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明也不讲话，把炭火弄大一些，汤很快就开了。夹起一片羊肉在锅中一烫，变色就捞了出来，蘸上一点韭菜花酱就开始吃了起来。


    “三位叔叔，这火锅就是这般吃法，一边涮一边吃，老嫩随意，荤素随意，想吃什么就涮点什么。这些调料各种口味都要，小侄推荐韭菜花酱、芝麻酱，还有这个小侄亲自弄出来的红方。要是喜欢辛辣，那就来点芥末。”


    吃这种事不用怎么学，真的是看看就会了。要是念书也能学的这么快，那该多好啊？


    三人虽然是大城市来的，此时也如同土鳖一般，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吃法。学着葛明的样子给自己调了一碗调料，加上一片肉片在锅中涮了涮，这一入口可是不得了。汤本来就够鲜了，这是食为天的核心竞争力。刚变色的肉片鲜嫩异常，蘸上一点蘸料入口，吃饭也变得如此享受。


    “贤侄啊，咱们三个还是第一次这样吃东西，确实好吃。王叔敢说，这要是在长安开个酒楼，满城勋贵都要过来吃。”


    “那将来小侄去京城读书时就在京城开个酒楼，到时候三位叔叔可一定要每天都来，要是不来小侄可要生气哦。”


    “好好好，哈哈哈，小子不错。”


    吃了半饱，葛明让丁香把另外一样美食端了上来。黑乎乎散发着青色，切成一瓣一瓣的，不是皮蛋还是何物？


    葛明接过盘子放到桌子上，笑着说到：“三位叔叔，这可是一等一的美食，非美食家尝不出其中的味道来。”


    葛明夹了一片放入口中，闭着眼睛享受。


    王来顺见状也夹起一瓣，放到鼻子下闻了闻，好像淋了一些醋，可是还有一股难以名状的刺鼻气味实在有些难以下口。


    要说以前做土匪的时候什么东西都吃过，等跟着尉迟恭投降大唐之后就没过过苦日子，每天都是好吃好喝。


    不过看到葛明满脸的享受，试着放入口中。先是肉冻一般的口感，接着黏糊糊的东西糊了一嘴，恶心的想要吐掉。心里想着，这东西也能叫美食？吐掉好像有些失礼了，于是也闭上眼睛假装享受。


    张聚德一看也来了兴趣，夹起一瓣看都没看就送入口中，满脸吃屎的表情，怕是也糊嘴了。怎么这么难吃？但是不能让别人看出来，刚才葛明贤侄说了，非美食家吃不出这东西的好来。于是也闭上眼睛假装享受，难吃的东西大家都要有份儿。


    李顺德也夹起一瓣皮蛋，结果也是一样。对于没吃过皮蛋的人来说，味道怪异还是其次，关键是蛋黄糊嘴的口感非常难受。


    三人忍受皮蛋刺鼻气味，糊嘴的口感，都感觉这可能是贤侄葛明的报复。虽然火锅味道鲜美，但是糊口的皮蛋让三人没了胃口。连葛明招呼打麻将都不愿意打了，早早回了院子休息。


    葛明后世的祖父曾经说过，好吃不如爱吃，皮蛋这东西就是如此。


    李承乾也在受着煎熬，葛明的信到了，还没来得及细看，就看到里面一箱长了黑斑的鸭蛋。放在鼻子下闻闻差点吐了，怀疑是葛明耍自己。


    不过上次是腐乳的时候母后曾经说过，这世上很多食物闻着虽然味道不怎么样，但是吃起来可能完全不同。


    于是李承乾打开葛明的书信，还是老套路，开头依然是明哥儿你好几个字。


    看到葛明每天都有半天时间玩耍，让李承乾羡慕不已，不过也只是羡慕片刻而已，皇家的教育哪里是偏远县城娃子能比的。


    当看到滚铁环也是葛明搞出来的，脸就有些发烫，心里想着早知道就不说这件事了。


    原来这吃食叫皮蛋，也不知道怎么起的名字，跟美食一点不沾边。不过李承乾还是想尝试下，算是信了葛明的话。让御厨按照葛明说的方法处理了，一会功夫就端了上来。


    或许是有醋味的掩盖，那股刺鼻的味道好像变小了很多。只是这黑乎乎的东西，还流墨绿中带着黄色的粘稠汁液，实在不太敢下口。


    难道说真是葛明戏耍自己？难说葛明书信里写的非美食家不敢尝试是激将法？纠结了半天，筷子拿起又放下了好几次，最终还是没下口。


    正在这时候，李泰拉着李丽质到了李承乾寝宫，李承乾见赶紧放下筷子，站起身来抱起李丽质。


    “青雀，丽质，你们怎么一起来了？”李泰小明青雀，偶尔李承乾也称呼李泰老四。


    没等李泰说话，李丽质抢着回答道：“大哥，那个葛明又给你来信了吗？丽质想看看有什么好吃的东西。”


