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 第 84 章

作品:《汴京调色手札

    失踪?韩雨钟狐疑看他,不信任的目光扫视韩汝器满脸,对方有些恼羞成怒,“我是说真的!”


    韩雨钟仍挡着他,“我同大哥说过,失踪案应该去大理寺,审刑院不管这个。”


    见他一脸嫌弃,韩汝器并未争辩,反而有些央求,“先让我进去再说。”


    也顾不上兄长的威严,弯腰从韩雨钟长臂下面钻了进去。


    他三两步走过院子,直奔韩雨钟的值房而去,险些左脚绊右脚,摔倒在阶下。


    还听得二弟在身后讥讽,“大哥还能寻到我的值房?平日也没少打探我的事吧。”


    韩汝器稳住身子,挥袖怒道:“过问两句又如何?”


    但没想到,韩雨钟值房已与从前大有不同,不仅中间有一道矮墙隔开,两边风格迥异,一边还是他熟悉的节俭质朴,另一边却像打翻了调色盘似的,摆着颜料、布料、还有些五颜六色的石头。


    诶、石头?他奇怪地望向韩雨钟,“你何时也钟情鉴石了?”


    学我?


    韩雨钟凉凉开口:“想太多,那是办案子用的。”


    近来骆抒听韩雨钟叮嘱少用眼,平日连洞微镜也甚少拿出来,她总觉得荒废时日,韩雨钟干脆搜集来许多石头让她品鉴,寻找和矿灰差不多的。


    大的,总比小的好吧,韩雨钟如此想来,觉得有些道理。


    韩汝器收回视线,自个寻了圈椅坐下,刚想叫韩雨钟也坐,又想起这是他的地界,脸色有些不自在。


    求人总是不容易的,还是平日针锋相对的人。


    但来都来了,只能豁出这张面皮,低声下气些。


    眼见二弟仍居高临下地俯视他,韩汝器维持了两分的架子又散了些。


    他左看右看了几许,方才开口,“我知道失踪得去大理寺,可大理寺近来办了大案,宋大人又告假回家,寻不到什么可靠的人,你不是跟大理寺的人比较熟吗?”


    于是只能来寻你了。


    韩雨钟冷笑一声,“我竟不知大理寺只有他宋禀安一个官了。”


    的确不是,可……


    他忍住羞耻,“这不是宋大人来了工部两回,满大理寺都知道了工部不好相处,凶名在外了。”


    宋禀安还是一如既往地碎嘴,韩雨钟双手抱胸,“原来大哥是怕丢脸。”


    “胡说,人家既然不喜,何必凑上去惹人生厌,我这是体面。”韩汝器厉声争辩。


    “大哥竟也懂这些道理”,韩雨钟笑了,“我受教了。”


    论嘴皮子,他哪赢得过韩雨钟。


    又听韩雨钟转了话锋,“不过大哥真是多虑了,大理寺再不济也不会为此就不管案子。”


    这要认了,不是显得他小人之心吗?韩汝器不想再议,“那你管不管!”


    “并不在职责范围,怎么管?”韩雨钟反问。


    “你你你……你听完随口告诉大理寺又能怎么样?”韩汝器无言。二弟向来软硬不吃,他想了想,恐怕要以利诱之。


    “咳,你若是能帮这个忙,我便…我便将我屋里的前朝白瓷送你。”


    真是稀罕!韩雨钟打趣他,“只是传句话,大哥就如此割爱,看来失踪者对大哥很重要。”


    本以为韩汝器会否认,出乎意料,他却垂首叹息,“人生在世难得知己,不过外物相酬,你答不答应?”


    韩雨钟沉吟片刻,淡淡道:“我不爱白瓷。”


    对方大惊,“这都不答应?”


    他抬眸直视韩汝器,“我还没有那么势利,案情你说来便是。”


    此时从屋外传来阵阵脚步声,韩汝器好奇望去,一道袅娜的身影款款而来,不施粉黛却温婉可亲,布衣荆钗仍见姝色。


    他倒是听说韩雨钟力排众议往审刑院招了个女子做事,没想到对方生得如此好模样,有些不妥。


    而且,“这位娘子看着好生眼熟,是不是哪里见过?”


    骆抒没想到韩郎中在此,居然直面撞上了。她道了个万福,刚好遮住自己的脸,转身避进了小库房。


    一点声音也没发出来,就怕韩汝器听着。


    韩汝器还想追问,“她…我是不是见过她?”


    一双眼睛还粘在骆抒背影上,似乎要一探究竟。


    韩雨钟敲了敲书案,“说正事。”


    语气里藏着冰,像是下一刻就要把人撵走似的。


    冰冷的态度激到韩汝器,他老实坐下,说便说吧。


    韩汝器轻叹两声,“失踪的是我的友人,也是我赏石会的同好,同样在朝为官。半年前,他外放就任,我们约好每月一通书信,他也会随信附上收集好的奇石,前几月从不曾断过。可两月前他便不曾再送信来京,我去信询问也石沉大海,没有回音。”


    “这不同寻常,我便想问问这能查吗?”


