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男人反应极快，声音都劈了。


    几个身穿防护服的专家小心翼翼地将那块焦黑的残骸封存，火速撤离。


    兵分两路，调查立刻展开。


    一部分人火速将程光找到的“特种伪劣品”残骸，以及那块烧得半毁的樱花国芯片，用最高级别的防爆箱封装，直送千里之外的国家级物证实验室，要求三小时内出结果！


    另一部分人，则在程光的建议下，开启了一个全新的调查方向——追查这批冒牌货的来源。


    程光站直了身子，拍了拍手套上的灰：“光验这个不够。得查源头。”


    “这批‘特种伪劣品’，是怎么混进来的？”


    中年男人深吸一口气：“我们已经在查了。昆仑天梯项目的所有供应链，都在回溯。”


    老李那边显然也下了死命令。


    龙国的国家机器一旦全力运转，效率是恐怖的。


    龙国的天网系统与海关数据库，如同一头苏醒的巨兽，开始疯狂运转。无数数据流汇聚、比对、筛选。效率高得吓人。


    不到两个小时，调查组就锁定了一个目标。


    一家位于东南亚的代工厂。


    三个月前，这家工厂以“备用建材”的名义，向昆仑天梯项目供应了一批货物。


    与此同时，临时指挥部的一个角落里。


    艾莉丝的脸色铁青，手指在笔记本电脑上敲得飞快。


    愤怒，让她的大脑前所未有的清醒。


    她被利用了，被当成了栽赃陷害的工具人！


    这口气，她咽不下去。


    她在一个加密的聊天群里，发出了最高级别的召集令。


    这个群里，聚集着她这些年认识的一批国际“白帽黑客”和顶级的独立调查记者。


    “伙计们，我需要帮助。紧急。”


    “目标：‘泛巫建材有限公司’，位于东南亚。我需要它的一切！母公司、资金流向、近半年的所有订单记录，特别是三个月前发往龙国的那一批！”


    “赏金，五十万米元。”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收到，‘女武神’。”


    频道里，代号“幽灵”的黑客立刻回应。


    “女武神，这家公司的防火墙不对劲。”


    不到十分钟，“幽灵”就传回了消息。


    “这不是普通商业公司的水平，后面有高手，痕迹清理得非常干净。”


    “一个破代工厂，居然有企业级的防火墙，还有专业的蜜罐陷阱？”


    “我们刚尝试渗透，对方立刻就察觉了，还在反向追踪我们。”


    “这背后绝对有高手，他们在刻意隐藏什么。”


    艾莉丝的心沉了下去。交锋也陷入了僵局。


    程光走了过来，扫了一眼屏幕上滚动的代码，心想怎么现在的大主播都这么厉害，还懂这些。


    哪怕主要不是艾莉丝在整，但知道这种情况大概的有效路子，这也让程光刮目相看了，现在当主播真够卷的。


    当然一般来说，这路子虽然好使，但显然对面也不是一般人。


    “笨办法。”程光淡淡开口。


    艾莉丝扭头，拂了拂程光肩膀到胳膊上的细微灰：“对方防守太严密，常规手段进不去。”


    程光摸着下巴，盯着屏幕上那家工厂的卫星照片。


    “黑不进他们的服务器，就换个思路。”程光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别管他们的内部数据了，去查公开信息。”


    “公开信息？”艾莉丝不解。


    “电力，水务。”程光提醒道。


    “既然是工厂，就要用电，就要排污。任何一家实体工厂，生产都离不开这些。”


    “让他们想办法，搞到这家工厂过去半年的电力消耗记录，还有，当地环保部门的废水排放监测数据。精确到每天。”


    艾莉丝愣了一下，马上反应过来：


    “OK！我让他们试试！这些数据通常是半公开的，或者在当地市政系统里，防御级别没那么高。”


    你服务器的防火墙再牛，还能管到人家电力公司和环保局的头上？


    艾莉丝茅塞顿开，立刻将程光的思路转达给了“幽灵”。


    果然，进展神速。


    “找到了！这是他们工厂过去一年的用电曲线图和废水监测报告！”


    数据很快被传了回来。


    程光拉过一把椅子坐下，开始一行一行地看。


    程光将龙国调查组那边拿到的、这家工厂的官方生产排期表，和这份用电曲线图，放在了一起。


    艾莉丝凑过去，完全看不懂：“这能说明什么？他们用电很正常啊。”


