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汌换上了一身宽松又低调的衣服，迅速来到校医院。


    周明轩在门口接上了他，然后俩人就朝着病房走去。


    “林小满的笔记，你看了吗？”周明轩问道。


    “嗯，”乔汌皱眉说道，“能看得出来她对自己要求很高，每节课都很认真听讲。”


    周明轩看向乔汌：“你也觉得不对劲了，是不是？”


    乔汌点头：“是的，有点太认真了。”


    当代大学生，极少会有上课把教授的每句话都记录到本子的习惯。


    而林小满不止把重点内容都记了，甚至把教授说“谁能帮我关一下门”这样的话都写在了本子上，还在旁边写了无数个“？”。


    但这都不是最让乔汌感到诧异的，毕竟哲学系的“疯子”本身就很多，当时他上学的时候班上就有一个大哥，觉得教授清嗓子都是在划重点。


    最让乔汌不解的，是这个笔记的最后一页。


    整整两面纸，林小满只写了一句话。


    “我的小熊会带着快乐回到我身边”“我的小能会带着快乐会到我身辶”


    “我的丨熊会带着快乐口至我身边”“我我我的小熊会带着忄央乐回到我我身力”


    ......


    青藤大学的校医院很大，病房有几十个，甚至还能做简单的手术。


    但最近临近期中考试，整个医院没有多少人，只有走廊尽头的一间病房散发着微弱的光。


    乔汌和周明轩走到病房的时候，林小满整坐在病床上，望着窗外的月亮。


    周明轩深吸一口气，换上了和善的微笑：“小满，你看谁来了？”


    林小满机械地转头，看到乔汌的一瞬间才仿佛活了过来：“呀！乔汌！”


    乔汌赶紧上前，坐在床边：“你好啊，林同学。”


    林小满的脸瞬间红了：“你......你好。你怎么会来？”


    乔汌解释道：“明轩不是和你讲过很多我的事吗？我们是好朋友，今天来学校录MV，他说有个很喜欢我的同学不太舒服，所以我就过来了。”


    “哦......是这样......你来学校录MV我竟然都不知道......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乔汌的语气非常温和，“有哪里不舒服吗？”


    林小满低着头：“我喝多了。已经洗过胃了。还好。”


    乔汌看向周明轩，后者冲他点了点头，示意他林小满说的是对的。


    “怎么忽然想喝酒？”乔汌又问。


    “我不知道，我只是想喝水，但没想到买成了酒，没有味道，我就喝了，”林小满忽然开始流泪，看向乔汌，“我不知道我最近怎么了，我觉得我要死了。”


    乔汌立即递上纸巾：“怎么会呢？你还这么年轻，医生说你身体也没有什么问题。”


    林小满忽然抓住乔汌的手：“不是......因为我太笨了......我考试肯定会很差......我真的要死了......”


    乔汌没慌，反而也握住了林小满的手：“不会的，不会的。一场期中考试而已......”


    林小满不再回答，开始啜泣。


    周明轩又轻轻叹了一声气，把乔汌单独叫了出来。


    “汌儿，你觉得这个情况我们是不是要通知家长了，”周明轩显得很挫败，“我头一回当助教，是不是我给孩子们压力太大了？怎么会这个样子？”


    乔汌虽然不知道周明轩当助教的时候到底是什么样，但凭借他对这个人的了解，他一定是刚柔并济、认真负责的。


    他不认为林小满变成这样是周明轩造成的。


    “现在的孩子压力太大了，”周明轩摇头，已经陷入自责之中，“我都想要不开卷考试得了，可你说开卷考试，能看出来他们学没学会吗？”


    “你知道隔壁数学系，去年期末，有两个人失踪吗？听说现在还没找到，还有中文系，听说上周有个孩子又不见了。现在我们系还有个林小满，我真不知道我还能为这些孩子做些什么......”


    乔汌忽然抬头：“什么？”


    周明轩愣了一下：“我说，我不知道还能为这些孩子做什么......”


