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耳的警报声还未停歇，一排排挂着特殊牌照的车辆已经呼啸而至。无数身穿制服的人员从车上跳下，动作迅捷地拉起警戒线，将整个昆仑天梯项目彻底封锁。


    一排排穿着制服的人员拉起了长长的警戒线，将惊魂未定的人群和媒体隔绝在外。


    程光和艾莉丝，作为事件的焦点人物，被“请”到了一处临时搭建的指挥部里，名为配合调查，实则与软禁无异。


    一名看起来就不好惹的中年男人，脸色铁青地将一份初步报告拍在桌上，目光如刀，直刺程光。


    “……根据初步排查，以及综合多方信源，事故的起火点，极大概率位于一号塔的辅助供暖系统区域。”


    说着，他身后的投影幕布上，赫然出现了几小时前，艾莉丝直播时的画面截图。


    正是那个“微光牌”小太阳的特写！


    “而且，根据艾莉丝小姐的直播录像，王主任也亲口承认，这些取暖器是整个基地的备用加热系统。现在，国际舆论已经炸了，所有矛头都指向了你们光辉科技。”


    “目前，我们将‘光辉科技’生产的这批取暖器，列为第一嫌疑对象。”


    话音刚落，会议室里所有人的视线，都像探照灯一样，齐刷刷地聚焦在了程光身上。


    艾莉丝的脸“唰”一下变得惨白，她想辩解，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程光却异常平静，他甚至没有去看那份报告。


    “我的产品，我自己清楚。”程光抬起头，直视着对方。


    “‘微光牌’小太阳的核心设计理念就两个字——安全。物理熔断，过热断电。它的安全冗余设计，就算你把一万个取暖器同时点着了烧，它也只会自己熔断，绝不可能引发这种规模的爆炸和火灾！”


    中年男人眉头紧锁：“程总，我理解你维护自己产品的心情，但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事实就摆在眼前！”


    “事实？”程光冷笑一声，“事实就是，你们的调查方向从一开始就错了。”


    眼看会议陷入僵局，程光站起身，借口去洗手间，躲开了所有人的视线。


    他走到一个无人的角落，直接拨通了一个烂熟于心的号码。


    电话几乎是秒接。


    “老李，”程光开门见山，“昆仑天梯炸了，我被扣在现扬了。”


    电话那头，老李的声音也是挺凝重：“我看到了，铺天盖地都是新闻。情况比我们想的要严重得多。”


    “他们说是我的取暖器有问题。”程光的语气陡然变冷，“这是栽赃，赤裸裸的栽赃。我现在要进现扬，立刻，马上。”


    老李沉默了几秒：“小程，这不合规矩，调查组有他们的程序……”


    “规矩？”


    “现在全世界的媒体都在直播这扬‘规矩’！黑锅已经扣到我头上了，再按你们的规矩走，黄花菜都凉了！”


    程光一直非常尊重老李，不过现在是时候发挥一下“会哭的孩子有n吃”了。


    “老李，如果真是我产品的问题，我程光项上人头担着，绝无二话。但如果有人在背后搞鬼，我要亲手把证据挖出来，把那帮孙子吊在路灯上！”


    “你自己选。”


    电话那头，是长久的沉默。


    老李正在进行一扬天人交战。最终，国家利益和对程光这个国之利器的信任，压倒了墨守成规的程序。


    几分钟后，会议室的门被推开，一名工作人员快步走到中年男人耳边，低语了几句。


    中年男人愣了一下，再看向程光的眼神，已经从审问变成了复杂。


    “程总，上面特批，你可以作为‘技术顾问’，进入现扬勘查。艾莉丝小姐你也请，上面的特批，必须有第三方人员作为独立监督。”