    “看这里。”程光指着屏幕上的一个时间段。


    “三个月前，他们向我们供货。报备的生产内容，是‘阻燃ABS+PC复合材料外壳’，也就是我取暖器用的那种。这种工艺需要大型注塑机长时间高温高压运行，非常耗电。”


    “但是你看他们那一周的用电曲线，”程光的手指划过一道平滑的低谷，“平稳得像死人的心电图。这点电，连给注塑机预热都不够。”


    艾莉丝倒吸一口凉气：“他们在撒谎！他们根本没在生产报备的东西！”


    “对。他们用最低的成本，生产了一批垃圾塑料壳，贴上了我的牌子。”程光继续往下指。


    “再看这一周。他们的生产日志上写着‘设备检修，停产’。但用电量，却出现了一个诡异的峰值，是平时的五倍以上！而且是集中在夜间！”


    “他们在偷偷生产别的东西！”


    “没错。”程光切换到另一份文件，那是工厂的废水排放报告。


    “查一下这个峰值用电期间，他们排放的废水成分。”


    “幽灵”的操作快如闪电。几秒后，一份化学分析报告弹了出来。


    艾莉丝只看了一眼，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报告显示，在那短短几天里，该工厂排放的工业废水中，硝酸盐、甘油酯、以及几种特定的有机溶剂含量，严重超标！


    “这是……制造微型爆炸物的化学残留！”


    艾莉丝的声音都在发颤。


    程光点了点头，平静地补充：“还有大量的苯乙烯和丁二烯残留。这证明他们当时生产的塑料外壳，用的是最廉价、最易燃、不含任何阻燃剂的普通ABS塑料。”


    一切都对上了！


    他们用易燃的垃圾塑料，伪造成“微光牌”的外壳，然后在里面，安装了用电量极大的设备偷偷生产出来的微型爆炸装置！


    就在这时，艾莉丝的电脑上，又弹出了几条新的信息。


    “女武神，我们挖到了这家工厂的母公司，是一家在群岛注册的离岸公司，再往上追，是一家名为‘胜利资本’的基金会。”


    “我们查了这家基金会的投资人名单……我的老天……”


    艾莉丝定睛看去，两个熟悉的名字赫然在列。


    一个是樱花国的“北芝电子”！


    另一个，是米国的军工无人机巨头——“普罗米修斯动力公司”！CEO，雷鹏！


    一个在业界臭名昭著的樱花国裔米国企业狙击手——太田敬，也浮出了水面。他是“胜利资本”的管理人。


    “还查到一条关键信息！”“幽灵”发来了一条航迹图。


    “在工厂偷排废料的那几天，一架注册在太田敬名下的私人湾流飞机，正好降落在工厂附近的一座小型机扬！”


    黑手，已经昭然若揭！


    “滴滴——”


    几乎在同一时间，龙国调查组那边也传来了突破性进展。


    负责现扬勘查的中年男人快步走来。


    “程总！我们在废墟核心区，筛查到了一个东西！”


    他将一个证物袋放在桌上。


    袋子里，是一块被烧得焦黑扭曲的芯片残骸。


    “经过分析，这是一个加密过的超高频信号接收器！频率非常规，是军用级别！这玩意儿，就是引爆装置的‘遥控器’！”


    至此，所有的线索，都完美地闭环了。


    米国普罗米修斯和樱花国北芝电子出钱。


    指使企业狙击手太田敬操盘。


    在东南亚设立黑工厂，生产带有遥控引爆装置的“特种伪劣品”。


    然后伪装成“微光牌”产品，混入昆仑天梯基地。


    最后，在竣工仪式的高光时刻，当着全世界的面，遥控引爆，精准栽赃给程光和光辉科技！


    好一出借刀杀人，好一出瞒天过海！


    一环扣一环，恶毒到了极点！


    艾莉丝感到一阵后怕。如果不是程光坚持要进现扬，如果不是他敏锐地发现了物证，如果不是他天才般地从电耗和废水中找到突破口……


    她，还有全球数千万观众，都被这帮混蛋当猴耍了！


    这口黑锅，龙国和程光，就得背定了！


    程光和艾莉丝对视一眼。


    他们花了几个小时，可算把这潭黑水给摸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