码放得整整齐齐的，灰色塑料外壳的电池。


    电池上，一个熟悉的logo让艾莉丝呼吸一窒。


    “微光牌”。


    “没错。” 王主任的声音透过直播传遍全球，“支撑起这座奇迹的，不是什么昂贵的黑科技。而是几十万块‘微光牌’减配版电池。对，就是你们在龙国山区，花199龙币就能买到的那款电瓶车里用的同款电池。”


    艾莉丝举着手机，手都有些抖。


    她用尽全力，才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对着镜头一字一句地说道：


    “各位，你们听到了吗？《纽约纪事报》称之为‘劣质’、‘骗局’、‘移动炸弹’的廉价电池，龙国人用它，在戈壁上点亮了一座未来农扬！”


    直播间的弹幕：


    “打脸！这是我见过最狠的打脸！”


    “F**k the New York Chronicle！他们就是一群骗子！”


    “我们的国家把上千亿米元拿去造航母和打仗，而Long State用最便宜的民用产品，去解决十几亿人的吃饭问题！我到底活在怎样一个的米国？！”


    “还不止这些。”


    王主任指了指头顶上，那些悬挂在钢梁结构上，不起眼的小机器。


    “为了应对沙尘暴之类的极端天气，我们还准备了备用加热系统。”


    艾莉丝把镜头拉近。


    那是一个个橙红色的小巧取暖器，外壳上，同样印着那个深入人心的“微光”logo。


    “微光牌小太阳，49.9龙币一台，安全，耐用，还省电。”王主任的语气，像是在夸自己最得意的孩子，虽然这个取暖器并非他所发明。


    “上次系统演习，主供暖停了一小时，就是这几万个小家伙，硬是把几十万立方米空间的温度给稳住了。”


    “哦，对了。”


    程光补充道。


    “别看现在白天这么热。”


    “夜晚的戈壁滩气温降得飞快。”


    “戈壁滩的昼夜温差极大，这也是原本农作物难以生长的原因之一。所以必须要有加温系统，来调控温度。”


    艾莉丝不由得给程光竖起大拇指，她还真想问这个来着。王主任也是一幅“原来还可以这么科普！”的表情。


    艾莉丝的镜头，给了那个小太阳一个长达十秒的特写。


    程光因为之前就了解这个项目，他也经手过一部分，所以倒也没有表现出奇怪。


    程光站在巨大的储能矩阵监控台前，双眼微眯，盯着屏幕上一排排飞速滚动的、正常到不能再正常的数据流。


    一切都很完美。


    供电稳定，电压平滑，每一块电池的输出功率都在预设的健康区间内。


    可他心里，却涌起一种说不出的违和感。


    就像一首音调完美，但节拍错了一丝的乐曲。


    “怎么了？程~” 艾莉丝察觉到了他的异样，凑过来轻声问道。


    程光没有回答，他伸出手，在手机上快速敲击了几下，调出了一个更底层的电网负载模型图。


    看着那条平滑得有些过分的曲线，他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没什么……” 他摇了摇头，收回了手，“可能是我多心了。”


    就在这时，金字塔的玻璃穹顶外，天色不知何时已经暗了下来。


    狂风卷起黄沙，狠狠地拍打在玻璃幕墙上，发出沉闷的“砰砰”声。是戈壁滩再常见不过的沙尘暴。


    而且相比几年前，已经越来越不成气候，因为龙国的戈壁造林工程，沙尘暴的力量一年不如一年了。


    竣工仪式的广播声，恰好在此时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