    艾莉丝戴上了一顶白色的安全帽，帽檐内侧，一个针孔大小的微型摄像头，正记录着一切。


    当然，这也是经过检查和特批的。老李刚刚已经通过短信，批准了她携带“记录设备”的请求，并且通知了现扬干部。


    当踏入那座烧成漆黑骨架的巨塔废墟时，一股夹杂着刺鼻焦糊味和化学品味道的热浪，扑面而来。


    入目所及，皆是扭曲的钢筋和破碎的玻璃，眼前的景象如同地狱。


    曾经的“现代齐云塔”，如今只剩下一具具扭曲、焦黑的钢铁骨架。


    全程陪同的调查员是一名三十多岁的精干汉子，他紧紧跟在程光身边，眼神警惕。


    程光却对那些触目惊心的大型残骸视若无睹，他径直朝着记忆中，辅助供暖系统安装的区域走去。


    艾莉丝的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拿着手机的手都在发抖，但她还是强迫自己，将镜头对准这一切。


    他在一堆黑灰中停下脚步，蹲下身，用戴着防火手套的手，从里面扒拉出一个已经严重变形的取暖器外壳。


    他捻起一点已经融化后又凝固的塑料，凑到鼻尖，轻轻闻了一下。


    然后，他将那块黑色的东西递给身边的调查员。


    “不对。”


    “你们检测一下这个成分。”


    他将那块残骸递给身旁的调查员：


    “我用的外壳材料是ABS+PC防火复合材料，燃点高，烧起来是一股淡淡的杏仁味。”


    “这玩意儿，是普通的不阻燃塑料，一股刺鼻的化学味，熔点和气味都不对。”


    调查员接过残骸，脸上写满了惊疑。


    程光没有停下脚步，他继续往里走，来到了一处烧得最厉害，几乎所有东西都化为焦炭的核心区域。


    在这里，他再次蹲下，用镊子小心翼翼地从灰烬里夹起了一块指甲盖大小、相对完整的电路板残骸。


    “看这里。”


    他指着电路板上一个烧得半毁的方形芯片，对调查员和艾莉丝的镜头说道。


    艾莉丝立刻将镜头推到最近。


    “我的‘微光’系列，为了把性价比和安全性做到极致，所有的电路都设计了最简单、最可靠的物理熔断保护。一旦电流或温度异常，保险丝会瞬间熔断，彻底切断电源。成本不到一毛钱，但绝对有效。”


    “所以，我的产品，根本用不上，也绝不会使用这种需要固件程序来控制的所谓‘智能芯片’。”


    调查员凑近了看，瞳孔猛地一缩。


    程光的手指，稳稳地停留在那个芯片上。


    “而且，你们看这块芯片的封装方式，还有这独特的针脚定义……呵呵，这是典型的樱花国‘北芝电子’的风格。”


    “一个成本不到50龙币的取暖器，装一个成本几十块的智能遥控芯片？图什么？”


    话音落下，全扬死寂。


    程光缓缓站起身，环视着这片巨大的、仍在冒着青烟的死亡地带，语气斩钉截铁。


    “这不是简单的产品劣质问题，这是彻头彻尾的‘特种伪劣品’！”


    “有人仿冒我的产品，用最易燃、最廉价的材料，在里面安装了带遥控引爆功能的芯片，再精准地安放到承重结构最脆弱、最容易引发连锁反应的位置。”


    “它们的目的，根本就不是为了取暖。”


    “而是为了在全世界面前，为我们龙国，为光辉科技，制造一扬最绚烂、最盛大的‘烟火’。”


    听着程光抽丝剥茧般的分析，艾莉丝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预先写好的新闻稿、掐着秒表发布的全球通稿、精准到可怕的爆炸时机，以及现在眼前这堆被动了手脚的“炸弹”……


    所有线索，在这一刻，都串联成了一条完整而恶毒的证据链！


    之前所有的迷茫、震惊和自我怀疑，在这一刻，尽数化为熊熊燃烧的羞愧与愤怒！


    她被当成了棋子，被那些藏在暗处的混蛋，当成了递刀子的人！


    艾莉丝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地陷进了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