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迁居新宅 酒肆饮酒吐心声
作品:《长安旧事》 阿蛮因为得了意外之财,搬家的事便提上了日程。福伯很快便找到了一处宅子,也在怀远坊,离齐录事家不远,靠近东北角。
那是个由四间小屋和土墙合围的小院儿。价格也不贵,单月租金一百五十文。
阿蛮很喜欢它。茅屋几间,小院儿一座。
一间她住,一间小桃住,一间作为她的书房装她的书。到了长安后,阿蛮买得最多的就是书,不然下值早,又没有手机电视,可怎么打发这时光?
齐录事翻了翻黄历,下月初八宜迁居。
而自打从曼娘那里回来,阿蛮一直为花娘感到不值。第三日她去西市收账的时候,便顺道去了忘忧酒肆。
上午喝酒的人少,门口不见揽客的胡姬们。
阿蛮走进酒肆,一眼就瞧见坐在里间喝酒的柳三。她上前打招呼:“掌柜的,一大早不见人,原是喝酒来了。”
柳三有些缅然,脸微红,像是做了什么事被抓现行样。“今儿好不容易得闲,喝上两壶解解馋。”
阿蛮笑道:“一个人喝酒有什么意思?”
“这不还有我吗?”花娘端着一壶酒,走了过来。
柳三的脸更红了。
花娘径直坐在柳三身侧,给他酒杯满上。
柳三也不讲话。她续,他喝。他喝,她又续。
阿蛮看不下去了:“你俩就光喝酒啊。”
花娘笑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阿蛮抚额,这俩人是越看越不明白了。
吃完瓜,她想起自己来的目的,正色道:“你之前托我的事,都办完了。”
花娘倒酒的手一顿,她头也不抬:“她有说什么吗?”
“她托我转告你一声,不用再给她东西了。两厢勿念。”
“两厢勿念。好,好一个两厢勿念。”花娘喃喃,放下酒壶,站起身来,端起柳三的酒杯仰头一饮而尽。
眼泪从紧闭的双眼中慢慢滑落。
柳三见状,满眼心疼,站起身想要安慰她。
“你知道她是谁吗?”花娘颓然坐下,双眼空洞地直视前方,喃喃问道。
也不知道她在问阿蛮还是柳三,还是只是自问自答。
不等二人回答,她继续道:“她是我阿娘啊。”她哈哈大笑起来:“我阿娘是北里的妓女。”
柳三有些无措。
阿蛮站起身,上前扳过花娘的身子:“花娘,想哭就哭一场吧。”
花娘抱着阿蛮的腰,头埋在她怀里,放声大哭起来。
阿蛮不断抚着她的背,安慰她。
待她哭够了,她抬起头,擦了擦红肿的双眼:“二位不好意思,见笑了。”说完,又拿起酒壶,给柳三倒酒。
柳三按住酒壶:“娘子不必斟酒了,心里不舒坦,歇息会儿。”
花娘推开柳三的手:“柳郎君,你得闲了就来酒肆,一喝就是喝半天。我怎么能不知道知道你的用心呢?”
她又给自己倒了一杯,举杯敬向柳三:“但我这样的人儿,又怎么配得到真心呢?”说罢,一饮而尽。
既而转头对着阿蛮苦笑:“曼娘就是我阿娘。她原是官家女,后因我祖父犯事,女眷全被打入贱籍。我阿爷是个胡商,粟特人,平日里爱逛平康坊,后与曼娘结识。他贪图曼娘的美色,曼娘想让他带自己离开长安,脱离贱籍。这才有了我。”
她又喝了一口酒,自嘲道:“可惜不是个带把的。如果是个儿,那她可能已经得偿所愿了吧。阿爷见是个女儿,没多久就收拾细软跑了。曼娘因为我的缘故,从南曲沦落至北曲。身份的跌落让她把怨气和对阿爷的恨全转到我身上。在我五岁的时候,便弃了我,把我送到忘忧酒肆。”
“可我那时候已经有记忆了。我知道那是我阿娘,是我的在世上唯一的亲人了啊。”
阿蛮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出酒肆的,她只觉心里堵得慌。
柳三走她前面,也是满脸凝重。
二人心事重重回到行社。
而日子还在嘀嘀嗒嗒向前走着。
阿蛮平日里忙着给行社算账收账,又加之搬家的事,她一直抽不开空去找崔琰道歉,也因为去崔府还得递帖子,她懒得麻烦。
日子很快就到了初八。
这一天阿蛮早早起了床,先去行社把活儿都干完了,向柳三告假后,顺便借了行社的毛驴,这才赶着小毛驴归家搬行李。
结果她和小桃的东西都不多,搬一趟就够了。
待二人收拾完,将行李架小毛驴身上时,就看见崔琰和姜维过来了,身后还跟了个小尾巴,慧娘。
慧娘自幼性子洒脱,平日就喜欢舞刀弄剑,自打姜维借给他太白诗集后,慧娘便找到了知己,二人时不时就凑一块儿共诵太白之诗,共议太白之姿。
“宛娘子,搬家这么大的事都不通知下。”慧娘上前接过阿蛮的包裹,抗在肩上。
“就是。还好我们碰到柳兄,才知你今儿搬家。”姜维嗔怪,颇有责怪阿蛮不把他们当成朋友之意。
阿蛮指了指小毛驴:“你们看,没多少东西,就不麻烦大家了。”
“哪有麻烦不麻烦的。走,到你新宅子里去,帮你暖宅去。”慧娘道。
阿蛮只好应下。她其实担心的是被崔琰知道她家住哪里了,会不会啥时候摸黑过来杀了她。
众人不知阿蛮心里所想,风风火火向她家走去。
福伯收房的时候已经打扫过一遍了,今日只需要简单规整下行李。
众人各自领了点活,开干!
