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第 16 章

作品:《蝶变

    郑斯宜坐上车,等她系好安全带,车子才平稳起步。


    回家路上路过好几个红绿灯,他们今夜运气不好,次次都要等。时间不早,路上行人和车都少了。


    车内很安静,弥漫着淡而凛冽的香气。她上车后,周危便没说过话,虽然他本来话就不多。


    郑斯宜偏头看向他,男人手扶在方向盘上,白皙而修长的手指轻点着,这是他平时思考时的小动作,他长长的眼睫也微垂着。


    他平日里沉稳似水、八风不动,但此时此刻,她却莫名觉得……他好像有心事。


    “你是不是……”


    他闻声抬眼看过来。


    郑斯宜未料到自己竟出了声,她话音一顿,换了个话题:“你今晚怎么出来接我了?”


    周危沉默片刻,此事说来话长。


    今晚上祁红坐在客厅,看到钟表的时针已指向九点,而她还没回来,便有些担忧。


    他在旁宽慰她说,斯宜已是成年人了,做事有分寸。


    没想到母亲长叹一口气,说,要是和别人一起吃饭,她倒也不担心,可偏偏她那个前夫今晚也在饭局上面,叫我如何能不担心?


    周危举起水杯的手停在半空,片刻后,他放下水杯,道:“打电话,催她回家。”


    祁红犹豫,“她都这么大了,打电话叫她回家会不会不好?”


    周危敛下睫毛,说:“时间也不早了。”


    祁红觉得他说得有道理,跟朋友一起吃饭也就算了,偏偏那前夫也出席,这饭还有必要吃得这么晚吗?等祁红放下电话,表情明显缓和许多。


    他不动声色地问:“她怎么说?”


    “她说马上回来,吃饭的地方离我们家挺近的,开车……”祁红想起了什么,一拍额头,说,“哦,忘了,她今晚好像没开车。”


    “我去接她。”


    祁红一愣。


    周危已经起身穿衣,拿起钥匙往外走,说:“太晚了,外面不安全。”


    ……


    “时间不早了,不太放心。”周危说。


    郑斯宜闻言心口一暖,被家人关心的感觉真的很好。她失笑道:“我也不是小孩儿了。”


    周危笑了下,过了会,她听见他问:“你今天怎么会和陈迎吃饭?”


    她一愣,他怎么会这么问?


    周危有一副英俊儒雅的好外貌,半明半暗的光影下,一双狭长深邃的眼沉稳似水。


    ——他在等,等她的回复。


    她思忖片刻,才开口道:“今晚主要是想见我大学时的一位学姐,她对我很好,我们很多年没见了……陈迎也认识她,所以就一起坐下来吃了顿饭。”


    周危听后,淡淡的“嗯”了一声。


    前方高悬的交通灯倒数着秒数。3,2,1,交通灯转变颜色,周危目视着前方,踩下油门。


    在车子启动的瞬间,他也开口问她:“你和他当初为什么离婚呢?”


    这是她离婚这么久,第一次有人这么直接问她这个问题。


    郑斯宜沉默片刻,才轻声说:“不合适在一起了。”


    “怎么说?”他话音微微一顿,又道,“当然,如果你不想说,也可以不说。”


    当她的目光触及他的眼,沉静一如既往。


    离婚后,曾有许多人想来探听离婚的真相,几百年不联系的熟人都来敲她了,不管是八卦也好,出于关心也好,她都不想说太多。但周危给她的感觉不一样,他不是以一种很郑重的态度提起这件事情,而是像闲聊一样说起它。


    而且,周危是可靠的。


    这让她感觉轻松许多,也久违地有了倾诉的意向。


    她抿了抿唇,开口道:“要怎么说呢……相爱很难。”


