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 第 101 章

作品:《汴京调色手札

    骆抒三下五除二说明来意,“我们设立辩色司也是有益于大理寺办案,小宋大人认为大理寺能接受和辩色司合作吗?”


    说起正事,宋禀安沉吟了会儿,摸着头不好意思道:“骆娘子,我也很想能让辩色司参与进来,可是这事儿我不能做主,就让我们少卿来。”


    大理寺如今没设大理寺卿一职,一应事宜由少卿全权管理。大理寺少卿姓秦,约摸三十来岁,生得威严,自带一股阎罗之气。


    正堂内,秦少卿拿起骆抒准备好的纸张,抿了抿唇,“骆尚宫既是为了协助查案,从前又有过经验,那大理寺自无不应的道理。如果有涉及到的案子,我们一定上门来请。”


    言毕很客气地将二人请出了大理寺。


    宋禀安陪着她们出来,替少卿说好话,“不是少卿推脱,其实很多案子都用不上辩色司,大理寺这边自个就能办了。不过你们也别着急,既然少卿应下了,就不是一句空话。”


    是不是空话,得靠时间来验证。


    骆抒尽人事,剩下的只能等待。韩雨钟陪她做完这一切就急匆匆赶往密县了,顺路将出狱的李秀迓带回去。


    她在城门口送别二人,更不舍她的是李秀迓。他瘦骨嶙峋,身上颇多暗伤,忍着疼痛朝着骆抒郑重作揖,“谢骆娘子救命之恩。”


    他从宋禀安处得知官凭上的手脚是骆抒破解的,恩情大于天,李秀迓甚至想留在汴京城报答这份恩情,只是他须得回密县整顿一番,刚好搭上韩雨钟的马车。他承诺,“等那边的事了,我一定回来。娘子日后有用得上的地方,一定开口。”


    千万,一定。韩雨钟听得刺耳,催促他,“快走吧,莫要再闲话了。”


    再当着他的面同骆抒诉衷肠试试看呢?


    李秀迓对骆抒露出无奈的表情,只好再次道别,“娘子保重,留步吧。”


    骆抒朝他挥手,看着两人出了城门。马车急速而去,很快就成了模糊的小点,在汴京城厚重城门衬托下,显得那样渺小。


    骆抒身后还是那个繁华的汴京城,她走回了敦教坊,本以为今天辨色司又要闲一天,没想到门前却候着位青袍郎君。


    郎君自述姓袁,是司农寺的一位行事。近日听闻京中出了个别致的新衙门,能鉴别好些东西,具体没记清,可手中的问题难解,他们只好来碰碰运气。


    早听说辨色司是位尚宫领事,却没想到如此年轻。袁行事不敢直视她,侧着脸对骆抒说话,“不知尚宫得不得空,能否随我到司农寺查一查?”


    骆抒惊讶,她还以为应该是大理寺或者刑部先上门呢,没想到是从未打过照面的司农寺。


    司农寺管着粮食,主要涉及天下农粮秋收,管着漕运一类的。怎么能和辨色司有关联呢?总不能是发现了什么别的颜色的米,请她去看吧。


    怀着满腹疑问,骆抒还是跟着袁行事去往了司农寺。路上袁行事解释说事情是关于一批今秋刚收上来的稻米。


    米仓外围着几个人,都是愁眉苦脸的模样。他们身旁还放在一个小灶,正咕噜咕噜地煮着粥。


    见袁行事领了位娘子过来,面面相觑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朝骆抒行礼,“这位便是骆尚宫吧。”


    其实骆抒还没正式获封,尚宫就是嘴上叫叫,她还了半礼,“各位有礼,不知司农寺是碰上了什么事?”


    几人面色变苦,给骆抒留出空地,让她看陶釜中的米粥,水面上泛着一层淡淡的绿色,“这事很是古怪,今年新入库的一批从江淮两地漕运来的新粮。这批粮看着平常,同其他米粮并无不同。但熬煮成粥后泛微绿色,口感苦涩,恐怕是有毒。事关国家粮食大计,司农寺沿着米粮源头又查了一遍,并没有什么出错的地方。可米的确出了问题,我们斗胆请尚宫过来看一看。”


    这些人全都是司农寺的官吏,在此之前已经查了一月,眼见有问题,却找不出问题在哪儿。他们找上辨色司,完全就是病急乱投医。


    也不知眼前这位娇弱娘子行不行,说是天生慧目。打眼一看,同普通人也无甚分别嘛。


    骆抒在看釜中的米粥表面微微泛出的绿色,她用勺把釜底的米粒舀起来一看,颗颗白皙饱满,都是难得的良种。


    要是有毒不能吃,可就全白费了。


    骆抒想进米仓看看,“袁行事,可否带我去看看粮米?”


