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渊跪在地上，浑身抖得像筛糠，张了张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看着龙椅上那个眼神冰冷，杀气腾腾的年轻帝王，第一次，感到了发自灵魂的恐惧。


    眼前的赵元稷，再也不是那个他们可以随意拿捏，用祖宗规矩和道德舆明来**的软弱君主了。


    他是一头，被谢珩彻底唤醒的，嗜血的猛虎！


    “怎么？卢太傅，办不到？”


    赵元稷的声音，不带一丝温度。


    “臣……臣……”


    卢渊的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响，冷汗顺着额角，流进了眼睛里，又咸又涩。


    “陛下！臣……领旨。”


    最终，他还是从牙缝里，挤出了这几个字。


    不领旨，现在就得死。


    领了旨，或许……还能多活一个月。


    “很好。”赵元稷满意地点了点头，“滚吧。”


    一群老臣，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退出了御书房。


    他们知道，属于他们的那个时代，彻底结束了。


    ……


    接下来的几个月，整个大虞朝，都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工地。


    在皇帝不计成本，不问过程，只要结果的强硬命令下。


    整个国家被以前所未有的效率，疯狂地动员了起来。


    建康城外，那片原本空旷的滩涂地，一天一个样。


    数万名民夫和士兵，在工部官员和科学院学者的指挥下，夜以继日地进行着建设。


    谢珩将后世的工程管理经验，毫无保留地拿了出来。


    图纸标准化，流程模块化，责任到人头。


    他甚至还搞出了一个简陋版的“工程监理”制度，每天派人去检查工程质量和进度，不合格的，直接推倒重来，负责人当场杖责。


    在这种高压高效的管理模式下。


    一座全新的，足以让鲁通那帮老工匠看傻眼的现代化船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拔地而起。


    宽敞的船坞，巨大的龙门吊，由铁轨连接的物料运输系统……


    每一项设计，都远远超出了这个时代所有人的想象。


    而在船厂不远处，另一项更加宏伟的工程，也在同步进行。


    高炉炼钢厂。


    为了解决劳动力不足的问题，谢珩甚至说服了赵元稷，将那些在上次清洗风暴中被查抄的世家门阀的家奴、罪臣家眷，全都拉了过来，充当苦力。


    美其名曰，劳动改造，给他们一个重新做人的机会。


    与此同时，在遥远的山区。


    卢渊和他那帮老伙计们，也正在体验着什么叫“劳动改造”。


    他们这辈子养尊处优，哪里受过这种苦。


    每天跟着矿工们一起下矿井，灰头土脸，腰酸背痛。


    刚开始，他们还想耍耍官威，摆摆架子。


    结果，被谢珩派来监工的神策军士兵，当场抽了几顿鞭子之后，就全都老实了。


    他们终于明白，谢珩和皇帝，是来真的。


    他们是真的，会杀了他们。


    求生的本能，激发了他们前所未有的潜力。


    为了活命，他们开始用自己那颗玩了一辈子权谋的脑袋，去琢磨怎么提高挖矿效率。


    威逼利诱，分化拉拢，设置奖励……


    各种手段，无所不用其极。


    效果，竟然出奇的好。


    铁矿石和煤炭，真的像小山一样，源源不断地被挖出来，顺着新修的官道，运往建康。


    整个大虞，都呈现出一种，近乎于畸形的，蓬勃的生机。


    当然，如此浩大的工程，自然也引来了不少麻烦。


    有因为征地问题，跟当地豪族产生的**。


    有因为劳工待遇，爆发的小规模骚乱。


    甚至，还有几次，工地上发生了原因不明的火灾和塌方，疑似有人蓄意破坏。


    对于这些问题。


    谢珩的处理方式，简单粗暴。


    **的豪族？


    直接抄家，人拉去矿山挖煤，家产充公。


    带头骚乱的劳工？


    当着所有人的面，吊死在工地的旗杆上。


    至于那些搞破坏的。


    抓到一个，处决一个。


    一时间，整个建康城内外，风声鹤唳，杀气冲天。


    所有人都被谢珩这种铁血手腕，给震慑住了。


    再也没有人，敢对这两项“皇家工程”，有任何不敬。


    刘楚玉看着这一切，心里又是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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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是骄傲。


    她担忧谢珩如此行事，会落下“酷吏”的骂名。


    却又为他这种敢与世界为敌的霸气而深深着迷。


    她没有去劝说谢珩。


    她知道自己劝不动也不该去劝。


    她能做的就是站在他身后默默地支持他。


    她动用了自己公主府所有的资源组织了一支由宫女和贵妇组成的“后勤队”。


    每天给工地的工人们送去热汤热饭缝补衣物。


    甚至她还说服了赵元稷从太医院里抽调了一批御医，在工地上设立了临时的医馆免费为工人们看病。


    这些举动极大地安抚了工人们的情绪，也为她自己赢得了“仁心公主”的美名。


    谢珩看着那个穿着朴素长裙亲自给工人盛汤，脸上沾了灰尘却笑得比阳光还灿烂的公主殿下，心里某个地方被悄悄地触动了。


    他发现，这个女人，远比他想象的，要更可爱。


    这天，谢珩正在工地上，跟鲁通讨论一个船舵的改进方案。


    一名神策军的暗卫，忽然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身后。


    “侯爷。”


    暗卫递上了一张纸条。


    谢珩打开一看，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纸条上，只有一行字。


    “东海，有异动。疑似月氏探子，在泉州沿岸活动。”


    “妈的，来的还真快。”


    谢珩将纸条捏成一团，冷笑一声。


    自从上次那场海上袭击之后，大月氏的舰船便离开了。


    美名其曰，炫耀技术，给他们施加压力。


    但他知道，大月氏，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他们肯定已经通过某些渠道，得知了大虞正在疯狂造船的消息。


    这些探子，就是来刺探虚实的。


    “看来，得加快进度了。”


    他转头对鲁通说道：“鲁大师，通知下去，所有工匠，取消休息，工钱加倍！船厂这边，一个月之内，必须完成所有基础设施的建设！”


    “是，师父！”


    鲁通没有任何犹豫，立刻领命而去。


    谢珩又对身边的陆安说道：“你去一趟炼钢厂那边，告诉他们，高炉的点火仪式，提前到十天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