    “丽质啊，葛明给大哥来信你是怎么知道的呀？”


    “大哥你真笨，丽质看到你宫里的太监抱着一个箱子，丽质猜就是葛明给你来信了。”


    李承乾笑着说到：“还是丽质聪明。葛明确实给大哥来信了，要说吃的东西还真有，就这个。”说完往矮几上一指。


    李丽质赶紧挣扎着从李承乾怀里下来，开心的小跑到矮几旁边，一看黑不溜秋这么一几坨东西，抽上去闻了闻赶紧捂着鼻子说到：“大哥这是吃的东西吗？池子里养的鸭子的粪便？你真的吃了这东西？”


    看来李丽质还挺观察生活的，皮蛋的颜色跟确实有点鸭屎绿的意思。听到李丽质这么一说，李承乾更感觉是葛明在消遣自己。


    “丽质，大哥刚想吃你们两个就来了。对了青雀，你怎么也过来了？今天不用用功读书了？”


    “母后说不能天天看书，也要出来走走，就想着跟大哥下下斗兽棋，刚好碰到了丽质。”


    李承乾点点头，心想着本太子才不跟你下斗兽棋，从来就没赢过，没意思透了。


    李泰也凑上前，端详了半天这几瓣皮蛋。


    “大哥，这东西真的好像鸭屎，不会是葛明骗你的吧？”


    “嗯嗯，丽质也觉得是葛明骗你的。”


    被骗了就不太想让人知道，尤其是自己是大哥，面对一对弟妹的时候。


    李承乾自尊心开始作祟了，壮了壮胆子坐到矮几边上，拿起筷子夹了一瓣皮蛋。跟上次尝豆腐乳的时候只尝一点点不同，反正要是难吃的话吃一点还是吃一瓣没多大区别。又给自己鼓了鼓勇气，总算把皮蛋放入了口中。本来想直接吞进肚子，奈何皮蛋的蛋黄糊嘴，不得不咀嚼了几次。


    舌头上的味蕾碰到鸭屎一般的蛋黄时，居然感觉到了一股奇异的味道，这种味道难以名状，不由得眼前一亮。


    “丽质，青雀，母亲那天的话非常正确。有的东西闻着很一般，吃起来味道完全不同。没想到这个皮蛋这么好吃，大哥现在就想来一碗白米饭。”


    李丽质皱着眉头死活不信这东西好吃，李泰也是如此，李承乾见状接着说到：“青雀、丽质，不相信你们也尝尝，大哥肯定不骗你们。”


    虽然出身皇家，但是毕竟都是孩子，对没吃过的东西都想尝尝，好奇心作祟。


    于是两人也拿起筷子，一人夹了一瓣皮蛋，没敢像李承乾一样一瓣直接入口，而是咬了一点点。奇怪的口感，奇怪的味道，两人只觉得这东西能吃，但并非像大哥说的那样美味。


    李泰说到：“大哥，这东西怎么做出来的？也不知道葛明脑子怎么想的，弄点香肠那样的美食不好吗？”


    李承乾说到：“这个吃食叫皮蛋，是鸭蛋做的，葛明信里还真说了这东西的来历。原来鸭子总是把蛋下到水里，鸭蛋沾了水就很容易变臭，农户就少了一份收入。”


    “做成这种叫做皮蛋的吃食，可以长时间保存，放一年也不会坏。”


    李丽质听后咯咯笑，说到：“大哥，这个蛋就是坏蛋，所以再放也不会变成坏蛋了。”


    李承乾和李泰听后哈哈大笑，李承乾说到：“丽质，好像还真是这么一个理儿。”


    李丽质说到：“大哥，还有没有其他吃的东西？”