阿蛮和小桃收拾厨房,添置的东西月娘早就备置好了。慧娘和女婢帮着整理闺房。姜维在院子里一会儿挪挪水缸,一会儿挪挪矮凳。
而崔琰正在书房帮她放书。《莺莺传》、《柳毅传》、《酉阳杂俎》……他摇摇头,看得都挺杂。随手一翻,文中扭曲小字写着批注,他仔细看去,似字非字,看得不太明白。
自打阿蛮拒绝了他的提议,他越发看不明白阿蛮了。别的小娘子,早就因为那些流言蜚语,一哭二闹三上吊了。她倒好,不仅拒绝了他那么诱人的提议,还跟没事人一样。还在这关键时刻搬出来住,自成一户。这小娘子的想法跟他之前见到的人都不一样,很独特。如果这人是那处派来的,那她成功了,他承认他对阿蛮很感兴趣。
阿蛮好不容易瞅到崔琰一个人,想要把话讲清楚。她上前行礼,郑重向崔琰鞠躬。“崔郎君,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说完,她举起右手发誓:“你的事我真的谁都没有提起过。我相信你既然选择救我,其实已经觉得我不再是威胁了。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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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琰不置可否笑笑,抬眼瞧着她:“所以呢?”
阿蛮一鼓作气:“所以我想说,崔郎君,我对你的事情不感兴趣。我的愿望很简单,在长安安家落户,亦或回到自己家里。这些都不会影响到你。”
要不说她傻呢,既然他在邸店没有动手,那他断不会再动手了。她居然还在怕他。崔琰欺身向前,对着阿蛮低声耳语:“是,我决定不杀你了。但我想解开你身上的谜团。”
神经病啊!阿蛮吓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那种被人缠上的感觉。她赶紧跑开了。
看她落荒而逃,崔琰哈哈大笑起来。真是越来越有趣了呢。
众人齐心协力了两个时辰,终是收拾停当。
忽闻得敲门声,阿蛮笑道:“定是醉仙楼的饭菜送来了。”
小桃打开门,确是醉仙楼的行菜人。
阿蛮没想到大家今儿会来,还好这时酒楼已经有了餐食外送服务。
行菜人一边放置菜品,一边唱着菜谱。
“光明虾炙,金齑玉脍,冷蟾儿羹,醋芹,糖蟹,贵妃红,古楼子…”洋洋洒洒唱出十多道菜品后才结束。“客官请慢用。”
这时齐录事夫妇携淮哥儿过来了。不多时,柳三提着两壶酒也过来了。
一时间众人把酒言欢,好不热闹。
阿蛮站起身,举杯:“我孤身一人来到长安,幸得大家照拂,才一路走到今天。今日得与君相聚,实属幸事,敬各位一杯,聊表寸心。”
众人皆举杯共饮,一时间宾主尽欢。
“宛娘,恭贺喜迁新居。”慧娘举杯敬阿蛮,“你我虽相识不久,但除了李太白,你是我第二个敬佩的人!”她听了阿蛮的故事,心生向往。女子本该坚韧如此,流言蜚语何惧。
姜维打趣:“我还以为那个人是我呢!”
慧娘啐他:“一边儿去。”
众人皆笑。
月娘看着阿蛮的朋友都如此可爱,心里为她高兴,不由多喝了两杯。忽感心中一阵恶心。齐录事感知到她的异样,赶紧拿过酒杯:“娘子,不可贪杯。”月娘点头应下。
阿蛮喝了酒,看到在长安遇到的朋友们,心中一阵暖意。再看崔琰,无甚异常,看来今天的谈话还是起到作用了。
待近戌时,众人还未尽兴,便齐齐约定中秋那日再次相聚。而后才散去归家。
月娘走在最后,她抓着阿蛮的手,细细叮嘱:“你们两个女郎,晚上定要锁好门窗。”
阿蛮笑着应下。月娘这才放心和齐录事一同离去。
落下锁后,屋里一下子就只剩下阿蛮和小桃。阿蛮摊在榻上,有种不真实的安定感。
待二人收拾好,坐在矮凳上闲坐。外边响起了闭市鼓声,长安城宵禁要开始了。二人窝在家里,躲掉了外面的喧嚣。
阿蛮指着月亮:“小桃,我的家就在那么远那么远的地方。不知道我阿爷阿娘此时是不是也在看着这轮月亮。
小桃知她想家了,便揽过她,让她靠在自己肩上。
“你想你阿爷阿娘吗?”阿蛮轻轻问道。
小桃摇摇头:“我自小便被月娘买了去,一直伺候着她。后来又随月娘嫁到阿郎家。我都记不清阿爷阿娘的样貌了。”
哎,又是一个可怜人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