    “或许只是通信不便,也或许只是近来太忙,顾不上回信呢?”


    这相隔两地,哪能说准时就准时的。


    韩汝器反驳,“我这位友人极为守信,说一月一封,就是一月一封。就算事务繁忙,也会来信告知我,他并不是不周到的人。”


    “那他的家人好友呢,可曾说过此事?”


    韩汝器道:“他的亲眷皆在老家,听他提起半年一封平安信也是常有的。”


    “也就是说,他只与大哥你的书信频繁些。”


    韩汝器点头,“正是。”


    那就怪了,既然是朝廷官员,怎会失踪不上报呢。可看韩汝器的脸色,又不似作伪。


    韩雨钟拿出纸笔,“此人姓甚名谁,常居此地,以何为生?”


    “他姓岳名山客,半年前去往浊水县任提点坑冶司监铜务一职。巧的是,半月前浊水县府衙上京交吏部考绩,里头仍有他的名字。可既然有同僚上京,怎会连只言片语也不带给我。”


    “这不像他的为人。”


    韩雨钟敏锐听出他的未尽之言,“大哥是说,浊水县有问题?有官员失踪竟也瞒报?”


    这是个可怕的猜测,韩汝器别开眼,“无论如何,此事蹊跷。”


    话落半晌,他有些不自在道:“若是你不好管,就只给大理寺递话过去便罢了。”


    “可别给国公府引火上身。”


    韩雨钟搁笔,“既然都说了,大哥就别藏着一字半句。官员失踪并非小事,他既然与大哥是好友,此人有何面貌特征,以及最后一次书信往来,他说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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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韩汝器静静回忆,“山客兄年长我几岁,生得端正,有侠义之气。上回他来信是说发现了铜锡矿的一种伴生石……”


    说到此处他停住了,好像接下来的话很要紧。


    韩雨钟等了片刻,“大哥,不要隐瞒。”


    “行,我全说了”,韩汝器下定决心,“山客兄说那种伴生石有奇用,能够练就一门显影之术,虽然生得普通也算一种奇石了。”


    韩雨钟的笔顿住了,一滴墨水跌落,染黑了桌角。


    这话传进小库房,骆抒蹭地起身,她转而望向壁柜中放着的溶液,此刻周遭安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


    她一步一步走到壁柜前,猛的打开柜门,放置已久的陶瓮摸着冰冷,里头的水还是之前那样,可在骆抒眼里已经掀起巨大的波浪。


    韩汝器的声音仍然传了过来,“奇怪的是,先前我曾受人邀约,在汴京见过这种伴生石,对方说是在密县深山中偶然寻到的。这实在诡异,浊水县虽离密县不远,可山客兄乃是监务,怎么会跑到密县深山去。这几日我曾寻找过那次约我的人,最终一无所获。”


    韩雨钟忙打断他,“咳…书信可有带来?”


    “放在家中。”


    “可否请大哥走一趟?”


    韩汝器仍不确定,“这案子能查吗?”


    问及此,对上的却是二弟一双深沉的眼眸,他竟然看出了些许的同情和惋惜。


    他有种不详之感,韩雨钟催促他,“大哥先去吧。”


    韩汝器虽不明白,还是出了审刑院的门,往国公府赶了。


    等人走后,骆抒默默将陶瓮捧了出来,低声询问,“这算是找到了吗?”


    韩雨钟将方才的记录卷好装订起来,“还不能确定,虽然已有八成,可不能凭猜测就证明此人身份,先从吏部调一份岳山客的记档吧。”


    “顺便还要请小宋大人想想办法,把灰矽石从大理寺带出来。”


    审刑院着令调查,吏部那边很快给了记档。


    岳山客,年二十九,河南府铁牢县人士,身长六尺,面有微须,任提点坑冶司监铜务,驻浊水县。


    得到这份记档后,韩雨钟和骆抒取出宋师傅的验尸格目录,再次对比起来。


    “如果说死者就是岳山客的话,要如何取到实证?开棺吗?”


    死者早已下葬,想要从尸体上求证只能开棺,他们都曾见过宋师傅红伞验骨。


    骆抒却摇摇头,“宋师傅说过不到万不得已,他并不想滋扰死者安宁。他曾向我提议过一个法子,只是还未实践过。”


    “什么办法?”


    “叠形。”


    当天晚上,众人再次齐聚审刑院,不过这次多了一个韩汝器。


    韩雨钟把他撵到一边旁观,只见院中点起了烛火,一幅有韩雨钟等身高的空白卷轴挂在院中,另一边摆开了书案和纸笔,他不知道这些人要做什么。


    那位貌美娘子正同一位斯文的中年人交谈,随即,她在空白卷轴上画下一个身形,先是肩膀、再到上半身,最后是四肢。


    渐渐地,在莹莹烛光下,那副画上出现了他一个眼熟的身影。


    韩汝器怔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