    “不是，”乔汌打断道，“你说学校里还有好几个孩子都失踪了，是吗？”


    “是，”周明轩长叹一声，“校方一直在压，所以除了公安、当事人家长、几个老师和亲近的同学，几乎没别人知道。”


    说完，周明轩赶紧补充：“当然，校方不是想隐瞒啊，事实上校方一直在积极地协助公安试图找到这些同学的下落。不对外公布和大肆宣传也是为了保护那些同学的隐私。”


    “我知道，”乔汌点头，往病房里走，“我还有个问题要问小满。”


    周明轩一头雾水地跟着乔汌回到了病房，只见林小满又开始望月亮了。


    这次，她似乎不再那么沉默，反而念叨着：“看不清......看不清......”


    “小满，”乔汌问道，“你最近有丢过什么重要的东西吗？”


    林小满回神，不假思索地回答：“我的阿贝贝，我的小熊，不见了。”


    “是她每晚睡觉都要抱着的东西，听说是她小时候，外婆给她缝的，”周明轩帮忙解释道，“有一次回宿舍，发现窗户开着，小熊不见了，我们问了她的室友，最后觉得可能是野猫叼走的。”


    “了解了。”乔汌若有所思，准备出门，“给我一点时间吧，我想想该怎么做。”


    “好，麻烦你了，”周明轩有点犹疑，“你要走了吗？用不用和林小满合个影，发个wb什么的？”


    乔汌失笑：“不用。我不是那种人。”


    “好，”周明轩不好意思地笑笑，“那我送送你。”


    “不用，”乔汌看向林小满，“明轩，这些日子可能还要麻烦你，在她家人来之前陪好她。”


    周明轩点头：“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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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乔汌一边思考，一边走出了校医院。


    回头发现，周明轩还站在窗边，目送他离开。


    病房里的灯光昏黄柔和，勾勒出他高大健壮的身影，几乎占据了整个窗户，甚至局促，显得有些滑稽。


    二人再次挥手道别，直到乔汌走过小路拐角，才将手放下。。


    而前面，出现了一个熟悉的、同样高大的身影。


    乔鹤山也换上了一件款式简单的黑色T恤，靠着路灯，抱着手臂，见乔汌过来，露出了一个笑容。


    “周明轩？”乔鹤山问道。


    “嗯，”乔汌收敛思绪，“你怎么来了？”


    “听索澜说你还留在学校里，没回基地，有点不放心，”乔鹤山陪乔汌一起走在熟悉的小路上，“你和他待了很久。你好像和他......很亲近。”


    “有点事，”路灯昏暗，乔汌看不清乔鹤山的表情，“怎么了？”


    “没事，”乔鹤山的语气听上去很轻松，“快回去吧。”


    回程的车上，乔鹤山又开始没话找话。


    “你差点上热搜了，”乔鹤山拿出手机，“有人把你和张浩他们的争执发到网上了。”


    乔汌猜到了，随口一问：“网友说我什么？耍大牌还是天生坏种？”


    “都不是，”乔鹤山看向乔汌的眼神有些躲闪，“一半人在骂张浩，他们本就不占理，故意找茬，还有人扒出来他俩是云绯的粉丝，所以......”


    “那另一半呢？”


    “另一半扒到张浩之前说你在学校暗恋周明轩，但公司现在对你很好，所以把这些都压下去了，”乔鹤山顿了顿，“是真的吗？”


    乔汌诧异看向乔鹤山：“你觉得呢？”


    “我觉得周明轩挺不错的，如果你喜欢他，也合理，”乔鹤山故意看向车窗外，“也挺好。”


    乔汌被气笑了：“你认真的？”


    “嗯，”乔鹤山语气笃定，“只要你开心，就好。”


    乔汌都懒得继续这个话题：“我喜欢他，像是喜欢朋友一样。”


    乔鹤山忽然转头：“那你喜欢过其他人吗？不是像喜欢朋友那样？”


    乔汌愣住。


    他喜欢过。


    从小就是。


    但那时候，他年纪太小了。


    自己也不理解那种情绪。


    只是觉得，和对方待在一起就很快乐。


    后来他们果真有了可以他们经常待在一起的身份。


    但……


    这次，换乔汌别过头，看向窗外。


    城市的夜景在他眼中飞速倒退，然后消失不见。


    “没有。”他回答道。


    车厢里陷入沉默。


    半晌之后，乔鹤山刚想说些什么，乔汌的手机忽然响起。


    【快回来！】


    是索澜发来的消息。


    【猫叔回来了，说在图书馆找到的那个古文残页果然不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