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珩无奈地走过去。


    “又有什么吩咐，我的好公主？”


    刘楚玉没搭理他的调侃，只是从怀里掏出一个东西，飞快地塞进他手里。


    那是一个用明黄色锦缎缝制的护身符，上面用金线绣着一个歪歪扭扭的图案，勉强能认出是个“安”字。


    针脚粗糙凌乱，一看就是出自新手。


    “这是……”


    “本宫闲着没事，随便做的。”刘楚玉猛地扭过头，不去看他，“你不是要去打仗吗？带着，就当……就当是本宫赏你的！”


    她嘴上说得凶巴巴的。


    “你要是敢死在外面，看本宫不扒了你的皮！”


    可那微微泛红的眼圈，却把她卖了个底朝天。


    谢珩捏着那个还带着她体温和香气的护身符，手心一阵滚烫。


    这女人，能为他做到这个地步，已经是极限了。


    “知道了。”


    他将护身符小心翼翼地放进怀里，贴着胸口收好。


    “等我回来。”


    他又重复了一遍昨晚的话。


    这一次，刘楚玉没再嘴硬，只是重重地“哼”了一声，便决然地放下了车帘。


    谢珩翻身上马，再不耽搁。


    “出发！”


    他高举手臂，猛地向下一挥。


    “目标，雁门关！”


    两万大军开拔，马蹄声震天动地，汇成一股钢铁洪流，滚滚向北。


    车帘的缝隙里，一双凤眸痴痴地望着那道远去的背影，直到他彻底化作一个黑点，消失在地平线的尽头。


    一行清泪，再也忍不住，顺着脸颊悄然滑落。


    谢珩，你一定要……平安回来。


    ……


    大军一路北上，晓行夜宿。


    枯燥的行军途中，唯一的乐子，就是听谢珩讲故事。


    谢珩也没藏私，直接把《建康邸报》上连载的《三国演义》搬到了军中。


    每天扎营后，他都会让亲兵，对着全军将士高声朗读最新的章节。


    什么“温酒斩华雄”、“三英战吕布”、“千里走单骑”……


    一个个热血上头的故事，听得神策军这群**不眨眼的汉子们抓耳挠腮，嗷嗷直叫，恨不得自己就是那万军从中取上将首级的猛人。


    他们这才知道，原来打仗不光是拼命，还有这么多的计谋和门道。


    一时间，全军上下对谢珩的敬畏，从单纯的武力崇拜，直接拔高到了近乎盲信的地步。


    在他们眼里，这位冠军侯，简直就是无所不能的神！


    半个月后，大军终于抵达雁门关地界。


    越往北，天地越是萧瑟。


    平坦的官道变得崎岖不平，道路两旁，废弃的村庄和荒芜的田地随处可见。


    空气里，都飘着一股散不去的焦糊味。


    “侯爷，前面就是雁门关了。”


    一名斥候校尉打马来到谢珩身边，神色凝重。


    “陆安将军已经带着人，在关前十里处接应我们。”


    谢珩点点头，拿起望远镜，望向远方。


    地平线的尽头，一座雄伟的关城横亘在两山之间，黑沉沉的轮廓将天空与大地割裂开来，巍峨耸立。


    雁门关。


    大虞朝的北方门户。


    他即将在这里，再次对上阿史那雄！


    他体内的血液，开始不受控制地沸腾。


    阿史那雄，老子来了！


    当谢珩率领的大军出现在地平线上时，早已等候多时的陆安，激动得差点从马背上跳下来。


    “仁兄！你可算来了！”


    他打马上前，给了谢珩一个熊抱，差点没把谢珩从马上挤下去。


    “你再不来，我这头发都要愁白了！”


    谢珩嫌弃地推开他。


    “行了行了，多大个人了，还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


    他打量了一下陆安，这家伙黑了，也瘦了，但那双眼睛，却比以前亮得多，透着一股子军人特有的悍勇之气。


    看来，这段时间在雁门关，没少摔打。


    “怎么样，我让你办的事，都办妥了？”谢珩问道。


    “那必须的！”


    一提到这个，陆安的腰杆瞬间就挺直了，脸上满是得意。


    “走，仁兄，我带你去看看！”


    他一马当先，领着谢珩，向着雁蒙关的方向驰去。


    离得越近，谢珩就越是心惊。


    眼前的雁门关，已经完全变了个模样。


    原本那饱经风霜的土石城墙，外面被一层厚厚的，闪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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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着金属光泽的东西给包裹了起来。


    那是一种由糯米浆、碎石、黄土和铁粉混合而成的特殊材料，经过反复夯实，坚硬程度，远超青砖。


    城墙的高度，也被拔高了三丈有余。


    墙体上，密密麻麻地开凿出了无数的射击孔，足以让破虏**的火力，形成一张毫无死角的覆盖网。


    城墙顶端，每隔五十步，就架设着一架造型狰狞的新式投石车。


    而在城墙之外，从墙根一直延伸到百步开外，地面被挖得坑坑洼洼。


    无数个巨大的陷坑，被巧妙地用草皮和浮土伪装起来，坑底，是密密麻麻削尖了的木桩。


    陷坑与陷坑之间，又布满了无数的绊马索和铁蒺藜。


    这已经不是一座关城了。


    这分明就是一座武装到了牙齿的，巨大的战争堡垒。


    一座，真正的钢铁要塞！


    “怎么样，仁兄？”陆安像个孩子似的炫耀，“我这手笔，还行吧？”


    “还行。”


    谢珩点了点头，脸上却没什么表情。


    “也就……勉强及格吧。”


    “啊？”陆安的脸瞬间就垮了，“这还就及格？仁兄你这要求也太高了吧！”


    “为了建这玩意儿我把带来的钱都花光了，还把周围山上的木头都砍秃了！”


    “你知不知道，弟兄们为了赶工期一天就睡三个时辰！”


    “行了，知道你辛苦了。”


    谢珩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不是说你做得不好，只是……还有提升的空间。”


    他翻身下马，走到城墙边用手敲了敲那坚硬的墙体。


    “材料不错硬度也够。但是，城墙的坡度还是太陡了。”


    “敌人如果用云梯攻城，士兵攀爬起来还是太容易。”


    “应该把墙体的下半部分，修得更倾斜，更光滑一些，让他们无处借力。”


    他又指了指那些射击孔。


    “射击孔的位置，太集中了。应该分出层次，高低错落，才能形成立体火力。”


    “还有那些陷阱，挖得太浅了。北狄的战马，体型高大，冲刺力强，这种深度的陷坑，未必能完全困住他们。”


    “深度，至少要再加三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