    说起来很有意思,她和陈迎在一无所有的时候,感情最好;在什么都拥有之后,反而渐行渐远。


    陈迎刚开始创业的时起步很难,现金流非常紧张,每个月交完各种费用,剩不下多少钱。两人会专门挑晚上七八点钟去超市和菜市场买打折菜。


    那年她生日,两个人兜里全部只有两千多块钱,都走到蛋糕店想买一个蛋糕回去庆祝,但是她看看价格,放了下来。陈迎知道她不舍得,跟她说一年就过一次生日,买吧,她摇摇头,说她今天不想吃蛋糕。回到家里他们在冰箱里翻到两块老婆饼,一人分了一块,这个生日就这么过了。


    那年,陈迎说委屈她了,但她却一点儿也不觉得委屈。


    后来陈迎创业成功,家里没有一个人照应着,处处出差错,他便和她商量让她回归家庭,照顾他就好。


    她答应了。


    刚开始两人互相扶持,他会记得她的付出,对她说感谢老婆,如果没有你,就不会有我的今天。后面两人吵架,也是他指着她的鼻子说,这个家的钱全部都是他赚的,她天天在家什么事情也没有,竟然还不能把这个家、把他给照顾好。看到这样面目可憎的他,她只觉得心痛如绞,就好像……她从来都没有认识过他。


    她眼眶红了,可他却反问她,你哭什么,有什么好委屈的?


    怎么可能会不委屈呢?


    那一刻,她的脑子里想到的不是他们过去种种,而是她大学时上的宏经课。老师给他们讲GDP的概念,讲到GDP的局限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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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提到,“GDP漏掉了家庭中生产的物品与服务的价值。”*


    可是不算在指标里面,家庭劳务就没有价值了吗?


    如果不是为了他们,她原本也会有许多可能的,也许会努力工作升职加薪,也有可能只是一个普通但努力的公司职员——但唯独不会被抹杀掉所有的付出,还被他指着鼻子说在家无所事事。


    想起昨日种种,郑斯宜笑了笑,半是自嘲半是感慨,“他爱过我,我也爱过他。那些相爱的瞬间是真心的,但是后面不爱了,累了,也是真的。”


    爱瞬息万变,爱到最后全凭良心。


    上一段感情里的苦涩,她已经在无数个失眠的夜里品尝过太多次,从浓浓的苦,到淡淡的涩。已经够了。她不愿再去回想。


    她和陈迎之间,她问心无愧,所以最后也走得干脆。


    就停在此处,不会再有别的可能。


    或许她自己也不知道,说话间,她的眼眶已红了,浓密的眼睫里有细细的水光。


    她很难过。


    周危的眉心微微蹙起,忽然后悔问了她这个问题。他垂目,抽出张纸巾递给她。


    她接过来,在眼睫上按了按,“……谢谢。”


    此后,车内一直安静着,直到那幢熟悉的房子映入眼帘。


    周危停好车,却一直没开锁。郑斯宜有些疑惑,只见他双手交握放在膝上,眉峰紧蹙,想在思考什么很严肃的问题似的。


    “不回家吗?”她问。


    周危抬头看她一眼,抿唇,“……回。”


    “那……”怎么不开锁?


    话音未落,便听见他唤她的名字,“斯宜。”


    她轻轻“嗯”了一声,表示她在,又问他,“怎么了?”


    周危感觉他的皮肤肌理在变得敏感,心跳也加快。此时此刻,他竟然比第一次上台领奖时还要紧张。他交握的手捏了捏另一只手的指尖,深呼吸,抬眼看向她。


    “你还爱他吗?”


    郑斯宜的呼吸微微一滞。


    他没说出那个人的名字,但他们都知道他说的是谁。


    她不知道周危为什么问她这个问题,但她思忖片刻,还是坦白说:“不爱了。”


    他的肩膀一松。


    接着,两人几乎同时开口。


    “你怎么……”


    “那你……”


    “你说吧。”


    “你先说。”


    郑斯宜眨眨眼,说:“没事,你先。”


    周危眼角微微一弯,说:“这个问题可能有些不合时宜——如果后面有其他合适的伴侣人选,你会考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