    “自然可以”,袁行事朝同僚们点头,带着骆抒进去了,他划开未开封的麻布袋,抓出一把新米放在骆抒手中。


    “娘子能否看出什么?”他语气颓废,没抱什么希望。他们早已取完米样,都是一样的结论。米没问题,水也没问题,煮出来就是有问题。


    骆抒今日带了洞微镜来,将它搁在离掌心不远的地方放大米粒,细细端详上面的纹理纹路。


    袁行事没见过此物,左看右看,暗自称奇,好像有点东西啊。他平息静气,等待骆抒发话。


    在洞微镜的加持下,骆抒发觉那细小的米粒上面好似覆着极其细微的蓝绿色微粒。为保周全,她又要求开了另外两个麻布袋检查,也全都有着相似的蓝绿色小微粒。


    放下洞微镜后,她面色有些沉重。


    有了结论,骆抒告知袁行事,“是米的问题”顺带说出了自己的发现。


    看她胸有成竹的样子,袁行事很是惊讶,他拿起米粒翻来覆去看了几遍,“怎么我看着是白色的,并没有尚宫说的蓝绿色微粒呢。”


    料到他会说这话,骆抒转回到先前煮粥的陶釜边,舀了一瓢清水,将生米置于其中。


    骆抒将洞微镜借给他,“这样看呢?米是否有些光滑,且有蓝绿色泛光。”


    也不知是不是心理暗示,袁行事借着天光和洞微镜,感觉自己真看出了点东西。“好像的确是有的,有一层若有似无的绿光。不过这是什么东西呢?”他看不出来。


    普通人有了骆抒指点能摸到点辩色的边,但多的就不行了。骆抒告诉他,“这看起来像是水草、浮沫一类的,只不过比平常的细小很多。”


    她这么一说,袁行事就明白了。听闻杭州知州曾上呈过一篇《乞开杭州西湖状》,里头言明因着西湖多年未清淤,导致湖面长了一层厚厚的葑草,聚集了很多漂浮的水草浮沫,从而变成葑田,远远望去,也是一片蓝绿色。当时知州还说,若再不清淤,更二十年,无西湖矣。


    “难道这批有问题的米,祸源便是这小小的水草浮沫吗?”


    骆抒点头,她也曾做过农活,知晓稻米播种收割的事宜,没见过这样的。她猜测道:“应当是当地在灌溉农田时使用了葑田里的水,将大量水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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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引入,便种出了这种米。”


    毕竟江淮两地富庶,稻种是不会有问题的。


    袁行事郑重道:“既如此,我明白了,我会立马去查这批稻米种植前后的记录。”


    他客气送骆抒出了司农寺,“若是找出了问题,我一定上辨色司答谢尚宫。”


    骆抒想说不必,她并没多辛苦。可此人性子有些急,风风火火去查看文书了。


    没几日,司农寺那边还真给回信了,说已经查验明白。这批稻米的问题的确出在水源上,那上流水源被当地豪族霸占用作筑坝养鱼,导致水流不畅,逐渐蓄积大量水华。下游不知,照样取水灌溉,这一来就出了问题。


    还问了骆抒一个很重要的问题,这批生米还能用吗?


    司农寺蓄米的用途多了,储备、军需等等。少了这一大批,缺口难补。但很遗憾,骆抒回信说应当是用不了,恐怕只能用来酿酒。


    不然吃出问题,谁来担这个责任呢。


    本意只是举手之劳,不料司农寺正经写了书函答谢辨色司,还记录在自家文书中。随后江南一带被检举出数例豪强占据水渠、稻田之事,闹得纷纷扬扬。众人一查源头竟是司农寺的生米一案,故而连带着辨色司也热门了一把。


    众衙门议论不停时,一个雨天,韩雨钟风尘仆仆从密县赶回。他不是一个人,还带着李秀迓。


    真是怎么走的,又怎么回来了。


    密集的雨丝哗啦啦滴落在辨色司的小院内,骆抒让韩雨钟把马牵到隔壁刑部马厩中,那边地方宽敞。


    李秀迓取下斗笠靠在门边晾干,欣喜地告诉骆抒,“归途中听闻娘子设立了辩色司,于细微处辨别真相,真是一项壮举。我已经向知县大人请求,转到辩色司来做事。”


    骆抒“啊”一声,不知所措道,“李大人做县尉不好吗?辨色司如今可什么都没有。”


    “我已决定好了留在这里,就怕娘子不要我。”他回密县走了一趟,不仅没养起点肉,反而更瘦了。穿了件家常旧衣,袖口处露出的手腕皮肤紧贴着骨头,病骨支离,让人不忍拒绝。


    平心而论,辩色司要招人,李秀迓的确是个好人选,他年轻有经验,人又沉得住有耐心。


    骆抒想跟韩雨钟商议商议,他栓好马回来,当着骆抒的面换下一身湿衣,只穿着贴身衣物在屋里烤火。听完李秀迓的壮志豪言,竟然有些不屑,“走了一趟鬼门关,胆子变大了。”


    常常做出些没有边界的事。不止当着他的面跟骆抒叙话,还扬言留在辩色司。要不是韩雨钟冷眼旁观许久,知道他这人一根筋没往其他方面想,他早就把人赶出汴京城了。


    火炉生起,烤得屋内暖烘烘的。韩雨钟挨着骆抒坐下,湿意和热意一起贴过来。他发梢还在滴水,骆抒取来干布,他顺从地低下头。在炭火的毕剥声中,她细细为他擦拭。水汽蒸腾间韩雨钟的说话声带了些倦意,他依靠在骆抒肩膀,“不过他的确合适。有他帮你,我也放心些。只一条,不许同他走得太近了。”


    李秀迓现在是没那个意思。万一将来就有了呢,他得严防死守。


    骆抒正要回答,偏过头去,才发现他的呼吸变得均匀绵长,已经睡着了。素手敷上他的额头,不是很烫。还能操心些有的没的,应当是不用喝姜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