    “没有了，就有一些皮蛋。不过葛明说他写了一个话本，让大哥看看，不如我们看话本如何？”


    “大哥，丽质识字不多，看得懂吗？”


    “那有什么关系？大哥读给你听，好不好？”


    李丽质高兴的直拍手，说到：“好呀好呀，就像嬷嬷给丽质讲故事一样。”


    兄妹三人坐好，李承乾打开葛明快递过来的西游记，开始朗读起来。如果是原着，那么没有哪个孩子喜欢看，而且也看不懂。但是葛明的西游记是根据电视剧内容写的，对孩子的吸引力实在太大。


    一块石头变出来一个猴子，这个猴子还能说人语，无忧无虑的生活在花果山，跟豺狼虎豹为伴，饿了吃果子，渴了喝山泉水。


    李承乾读的认真，李泰和李丽质听的认真。第一章猴子出世读了足足半个时辰才读完，这葛明没什么文采，基本全是大白话。


    当然书写方式还是从左往右，这个李承乾早就习惯了。话本中有有标点，让李承乾读起来也顺畅了很多。


    等到一章读完，三人都是意犹未尽。


    “大哥，这个故事真好听，比嬷嬷讲的都好。”


    “大哥，就这么一段吗？还有没有？”李泰自然也没听过够。


    李承乾看着天色也不早了，对两人说道：“青雀、丽质，就要用晚膳了，要不明天再读，一会要去陪着父皇、母后用膳了。”


    李泰和李丽质无奈，毕竟陪着李世民和长孙皇后吃饭才是大事，于是李承乾、李泰一人拉着李丽质一只手出门了。


    自然要把皮蛋带上，因为葛明说过只有美食家才能吃出其中的味道来，看来本太子就是个美食家。不知道父皇、母后喜不喜欢吃这东西。对了，葛明说这是下酒的好菜，估计父皇肯定会喜欢。


    李承乾三人一起到了长孙皇后寝宫，长孙皇后看到三兄妹结伴而来，脸上全是欣慰。


    三人先给长孙皇后施礼，然后李丽质就扑倒长孙皇后身上，咯咯笑着说到：“母后，刚才大哥给丽质和四哥讲故事，是一个猴子的故事，可好听了。大哥讲的比嬷嬷都要好。”


    长孙皇后摸摸李丽质的头，宠溺的说到：“猴子的故事？一会讲给母后听好不好？丽质，以后可不准打扰大哥读书，知道吗？”


    “母后，丽质才没有呢，丽质到大哥寝宫的时候大哥正打算吃东西，没在读书。”


    长孙皇后抬起头看着李承乾，李承乾尴尬的笑了笑，说到：“母后，孩儿当时虽然是在吃东西，但是也正在做一件利民的大事。”


    长孙皇后听后挑挑眉毛，问道：“吃东西还利民了？”


    “母后，听孩子解释。今天又收到了葛明的书信，还送来了一些叫皮蛋的吃食，这种吃食是鸭蛋做的。孩儿听葛明说鸭子生蛋走到哪里生到哪里，鸭子还有喜欢水的特点，所以经常把鸭蛋生到水中。鸭蛋要是沾了水，很容易就变臭。”


    “要是把鸭蛋做成皮蛋，不但味道鲜美异常，而且可以长时间保存。农户不但减少了损失，还能多个进项。母后，您说是不是利民的事？”长孙皇后听后不住地点头。


    “承亁，根据母后所知，鸭蛋可以做成咸鸭蛋，同样可以长时间保存。”咸鸭蛋李承乾是吃过的，尤其喜欢沙质的蛋黄。


    “母后，盐多贵啊，这个皮蛋不用盐。”其实用什么李承乾也不知道，毕竟葛明没把秘方给他，但是吃的时候没有咸味，可以推断肯定是没放盐的。


    “这样说来确实利民的好事，看来应该把秘方推广出去。”


    “孩儿回去就写信给葛明，让他把秘方送给孩儿。”当然，李承乾也不知道葛明愿不愿意。


    “承亁，你说的皮蛋在哪里？给母后看看。”


    李承乾身后跟着的太监没得到命令，自然不敢把箱子放下，这会儿还抱着呢。听到李承乾命令，这才把皮蛋放了下来。


    “母后，就是这东西。”李承乾从里面拿了一个出来，递给了长孙皇后。